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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可悲的是,阿朝也许将来真的会这么做。
    因为她也无法信任他了。
    他以前骗过她很多次,而现在,他倒是坦坦荡荡不骗她了,可他已经疯成一个魔头,恣意癫狂,毫无怜悯,对臣属对百姓对苍生,没有一点慈悲责任之心,她怎么敢去信任他。
    阿朝曾经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他,但差点死掉的越秋秋、霍师兄被斩断的手臂,还有那天他对她说的话,都让她清晰意识到,她已经做不到了。
    他还是愿意纵容她许多事,但他的心已经冷硬透了,在变成妖魔的那一刻、在突破大乘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变了,哪怕他愿意拿给她暖、她也暖不回去了。
    所以她得用更珍贵的宝物,去撼动他的心。
    ——
    褚无咎不是每天都在宣室殿和她鬼混的,大多数时候,其实阿朝也见不到他人影。
    阿朝问吕总管,吕总管含糊不清,只大约说他去闭关修炼了,至于去哪里修炼,却不肯说。
    阿朝百无聊赖在屋子里溜达,溜达完又在窗边往外望,一望就望见那座高楼。
    “…我还没去过那座楼。”阿朝问:“明月摘星楼,真的能摘到星星吗?”
    吕总管听弦知音,迟疑一下:“娘娘说笑了,摘星不过是个美称而已,这楼平日是封禁的,不准人进……”
    阿朝扭头看他:“那我能进去看看吗?”
    吕总管犹豫片刻,欠了欠身:“娘娘想看,自然能进,老奴为您引路。”
    那真是一座很高的楼,阿朝走到顶上,推开双扇推拉的木门,便见一片宽广露天的平台,像建在云海之上,往下俯瞰,云山雾海,波澜涌动,无数细密交织的街巷与楼阁,一眼望尽整片帝都万里的风光。
    “这里真美…”阿朝跪坐在地,摸了摸沁凉的木板,转身看着空荡荡的平台:“就是太空了,如果铺上毯子,冬天在这里边看雪边吃水果就好了。”
    吕总管笑道:“这有何难,娘娘想要,老奴立刻就叫人整伺致了。”
    阿朝入宫这么都没提过什么要求,如今终于做了件宠妃该做的事,吕总管当即张罗开,几百上千宫人忙忙碌碌,给楼梯从底到顶铺上厚软的绒毯,搬上了桌椅床榻、围上屏风珠帘,还新添了一樽与宣室殿同样造型的博山炉。
    阿朝喜欢的不得了,几天流连忘返,连宣室殿都不回了。
    这日黄昏疏落,帝王挟着一身冰冷的腥气回到宣室殿,看见殿外满满垂跪的宫人,唯独不见最该有的人影。
    他周身气息立刻变了。
    就在嗜血的獠牙要露出峥嵘的时候,吕总管连忙道:“陛下,娘娘在摘星楼,可要请回来?”
    “您这几日不在,娘娘在宫里寂寞,就去摘星楼,如今那里重收拾了一遍,娘娘十分喜欢,待得乐不思蜀。”吕总管觑着他脸色,小心说:“但陛下回来,娘娘必定高兴,老奴这就去请娘娘回来。”
    帝王周身悚骨的寒意渐渐淡去,他顿了会儿,面无表情径自转身。
    吕总管连忙叫宫人跟上,自己亲自提着灯烛,为帝王引路。
    走到摘星楼,天已经黑了,星光在天空闪烁,帝王淡淡往上走,迈上最后一阶台阶,扫过已经大变样的装潢摆设,一眼望见半敞的木门后翘着腿趴卧在软毯中的少女。
    她赤着脚,穿着不成正经样式的宽大棉绸裙,趴着的姿势,正露出半截雪白光洁的小腿,一边翻着什么书,一边津津有味吃葡萄。
    的确是乐不思蜀。
    吕总管跟着上来时看了一眼,就连忙低下头去,重重咳嗽两声,少女抬起头,看见帝王高大峻拔的身影,眼睛一下亮了。
    “陛下!”
