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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阵幻术对他而言不难破解,当日被困其中主因是心情烦躁,宁可面对团团迷雾,也不愿面对那个过于柔弱,整天哭哭啼啼的人。
    偶遇的叶澜玄像一阵清风吹散他心中的阴霾,清冷高傲的人忽然变得温柔体贴,如清泉包裹着他。
    妖气渗透意志力的裂隙将他逐步控制,如今他以为自己身在九溪峰,与清冷美人醉里论道,醒时折花。
    妖王奸计得逞并未放松,派出多个小妖去打探修仙界有关叶澜玄的传闻。
    原本没把修仙界放在眼里,叶澜玄的徒弟却令他重心转移。
    他要将俞思归全面控制成自己的棋子,对抗修仙界,对抗那个看似无法战胜的少年仙修。
    ***
    魔域
    两大阵营首次不战而聚,乌泱泱的黑衣魔修齐聚百汇川。
    月屠站在断崖边,身旁的轮椅上坐着血肉结痂但皮肤尚未修复的红枫。
    天绝也有伤,原本英俊的脸被雀鸟之力啄出密密麻麻的印记,严重处深可见骨。
    他将斗篷拉得很低,目光仍旧阴鸷,但张狂气焰收敛了许多。
    月屠对他从无好话,见他威风扫地,沉郁的心情转好,说:“你也该戴个面具,遮遮你那张丑陋的脸。”
    天绝磨牙:“你终于肯承认自己丑陋,人丑就该弄个美人面具。”
    月屠呵呵:“我戴恶鬼面具是给你们这些丑人留点面子。”
    红枫无语至极,什么时候了还在比美丑。
    他张嘴,只能发出破风撕裂的嚯嚯声。
    天绝说:“你不给红枫疗伤?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月屠嗤道:“你怎么不把自己脸上的伤治好?我能治九劫涅槃造成的伤,早就坐上王座,将你按在地上摩擦。”
    天绝的魔刀蠢蠢欲动,月屠冷冷地勾了勾唇:“你现在打不过我,我也不趁人之危,等你养好伤再战。你说说当日你追去是何情况,偌大的魔域竟由他来去自如。”
    “你脑子不用就献祭给我。”天绝将魔刀插入坚硬岩石中,“九劫涅槃谁人能练?龙雀谁人可驾驭?”
    “我问你那人是不是仙修!红枫说他仙魔同体且是少年,天地间能凭空蹦出个比岁殇厉害的人?是不是妖王在作怪?”月屠没好气道。
    天绝更气:“妖王有这么大能耐早已进攻魔域。我追去只见一条巨型龙尾,那人是何模样都没瞧见,你早知魔域异相为何不说不追?”
    “他在百汇川屠杀我麾下数十人,我不救红枫便不知发生何事,贸然追去有何益处,不过与你一般受挫毁容。”
    天绝看向红枫,记起他早些时候禀告过修仙界出了嚣张仙修,那时完全不在意他的话,大意失龙雀,还受了一身伤。
    “红枫,那人曾让你带话说我和月屠治不好魔域就闭关修炼,待他亲临魔域没有真本事护法之位难保,是不是?”
    红枫点头。
    天绝思忖片刻,对月屠说:“那人不是狂,是真强悍。你我的争斗到此为止,各自修炼,待出关时再去落实那人的身份,好好与他战一场夺回龙雀。”
    月屠却说:“你好天真,不怕他趁我们闭关再次偷袭?”
    天绝摇头:“他若想袭击,那日就不会走。他的目的或在龙雀,龙雀已到手,他不会这么快再来。”
    红枫嚯嚯发声,月屠将手中长.枪递给他,烦躁道:“不能说就写!”
    一段话哆哆嗦嗦写了很长时间。
    [他想做魔王,那日不恋战是保护与他一同前来的男子,要破他战力俘获那男子即可,他们在灵隐山九溪峰。]
    月屠和天绝看完这段话都默不作声。
    良久后,月屠说:“去九溪峰?”
    天绝:“我有伤。”
    月屠:“速度养好,两月后血海码头见。”
    天绝:“不如你先去探虚实。”
    月屠:“……好主意!我离开魔域,这里就成了你的天下,打得一手好算盘。”
    天绝:“外敌当前,没有丝毫信任,如何并肩作战?”
