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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萧泠蕴不是被秦笙折腾醒的,而是被屋外传来的那砰砰砰的敲门声吵醒的,一醒来就听到秦母那响亮的嚎声。
    “你个兔崽子,你是不是瞒着我烧热水了?我那桶也是湿的,水缸里的水更是见了底,灶前的柴禾也少了许多,定是你偷偷烧了水,还这么多。”
    “你个小娘皮,还学起富家小姐的做派来了,还得泡澡,你以为你是哪家小姐呢?金贵的…”
    “兔崽子,下次还浪费老娘这许多柴禾试试,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小娘皮,你再金贵看看,把老娘惹火了,再给你卖到窑子里去,反正这样的媳妇,我们老秦家也伺候不起…”
    听着外头的叫骂声,醒来的两人,自是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当然,秦笙是知道必有这一遭的,只是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
    这时,外面又嚎了,“臭小子,听见没有!”
    怒骂得不到回应,自然是更气的。
    秦笙不敢耽搁,马上应道,“知道了,我今天多砍些嘛。”
    “多砍些?就算多砍些,本来也能多换几个铜板的,现在换不了了,还不是要少挣?”
    抠老娘们。
    心里这么想着,秦笙倒也不敢回。
    “以后再敢给这小娘皮烧什么热水,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知道了,以后不敢了。”
    “起来吃饭!”
    “马上马上。”
    两人就这么躺了好一会儿,秦母才放过她们,念念碎碎的离开。
    “你…”等人离开后,秦笙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是默默地起床。
    然后,便要替萧泠蕴穿衣,却被阻止了。
    “我自己来,”萧泠蕴哑着嗓子道。
    “哦。”
    秦笙有些遗憾,但也没动。
    只是,见她还在这里,萧泠蕴皱了皱眉,“你出去。”
    这次,秦笙没有答应。
    萧萧能自己穿衣,证明还是有力气的,万一趁着她出去的空档,又自尽咋办?她才不要出去呢。
    催了好几遍,都没能让秦笙,萧泠蕴也不能拿她如何,只咬咬牙,羞怒道,“你背过身去。”
    “哦,”这次秦笙应了,乖乖转身。
    就是吧,听着身后传来窸窸嗦嗦的声音,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嗯,也就想想而已。
    随后,两人一起出去。
    萧萧在她家待了这么久,唯一的进步大概就是愿意自己吃饭了。
    其实是不愿每次都被她们灌进去,那种感觉着实不好受,还是自己吃吧。
    但其他时候,还是得捆着的。
    对此,秦笙也是无奈,谁让她家萧萧动不动就自尽呢,好像除了这个,别的都不会了。
    当然,出门之前,萧泠蕴还不忘提醒这人,“记得抓药。”
    “知道了,”秦笙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虽然不愿,但说了要抓,肯定会抓的。
    在田里没活的时候,秦笙一般都是去山上砍了柴禾挑到镇里去卖的,抓药也方便。
    待两人磨磨蹭蹭来到堂屋,秦母已经拿着鸡毛掸子等着她们了。
    一看到人,那鸡毛掸子便抽了过来。
    母女俩,一追一赶的,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直让秦笙挨了好几下,秦母才肯停手。
    萧泠蕴知道,这是秦母做给她看的,却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吃着。
    对于秦母的抱怨,也置若未闻。
    倒也不是秦母心疼她,只打自家孩子不打她,而是知道秦笙会替她挡的。
    按秦母的话说,就是这崽子胳膊肘往外拐。
    对此,萧泠蕴感动吗?谁知道呢。
    毕竟,她是被她们家买来的不是吗。
    吃了饭,秦笙早早的就走了。
    没办法,附近山上能砍的柴禾都不多,想多砍些,就得走老远的路,到深山里去,好在她力气大。
    哎,为了给她买个媳妇,家里的钱都花光了,也没什么收入,也就这点营生了。
    买了柴火还得抓药呢,这些钱自然是不能从柴禾钱里出的,不然她娘得打断她的腿,只能用自己的私房钱了。
    可怜的她那点私房钱啊,这药可贵了,从秦笙出药堂之后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了。
    一天辛苦劳作,半份药材都买不到,也忒贵了。
    还得再贴几个铜板算作是柴禾钱,让她的抠门老娘高兴高兴,少找萧萧的麻烦。
    回了屋,老娘不在,秦笙心中一喜,便赶紧熬了药。
    必须得在老娘回来之前熬好,并且还要将药渣处理掉,让屋内的药味散去才行。
    真是造孽哦,明明不能孕育子嗣的,还得买这劳什子避子汤。
    不过,当看到萧萧脸上的喜色时,她觉得还是值了。
    千金难买萧萧一高兴嘛。
    好吧,也不咋高兴。
    嗯,萧萧就没几回是高兴的,就连脸上有喜色,一般也是一闪而过,不愿让她看到。
    给人喂了药,又要毁尸灭迹。
    奈何头一次熬药的秦笙,还是经验不足啊,怎逃得过她家老娘的火眼金睛?