    她跳起来,像小羊羔轻快跑到帝王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小鸟依人把脑袋搭在他肩头,软声软语:“陛下,可算见到您了,我好想您啊~”
    在她跑过来的时候,吕总管已经识相带着宫人们下楼去,屋内只剩他们两个人。
    一声还没出,手肘已经陷进女儿家柔软的怀里,于是剩下那些冷言冷语倒说不出来了,帝王冷淡瞥她一眼,阿朝笑眯眯把他拉到露天平台,得意道:“看,这都是我布置的,陛下看温馨吗。”
    地上铺着雪白的绒毯,摆着一方雕成桃花形状的小几,凌乱散着几本话本,最上面一本敞开,小白瓷盘乘着尤带水珠的紫色葡萄,几个歪倒的酒壶,不远处一樽小巧错金博山炉,散发着袅袅甜腻香气。
    帝王显然不会回答这种没意义的话题。
    他不解风情冷冷道:“走了。”
    “不嘛。”阿朝撒娇:“你还没有看呢,再玩一会儿。”
    她拽着帝王的衣袖,嘴里说着软话,力道大得像能把他衣服扯成两半,她是越来越百无顾忌,但君王是个体面人,绝不想拉扯衣服不整,僵持半响,他冷冷坐下来。
    阿朝一下笑开了花,她拿起葡萄,用指甲剥开皮,捻着喂给他,帝王厌弃地侧了侧脸,她又热情追上来喂:“啊~吃嘛吃嘛~”
    帝王紧蹙着眉峰,像被主人强行拉扯埋头吸的猫,半响终于不得不张嘴吃下去,阿朝又接着剥,一连硬喂了他好几个,在帝王发火把她扯开绑起来前终于停下这种作死的行为。
    深紫色的葡萄汁水流到她手上,她不在意地把手指含进嘴里,烦不胜烦要把她绑起来带走的帝王目光下意识看过去,就看着她柔软的嘴唇含着手指,被染成和葡萄一样秾丽的艳色。
    阿朝含着手指,察觉他突然看住她,扭头看他,眼神无辜:“怎么了?”
    “……”
    他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眼神渐渐沉下来。
    他的神色静谧,狭长的眼帘微微阖起,有触目惊心的威严与傲慢,又有清冷而成熟艳丽的风韵。
    阿朝不出声了,她像被什么蛊惑,慢慢膝行挪过去,仰头虔诚亲在他唇角。
    她嘴里有浓郁的葡萄甜香和酒气,她亲了他一会儿,把旁边一个酒壶勾进来,举着喂给他喝,喝完一壶又抓来一壶,自己抱住含一大口,然后凑上来口对口渡给他喝。
    褚无咎掐住她的腰,隔着薄薄的衣物摸到她发热的体温,那热气也蒸腾到他身上,他不由也开始兴奋,毛发舒张,溢出浓郁腥.躁的香气,几条狐狸尾巴不受控制地钻破衣物伸出来。
    阿朝下了狠心扯他的衣服,很快把裘袍和外衣都扯散,有毛茸茸的尾巴挤在她腿.间腰.间挨挨错错地拱,阿朝狠狠抓住一条,力度凶狠地揉,攥着颤抖的尾巴一路抓到尾巴根,绕过尾椎,试探着伸向男人的鼠.蹊处。
    他全身一震,苍白的皮.肤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青筋在体表下犹如活物狰狞,他这才猛然发现已经被她压倒在毯子上,衣服全散开了,男人兽瞳红得像要滴血,他撑起手臂要坐起来把她甩开,她冷不丁弯腰一口狠狠咬在他尾巴尖上,瞬间他的血液都像倒流,几条尾巴毛发竖耸,触电般悚挛一路抽.搐到大腿。
    帝王勃然大怒。
    他猛地伸手掐住她脖子,震怒:“你做什么!”
    阿朝低头咬住他虎口,他的手一下就软了。
    长罗家给她了六七颗药丸,大概是准备一次性买卖,让她以后别管他们要这糟心东西——阿朝确实是当一次性用的,她全点燃烧在香炉里了。
    说实话,什么药都弄不住一个大乘期的妖魔,但谁让他这么不争气,随随便便自己就发起情来,那她当然不能客气。
    阿朝推开他的手,低头在他苍白泛红的心口亲了两下,他更没出息地哆嗦起来,阿朝摸了摸,在他彻底发飙前,机智地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掌按住他的肚子,含含糊糊道:“你别动,我只是凡人,别把我弄坏了。”
    他全身僵硬,然后喘得更厉害了。
    切~果然是装模作样,不要脸。
    阿朝心里鄙视他,但脸上还得做出目眩神迷的样子,不断亲他的眼睛、脸颊和耳朵,一声声安抚他:“不要动哦,不要动哦~”
    “陛下真好,最喜欢陛下了!”