    月屠:“我不与你废话。要么一同去,要么继续内战。”
    天绝冷冷地剜了月屠一眼,拔刀离开。
    红枫也抬头盯着月屠,红白眼珠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月屠睨他,唤人来把推走。
    百汇川仅剩月屠一人时,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俊秀非凡的脸,面对苍茫的群山捂脸摇头。
    信任是一把刀,可以伤害他人,也可能伤害自己,不想受伤只能提防身边所有人。
    强者无须与人并肩同行,修魔的巅峰是唯我独尊。
    第60章
    时光荏苒, 九溪峰的金黄银杏叶纷纷扬扬覆盖山路,叶澜玄每日修炼完毕,总会站在峰顶欣赏落日余晖下的融金美景。
    萧鼎之修炼的时辰比叶澜玄长, 因为三界悬空的剑须他来挡, 但他从不在叶澜玄面前提及任何扫兴的事, 他的小凤凰负责美和自在逍遥就够了。
    当然, 叶澜玄并非乐得逍遥,他提升自己的同时还在关注宗门弟子的修炼进度,时常回无极峰面授弟子。
    他几番表示是自己引发三界针对与宗门无关, 弟子们可自行选择战与不战。因说得次数多, 执掌和两位师兄还抱怨他没把宗门当自己的家,他就不再提了。
    经过一小段波折, 三界又恢复表面平静, 而深藏的暗流不会消失,只会比以前更汹涌。
    童子求萧鼎之帮言清驱妖气,却因剑术未过关吃了闭门羹, 这就是一言九鼎的萧鼎之, 达不到要求一切免谈。
    叶澜玄不能把自己的善良建立在感情裹挟上,勉强他做不想做的事。
    这日,叶澜玄从无极峰回来折道去了山腰木屋。
    经过一段时间的净化,言清的情绪该稳定了。
    叶澜玄站在半人高的石头垒砌的院墙外, 见木屋没关门, 也没人, 桌椅摆放得很整齐, 床榻被褥平整得没有一丝皱褶。
    由细节可见言清的优点, 干净、细致、自爱,无论身体有多难堪, 心都洁净不染尘。
    叶澜玄在木屋外等了一阵,言清满头大汗地出现。
    他看见叶澜玄非常意外,擦汗的右手顿了顿遮眉掩面,怕自己丑陋的样子遭人嫌,打开的肩也勾着了,躬身道:“不知寻真君到来,失礼了。”
    “不必多礼。”叶澜玄的目光落在他左手的玉石剑上,材质温润又隐现锋芒,没有繁复的刻花纹饰,但工艺却没有丝毫马虎。
    “这剑好工艺,自己做的?”叶澜玄问。
    言清抿唇,声若蚊吟:“它和食盒放在一起,我以为可以拿走。”
    叶澜玄了然,不再深问此事,转而道:“我此次来是想知道你妖化前经历过什么事,如果你现在不想说,我改日再来问。”
    言清请叶澜玄进屋小坐。
    这一坐便是几个时辰,言清将一路上发生的事讲完后,叶澜玄脸色沉凝。
    许久没有俞思归的消息,他尚在奇花谷还是已回蓬莱?
    妖王把戏多,萧鼎之说妖界的迷阵三界称绝,俞思归陷在其中能脱困吗?
    但转念一想,俞思归心有乾坤,定力很强,迷阵再厉害应该奈何不了他。
    叶澜玄按下猜疑,安慰言清。
    言清的眼眶隐隐泛红,但很快恢复平静,说:“普宁真人君子如风,看我可怜才带我寻医问药,一路坎坷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他仁至义尽,是我不争气,他若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怕是要失望透顶,我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不敢妄想太多。”
    言清直接唤俞思归的道号,叶澜玄就知他俩的感情基本没有进展。
    所谓过客匆匆,时间的沙砾会埋藏一颗变冷的心。
    言清握紧手中剑,说:“我现在别无他想,努力消除妖气从头再来。我天资愚钝,希望可以勤能补拙,百年千年只要有一点进步,我都会在修行之路一直走下去。”
    叶澜玄露出浅浅微笑。
    柔弱小白花经历风吹雨打终会残红褪尽,重现花期。
    ***
    童子终于通过考核,萧鼎之履行承诺给言清驱净妖气。
    言清成为灵隐宗特殊的外门弟子,是所有弟子中修炼最刻苦的一个。
    俞思归日夜受妖气侵染,意识已被妖王全面控制,接下来妖王要献祭一些小妖为俞思归铺路扬威。
    最好攻的陵虚宗再次陷入危机,这一次没有任何喘息之机,刚能下地活动的栖云殒命血目妖手下,弟子逃的逃,死的死,曾经辉煌的宗门变成一片废墟。
    修仙界再次集结与妖对抗。
    妖王派出上百妖修加入战斗。
    灵隐宗没收到任何修仙界传来的消息,知道此战还是萧鼎之敏锐地发现东北天有异象,叶澜玄当即派出弟子打探才知妖修入侵,仙妖缠斗仙修落得下风,直到俞思归出现才终结乱战。
    叶澜玄松了一口气,说:“我以为三界的矛头会指向我们,没想到最先落难的是陵虚宗。”
    正道之光亮了,但亮得有些蹊跷。
    萧鼎之说:“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澜玄想了想说:“过了这么久修仙界都没来刁难,现在又经历一场恶战,俞思归成为仙道翘楚,他是讲理的人不如我去会会他,让他调解我们与修仙界的关系。做不成同盟,也不要成为敌对,当下妖王才是共同的敌人。”
    萧鼎之不爽道:“看见言清的下场你还不知俞思归的真实为人?他是彻头彻尾的伪君子,欲望藏得很深,享受高高在上带来的满足感是蓬莱剑宗的通病,四大宗门争的是同级优越感,他争的是世人仰望,为了站在云端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萧鼎之之所以这么说,因为上一世言清反复遇险,他反复营救,表面上极其爱护言清,实际多次失去最佳营救时机。
    说好听点是理性布局,运筹帷幄,其实是不到最危险的那一刻他绝不出手,越困难越彰显他的能力。
    萧鼎之先前以为俞思归对言清有一些爱意,但他很快就否定了。但凡有一丁点爱意,言清不至于凄惨落魄。
    理智在情爱面前不堪一击,萧鼎之就舍不得叶澜玄受到丝毫伤害。
    妖王一直想占领魔域,怎会突然对修仙界下手,困在奇花谷中的俞思归何时脱困,又为何恰巧在仙妖焦灼对战时无缝救火?这些疑问在萧鼎之看来绝不简单。
    叶澜玄对俞思归的了解仅仅停留在正气凛然,头脑清晰,有领导力上,每每总在千钧一发之际挺身而出。他忽略了没有人能至善至美,优点有多大,缺陷就有多深,这种缺陷不一定来自悲惨身世,也可能是过于优秀克制而心理扭曲。
    “现在我们要继续观望等待吗?”叶澜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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