    然后,她面对的可不就是鸡毛掸子了,而是棍棒伺候!
    “兔崽子,早晨刚应过,这才过了多久就忘了,前头还只是烧个水,转头就敢抓药去了,你是觉得老娘不敢真打你是吧?我打死你!”
    “个小娘皮是生了多大的病,需要你跑到镇上抓药啊,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个兔崽子…”
    他们这些穷苦百姓的,有多少能抓得起药的?平时有个小毛小病的,哪个不是熬熬就过去的,再不济,也能去山上采了药草自己熬。
    但她家兔崽子会采药吗?
    这小娘皮看着也没啥病的,需得抓啥药啊,真是娇气!
    她家兔崽子也不知吃了这小娘皮啥迷魂药了,人要啥就给啥,真是反了天了。
    这样下去,她老秦家这点老底儿,过不了多久就能被这小娘皮给嚯嚯光了。
    心疼得不行的秦母,便是这样边骂边打,边打边骂,直恨不得打死这个兔崽子。
    而这混不吝的,嘴上惯会求饶,却是屡教不改。
    “娘,我错了,别打了,我以后不敢了…”
    “砰,砰,砰…”
    “你给我跑,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两母女再次在院子里上演了追逐战,直到秦父出来喊了停。
    秦母不能如何,只能泼妇骂街般地坐在地上哭嚎起来,嚎自己命苦,生了这么个不中用的,花光了家底才买的媳妇,还三天两头寻死觅活的,啥事也不会干,净想着怎么耗光她家那点老底。
    甚至嚎得狠了,又嚷嚷着要把她卖到窑子里去,多少换点银子才回来,再添补点,就是买个傻子回来也好的。
    越说越来劲,听得秦笙都有些心肝颤了。
    不至于吧?
    秦笙知道她老娘就是个嘴硬心软的,打也打过了,骂也骂过了,也就该消气了,也就没将此事放在心上。
    直到两日后。
    真有老鸨子带着几个壮汉上门,要将萧泠蕴带走。
    此时,萧泠蕴才知晓,这是真的。
    而且秦母还是趁着秦笙不在家的时候把人叫来的。
    真当被人拉出院子的时候,萧泠蕴再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再想到秦母之前威胁她的话,萧泠蕴更是不敢随他们走。
    最后只苦苦挣扎着跪倒在秦母面前,嘴里被塞着东西不能说话,便只能使命摇头,豆大的泪珠从那眼角甩出,端是可怜无比。
    要说秦母本是个嘴硬心软的,可实在招不住家中的穷困啊。
    这样的媳妇养在家中有什么用呢,她家笙儿又是个老实孩子,以后必然要被这小娘皮拿捏得死死的。
    她可怜这小娘皮,谁可怜她家笙儿呢?
    可怜归可怜,你也不能嚯嚯我秦家啊。
    最终秦母还是狠了狠心看向她,冷然道,“我也实在是没辙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老秦家吧,我和她爹都这把年纪了,天晓得还能护她多久?你就行行好,让我们给她存点老底吧。你本就是要被卖进窑子的,只是先来我家走一趟,这些个时日,我们老秦家也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这一买一卖的,还亏了不少钱呢,也不算我们对不起你,只能说,既然你不愿意当我老秦家的媳妇,我们也不强留,你走吧,走吧。”
    说着,秦母便挥挥手,也不管这小娘皮磕不磕头的,只叫老鸨子把人拉上驴车给带走。
    不多时,瞧着那逐渐消失在眼前的驴车,秦母无奈地摇摇头,一言不发地回了院子。
    等她家那兔崽子回来,还有的闹呢,真是造孽呀。
    早知道就不该把人买回来的,也省得这许多祸。
    至于那被拉走的人,她晓得的,怕又要寻死腻活了。
    可这已经与她老秦家无关了,她只想再攒些钱,买个实在些的媳妇回来,哪怕是个傻的,哪怕是残了,也比这只会寻死腻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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