    “陛下,陛下…”
    帝王紧闭着眼,躺在那里心口不断剧烈起伏,忍耐地听她矫揉做作乱七八糟的声音,半响终于忍无可忍,掐住她的脖子,像要就这么把她给憋死。
    “闭嘴。”
    他冷怒道:“闭上嘴!不然弄死你!”
    阿朝看着他红得像滴血眼睛和同样血红的脸,感觉有点怕怕,不甘不愿哦了声,终于老实了。
    她小小动了两下,他一下紧闭眼偏过头去,侧脸颧骨隐忍地鼓起,好像比她还疼。
    真是莫名其妙。
    阿朝低头,小小讨好地亲了下他嘴角。
    他睁开一线眼睫,冷淡觑着她,终于纡尊降贵启开嘴唇缝,让她钻进去亲他的舌尖。
    世界终于和平了。
    作者有话说:
    唉嘿!
    第110章
    吕总管在摘星楼下等半天,都没等到人下来。
    他纳闷仰头看,不应该啊,这都大半个时辰了,娘娘再怎么撒娇,陛下也该把人带下来往宣室殿回去了。
    吕总管左等右等,心想别是出了什么事儿,越想越害怕,连忙带人往上走。
    一通人气喘吁吁快走到顶,吕总管走在最前面,突然就闻到一股极呛人的甜香,那香气又甜腻又腥重,像大型猛兽在领地边缘留下的警告,粘稠地糊满前面的道路,让人心里咯噔一下,仿佛再往前走一步,就要被什么给撕成碎片。
    吕总管脸色一变,惶惶不知发生了什么,就在这时,他耳朵动了动,竟听到低低的声音。
    那声音是极含糊的,是少女哑着嗓子在嘀咕抱怨什么,但很快就被另一种声音堵住,像液.体交换的黏.腻声,然后是男人猝低的呻.吟,又低哑、又妖糜,只那么短短一声,竟比什么叫唤都厉害极了。
    吕总管见多识广,愣了一下,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瞬间,他心里只有一句话:
    天爷啊…还得是少夫人啊……
    身后宫人茫然未觉还想往上走,吕总管反应过来,一把将人推下去,狠狠瞪这些没眼力见的东西一眼,压低声音:“走!快走!”
    吕总管下到楼底,立刻把大多数宫人都轰走,只留下两队手脚灵巧的侍女,又叫人赶紧煎来最好的各类灵药和补汤,然后有些紧张地等待。
    天黑个彻底,几个时辰后,才渐渐升起一线曦光。
    吕总管心悬得越来越高,这时候终于传出声音,他浑身一震,炯炯望去,见只穿着外袍的帝王冷着脸走出来,怀里打横抱着一个被紧紧裹在狐裘中的纤细少女。
    少女闭着眼,神色怡然,脸颊红润,像在做一场舒舒服服的美梦。
    ……说实话,这和吕总管想的大不一样,他还担心少夫人这细弱身子骨被陛下伤坏了,这看着却怎么像反过来,陛下一脸冷漠,倒像被采补采了一半,不上不下不痛不快的。
    吕总管小碎步过去:“陛下…”
    “将上面收拾干净。”帝王脸色一样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声音像从嗓子挤出来:“炉子,同宣室殿的炉子,全碾碎烧灰,长罗家的女儿禁足幽宫,长罗风玉投入昭狱,扒他一层皮!”
    “是是。”
    吕总管一头雾水,心里为莫名其妙倒大霉的长罗家同情三秒,嘴上却连连答应,眼看着帝王大步绕过他,像压抑着冲天怒火离开。
    望着帝王的背影,吕总管心里莫名生出古怪的念头。
    ……这怎么…怎么一点不像良宵美夜抱得美人归。
    倒跟被强上弓似的。
    ——
    阿朝是被阳光晒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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