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们背后乔乔聊着皇帝帐中趣事,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应是那女子身份太低,入不得后宫。
“但也能从采女做起,慢慢熬着, 若陛下对她有几分情谊,日后诞下龙子,必能母凭子贵啊。”
“不知你们可否见过大皇子, 是不是跟那位女官有几分相似?”
觥筹交错间, 微醺的臣子大胆起来, “我虽站的远, 可在上朝时,那名女官的模样我多留意了几次。”
男人吃多了酒,说话也不管不顾了,“你不提倒没注意,你一提那可真是像啊!怕不是这位女官, 是大皇子的生母?”
“话别说太满了, 不过, 要是是的话, 她不应该已经母凭子贵了吗?为何还要去当一个起居郎?”
“她不会以为陛下的后宫没人,就可以为所欲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陛下当真是宠她,不过,咱们这么说……不太好吧。”酒过三巡,男人才觉得今日说的太多,怕被有心人听到了,会被人告到上面去。
“天知地知咯。”另一人拿着酒杯,揶揄一笑。
谁知这两名官员第二日就被贬到南方,上头似有杀鸡儆猴之意,伴随着起居郎的花边文章,一下子便化作鸟兽散去。
这些事自然也逃不开黛争的耳朵,只是她没时间管自己的风评,自从她当了起居郎之后,就有一段时间没有出宫门了。
不出宫的日子过得很快,小半年内,傅兰萧对她的态度一直平平。
这不免让黛争怀疑,傅兰萧在温水煮青蛙。
不过,蕴生同傅兰萧的走动倒是多了不少。
他几乎每两日就会被雪嫆带过来跟她见面,聊聊当日学了什么,在她怀里撒撒娇什么的。
一日,在蕴生被带走后,傅兰萧侧躺在紫檀榻,长臂一伸,正好可以够到在他身旁小桌上读书的黛争。
黛争不自觉地一躲,看着傅兰萧的眼神不善,问道:“怎么了吗?”
刚刚蕴生也几乎没说什么能让傅兰萧不高兴的话,她只是被吓到了,他又要做什么?
“朕在想,”傅兰萧眼眶微眯,手掌翻转,手指流连过黛争的下巴,这才慢悠悠地吐气道:“朕只有蕴生一个皇子,也有立他为太子之意,你看如何?”
黛争与傅兰萧这半年的相处习惯,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先是低头将他这句话记下来,写完才回过味来,赶忙问他:“你可是认真的?”
“君无戏言。”
黛争差点要冷笑了,但她掐着自己,不让她因这短短的四个字笑出声,她摇了摇头,“我不认为这是件好事。”
“你是怕他的身份为他人诟病?”
傅兰萧的身子向前探了几分,“这你可以放心,朕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陛下说笑了,蕴生虽然聪慧,但并不能担此重任。”
要是在半年前,黛争还能纠结上一阵,蕴生若能当上太子,不等于做了皇宫的第二个主人,她就不用担心他之后的路了,能更放心的离开。
但她自当上起居郎,她没少研读史书,了解那些在史书中只留下只言片语的生母不详的太子,过着怎样的生活。
傅兰萧可以堵住众人对她起居郎的议论,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拖延选秀。
但对于立太子,是必须要三思而后行的。
且不说一个没有养在其他有名分的后妃的皇子,很难立的了太子。
历史上,太多无依无靠的皇子,被他人当起傀儡,被人左右着过着日子,后果凄惨无比。
傅兰萧的后宫不可能一辈子空着,他也不可能只会有一个孩子,退一步讲,他真的堵住悠悠众口去立了蕴生,等到有个身份更高的孩子,蕴生背后没有势力,不是等着被废吗?
他自己都会手足相残,更不说他的后代会怎样。
黛争对蕴生最大的期待,就是他可以像傅兰萧那些去封地生活的兄长一般,平安又富贵地过完人生。
“陛下相比于这些,还是操心下你自己的事吧,”黛争满不在乎地说:“今日上朝的时候,又提到选秀的事了。”
她指着她身旁的半人高的画卷,“这些在这里堆了许久了,陛下不看看吗?”
“你是在提点朕,要给蕴生一个身份?”傅兰萧十分赞同,手指勾着她的长发,绕着圈玩:“那你帮朕选一个吧,长相不重要,要一个贤淑大方的,年龄也要偏大些的,这样性子较为稳重,选好后,朕派人去她家刺探一番,合适就让她进宫吧。”
黛争怒斥:“你在挑菜呢?”
