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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大冷天,外头的积雪还在呢,四爷担心她站久了着凉,温存了一会儿就搂着她往外走,“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想改动的?”
    耿宁舒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看着黑漆漆的庭院想了想道:“还想扎个秋千,其他的……还没想到。”
    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会住进雪绿阁,也就从没想过要怎么改造这里。
    四爷抬手将她额前乱了的碎发捋到耳后,“不急,等你搬过来了再慢慢想,有的是时间。”
    耿宁舒立刻道:“我明天就搬!”这可是有地龙带小厨房的豪华别墅,当然要快点搬进来享受才是。
    四爷问:“不等挑个吉日?”
    “不用不用,走,回去收拾东西。”她拉上四爷的手就往现在住的小院子走,脚步飞快。
    四爷失笑摇头,“过完年又长了一岁还是小孩子脾气,想一出是一出的。”他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脚下却一点没慢。
    夜色已深,正院里的灯渐渐熄了,福晋让瑞香给自己按摩了半个时辰,总算有了些微的睡意,正要躺下休息,吉香忽然掀了帘子进来。
    瑞香惊了一下,赶紧给她使眼色,让她手脚轻些,福晋已经许多日没睡好了,吵扰到了她没有好果子吃。
    吉香虽不如她聪颖也清楚这一点,可她现在不得不出声吵扰,硬着头皮开口,“福晋,前院的张公公来了。”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福晋刚酝酿出来的一丁点睡意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坐起身来,“更衣。”
    屋里烧着地龙,瑞香给她换上了一身秋香色的常服,又再外头虚虚罩了件披风这才扶她出去。
    张连喜坐在绣墩上捧着杯热茶眯眼喝着,见福晋出来赶紧起身换上了笑脸,“给福晋请安了。”
    福晋微微颔首,“公公这么晚过来可是主子爷有什么吩咐?”
    张连喜就道:“主子爷让奴才过来跟您说一声,明儿一早耿侧福晋就入住雪绿阁了。”
    福晋心中冷嗤一声,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这就上赶着要住进去了。
    在接到旨意的那一天她就知道雪绿阁有主了,正让人给挑选搬家的吉日呢,没想到她这么着急。爷竟也纵着,巴巴的大晚上就来通知,丝毫没想过会不会扰着自己就寝。
    不过耿氏连侧福晋都当上了,这种小事没什么好阻拦的,她道:“我知晓了,会安排好的。”
    等张连喜退下,她再躺会床上已经没了困意,只留几许唏嘘,当初那雪绿阁只是让她暂住,没想到现如今竟真成她的了。
    主子爷今日能为了她搬家扰自己安睡,保不齐明日能为了她的儿子让她踩到自己头上,难不成就这样认输了?可现在爷护得这么牢,自己根本出不了手,李氏和钮祜禄氏都是没用的,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全嬷嬷。”福晋思来想去没找到好的法子,很习惯地唤了一声。
    守在旁边的瑞香轻声提醒,“福晋,全嬷嬷她已经出府了。”
    福晋这才想起来,那个从小给自己出主意的人不在身边了。也罢,要是她在估计也会劝自己跟耿氏交好,自己难不成还得听一个嬷嬷的话任她摆布了?