“他们将这些画卷交到朕这边,本来就是让朕挑选的,朕现在说出符合朕心意的要求,你为何生气?”傅兰萧眼神戏谑,他干脆弯下腰去亲黛争的嘴唇,问她是不是吃味了。
“说话就说话,你碰我作甚!”黛争用手推他,说话声大的连御书房外的宫人都听得见。
只是宫人们面面相觑,以为马上这个女起居郎就要被赶出来,甚至更惨。
可过了一会,里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御书房内,傅兰萧还要跟黛争纠缠不休,她的力气根本不敌他,而他就像从这里找到了出口一般,一直逼问黛争是不是还对他有情。
黛争觉得荒谬,“实话说,自从那场大火之后,我们便再也没可能了。”
傅兰萧顿了一下,回忆似乎将他拉了很远。
他抿着唇说道:“那会我不知道,你是……”
“跟我是男是女,都没有关系。”尽管傅兰萧现在下了榻,将她抱在了怀里,如此亲密的举动之下,黛争的语气依旧冷淡,提着笔道:“你从一开始便看不起我,就是在利用我,后来我也明确地说过,我不想要孩子,可你为了逼我妥协,硬是让我有了孩子,为何你会觉得我会再对你生情?”
“还有,既然说的那么明白了,我还是多嘴一句,我知道你对谁都这般,但蕴生是你的孩子,等他长大了,你要给他留足后路。”
御书房内的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黛争将起居册又翻了一页。
傅兰萧才问道:“朕都说了,朕想把蕴生立为太子,你觉得我不看中他?”
黛争叹了口气,“陛下会有其他孩子的。”
“我若说不会呢?”
“陛下……”
她可没那么好骗了。
“黛争,难道我空着后宫的位置,你不知道何意?”傅兰萧不满意她一直没停笔,直接低头咬上她的耳垂,“你不爱看我了,黛争。”
“我只是要把你现在说的都记下来,尽这份义务罢了。”
“那你也不想想后世会怎么想我。”
黛争笑呵呵地说:“看看你寡廉鲜耻的小人模样,就当我做贡献了。”
傅兰萧不怒反笑,“那我说什么你都要记?”
“那你都记下来吧,黛争。”他又相继说了一些荤话,“我真怕那群老迂腐会害臊。”
黛争许久没听他说这么多胡话,脸一红,放下笔说:“这些不记!”
傅兰萧终于看到黛争不是方才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强硬地将笔塞到黛争手里,他握上她的手。
“最好把这些也记下来,黛争,我想你想的紧,你是不是也不想让她人入我的后宫,我也没这个心思,还是你进最好,可能位置一开始不高,但是我慢慢给你抬,让傅蕴生名正言顺地当太子,如何?”
见她死活不动,他勒住她的腰肢的手又紧了紧,他冷言催促道:“写快些。”
傅兰萧又去吻她的耳垂,说:“三年不见,之前给你打的耳洞怎么都没了,我为了打了许多耳坠,只等着你来带,你还要我再为你穿一次耳吗?”
说罢,他真的起身去拿出一个小妆匣,那里面全装的都是各式各样的耳坠,统统倒在小桌上,“你喜欢哪个?”
黛争看到那年新元他给她戴上的那对勾玉,只不过已经有一个碎了。
“黛争。”傅兰萧随意夹起一个在她耳垂上比划,满意地说:“这个不错。”
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傅兰萧会直接将这个耳坠的尖端刺进她的耳垂中。
不料他反手将耳坠扣在了他自己的耳垂上,黛争没有注意过他是否也没再管他的耳洞,而现下尖端刺进了肉中,有血珠顺流而下。
“我是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那不都是过去了吗?”
过去了?休想,苦肉计,谁不会。
黛争一投笔,看着他的血都滴落在了肩膀上,“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啊,傅兰萧?”
“自从你射我一箭,我就没有正常过。”傅兰萧捉住她的手,细细地用舌尖舔舐着。
他也知道自己病了,不应该对一个女子动情成这般。
他已经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了,黛争呢,一个无名小卒,本来没了就没了,再多的也应该是恨意。
她放弃了他所有的好,为了逃跑不惜给他那个蠢兄长献计,她应该被他扒皮抽骨,才能解心头之恨。
但偏偏没有,他忍不下去,疯狂地寻找她的蛛丝马迹,三年过去,黛争的身影却在他的梦中越来越清晰。
在她自己也不知情的时候,黛争成了他最大的软肋。
而软肋,就应该被他藏在身边,不是吗?
他想完全得到她,是从身开始,他一定要看到她那个不曾在看向他时展现出的神态。
只要他再变成她憧憬她时的模样,与她说无数贴心的好话,假以时日,她一定会感动。
她毕竟是个善良的人。
“黛争,我们重新来过吧,”他将沾湿的手指向他下放探去,“我很想你,他也很想你。”
黛争不适地皱着眉头。
“我旷了三年了,这三年,你有没有别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傅兰萧:软磨硬泡之,我真是大聪明
第82章 还魂
黛争的手碰到那处时, 感受到它向上抬了抬。
她想抽手,但对面的人可不让,还在追问她:“有没有?”
他的模样,看样子势必要问到结果。
但黛争是不想让她痛快的, 她也不乱动, 静静地看着他。
摸着就摸着, 她以前可没少摸。
良久才开口,“你是指哪种?”
傅兰萧知道她是明知故问, 他就知道他如果说出这句话就要被她拿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