    想到这里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有了个好主意,露出个满意的笑容,她难得身心舒爽地阖上了双眼。
    *
    要乔迁新居,耿宁舒兴奋的很,跟核桃白果小高子一块收拾到很迟,要不是觉得四爷刚送了自己礼不大好意思轰人,她还能把四爷赶回前院继续奋斗。
    她满怀激动地睡下,隔天难得的跟着四爷一块醒了,苏培盛还以为她是感念主子爷的好特意早起伺候他更衣的,没想到她翻身坐起念念有词,“那箱子底下还有个瓷瓶,得取出来单独拿过去。”竟一心想着搬东西的事儿。
    四爷无奈叫停,“这些哪用的着你操心,等会福晋会派人过来的,你睡醒了踏踏实实用完早膳再忙。”平时那样懒散,原来是没遇上能让她勤快的事儿。
    说完他还看了站在床边的核桃一眼,核桃立刻明白这花是说给自己听的,屈膝默默应了,“格格,这会天还黑着,收东西看不清楚容易丢这落那的。”
    耿宁舒觉得也挺有道理,又躺了回去,“那天亮了再叫我。”被四爷交代过的核桃哪里敢,还是等她睡到自然醒。
    四爷快速用了膳就出门了,路上特意叮嘱张连喜,“你在后院亲自给我盯仔细了,搬家的事任何岔子都不能出。”
    张连喜自是连声保证,点了几个心明眼亮的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忙着收拾东西消耗太多心神的缘故,耿宁舒早上是被饿醒的,“咕~~”好大的一声,全屋子的人包括吨吨吨都听见了。
    白果连忙跑着去了膳房,袁有余派了几个腿脚利索的小徒弟也是一路小跑着送来,上了桌还是热气腾腾跟刚出锅似的。
    当上了侧福晋以后,耿宁舒早膳的规格也上去了,今天送来的是一个热腾腾的燕窝松子鸡锅、香烤的挂炉鸭子、清淡的木耳虾仁炒冬笋和口蘑炖豆腐、甜口的糖拌藕、山药排骨玉米汤,主食是奶饽饽和韭菜猪肉烙盒子并一碗鱼糜姜丝粥。
    一张小桌子已经不够放了,不过马上就要换去雪绿阁她就没有再找张桌子支上,硬是盘上叠碗,锅换小碗,连她吃饭的碗都得端在手上才终于挤下了。
    每样都是她喜欢吃的,耿宁舒笑眯眯地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不知不觉就吃掉了几乎一半,核桃忙着收东西去了,回身一瞥都惊呆了,连忙拦她,“侧福晋您别一顿吃这么多,仔细撑着了。”
    耿宁舒也觉得吃得有点多,听劝地放下了筷子,不过肚子里还是觉得有点饿,伸手直接抓了个韭菜盒子边走边吃。
    扎下就连粗线条的白果都看傻眼了,拉拉核桃的袖子,“侧福晋她,不会是病了吧?”
    一点小反常都不能放过,核桃悄悄嘱咐她,“等会去叫章安泽过来的时候,现在路上把这事儿跟他说了,到时候让他给咱们侧福晋把个脉。”
    用过早膳,福晋那边指派来的人手也到了,比起上次搬去雪绿阁时候穷酸可怜到几个包袱就搞定,耿宁舒这回的东西可太多了,衣料首饰还有各种装银子的箱子,沉甸甸的扎实。
    他们看了很是咋舌,原来耿宁舒在只是个格格的时候就得了这么多的好处。
    核桃腾出手来负责指挥,看着他们把东西都放好,剩下的摆放她不放心别人来打算亲力亲为。等所有行李搬完,首先就是让章安泽来瞧一番,他仔细检查了没有发现混进东西来,她们这才放心。
    “来都来了,不如给侧福晋请个脉,这两天可累着了。”她趁机提出。耿宁舒没有怀疑也没反对,她比谁都希望自己身体健康。
    章安泽路上听完白果的描述,就有几个猜测,好的是侧福晋有了身孕,坏的是真的生病了,他仔细摸了好久,好的坏的都没摸到,松了口气之余又有些失落,“侧福晋身体康健。”
    核桃和白果这才放心,可能真的是昨晚忙累了。
    搬东西容易,重新归置起来才叫吃力。之前是借住,跟租房子似的没有归属感,现在真的成了自己的住处,这感觉就不一样了,耿宁舒一点不客气把东西都放满。
    地龙烧得暖烘烘的,核桃白果不用挤一个小屋子了,就连吨吨吨都有了自己的窝,耿宁舒看着宽敞的大房子,觉得神清气爽。
    等她们安置好,张连喜带着四爷的礼物来了,“都是主子爷庆贺您乔迁的。”
    一柄镇宅的羊脂玉如意,有人手臂这么粗,上头用红绸缎扎了个花结,一看就价值不菲。新进贡的云缎堆成了一座小山包,还有鲜花和挂了小灯笼的盆栽橘子树,上头一个个黄澄澄的很是鲜亮喜庆。
    耿宁舒摸着可爱的小橘子道:“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张连喜笑,“侧福晋哪的话,能为您办事儿可是沾了您的喜气。”
    耿宁舒也笑,“公公都这么说了,那我得有点行动了。”她朝着核桃抬了抬下巴,核桃就送上了荷包,“给公公买酒喝。”
    这面子可比钱贵重得多了,“谢侧福晋赏赐。”张连喜高高兴兴走了。
    武格格也过来了,耿宁舒见她在自己前方站定一副要行礼的样子,抢先道:“你要敢给我行礼,我就立马给你轰出去。”
    她抱起吨吨吨调侃,“你看你麻麻,当上了侧福晋凶得不行。”
    耿宁舒哼哼,“我还没当侧福晋的时候也凶。”
    武格格就想起了昨天她怼李氏的场面,“你可真是,一点气都不受。”
    耿宁舒精巧的下巴扬起来,“进这后院已经放弃了很多快乐了,要是再受气,我直接怄死算了。”
    武格格捂着嘴笑,“现在你可成了后院第一悍妇了。”
    “那正好,没人来惹我,我落得个清净。”
    “是是是,你这院子只有我敢来了,”武格格看看四周,“都收拾好了?我还想着来帮忙的。”
    耿宁舒道:“我之前那屋里东西都是收在箱子里的,自然快的。”基本都是些赏赐,还有些已经收着准备南巡时候带上,直接提过来就是。
    “我也没什么好东西,就送点小物件给你装点下新居,是我自己画的。”武格格让素月把手里的画卷递过去。
    耿宁舒打开,是一副春花江月图,画功精细用色雅致,连江水波纹都看得见,她肯定花了大力气,“这墙上空落落的正缺漂亮的画儿呢,小高子你去借个梯子挂上。”
    她推过锦缎让她挑,“正好做些春天的衣裳去江南的时候穿。”
    武格格现在也不跟她客气了,挑了匹浅蓝色的,“那我要这个,适合江南烟雨的意境。”
    她还是头一回来雪绿阁,四处打量着很新鲜,耿宁舒索性带着她参观了一番,顺便让她帮自己参谋一下,庭院里种什么东西比较好。
    后院里有了这样大的动静,各处自然是很快就知道了。
    李氏知道她再一次住进了雪绿阁,气得又砸了一套茶盏,倒是把隔壁睡着的三阿哥吵醒了,哭闹起来。
    听着哭声她愈发烦躁,“怎么,那头立了个侧福晋你们在我这就不上心了?乳母照顾得不好,给我跪着掌嘴。”
    乳母们有口难言,只能忍气吞声跪在雪地里,宫女们左右开弓,“啪啪啪啪”的清脆巴掌声响彻西院。
    一时间东院热闹喜庆,西院人人自危。
    *
    等初一再例行进宫的时候,李氏就拿这话来说了,“自从耿氏上位,府里人拜高踩低的都不敬着我了,这就算了,他们竟连阿哥都不好好看顾,只一心想着怎么去耿氏那边讨好。”
    因为朝服还没有来,耿宁舒这回就没有进宫,正好给了她打小报告的机会。
    德妃看重子嗣,再加上这回耿氏是四爷越过自己在万岁爷面前请封的,在宫里那几天积累起来的一些好感就散了,直言道:“老四媳妇,这院里的人是要多加看管,再得宠也越不过阿哥们去。”
    福晋低头道:“是儿媳疏忽了,爷刚封了亲王,府里新进了好些人得训导。儿媳又想着大格格准备相看人家了,得放在身边好好教着,这才没分出心力照看耿氏那边,只是教导过几回。耿氏到底是年轻,有些地方注意不到也是有的。”
    这可不行,没人管的宠妾能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德妃在宫中深有体会,她皱眉道:“大格格是老四头一个孩子,出阁之事要格外上心,就从我宫里派两个嬷嬷去教教规矩,正好也替你管管府里,没得提了亲王反而屋里乱成一团了。”
    福晋有些惶恐,“这……能得额娘宫中的嬷嬷教导,自是大格格和后院天大的福气,只是万一爷知道了要怪罪儿媳和李侧福晋连后院也管束不好,还来烦扰额娘操心。”
    德妃想了想也是,“那今日嬷嬷们先不跟着去,待老四下回来我再亲自与他交代。”
    福晋等的就是这句话,她要是出手管耿宁舒,四爷头一个找自己麻烦,但是德妃出手,四爷就没这么好管了。
    宫里的嬷嬷最是规矩严苛,耿氏的好日子想来是到头了!
    第116章
    选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四爷早早地将梁氏接进府里来。
    耿宁舒升了侧福晋,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了,她就不需要再从侧门走,马车直接停到了正门前头。
    这还是四爷封王之后她头一回来,原本的扇门已经换成了气派十足的五扇大门,顶上挂着块蓝底匾额,用金漆写着“雍亲王府”四个大字,皇家威严扑面而来。
    梁氏深吸一口气才下了马车,张连喜亲自来迎,“夫人来了。”态度较之前更亲热上两分。
    知道这都是耿宁舒的面子,她没有拿乔,微笑着颔首,“又麻烦公公了。”
    张连喜见她一如从前般客气有礼,笑得更是一团喜气,“夫人哪的话,能为您效劳是奴才的福分呢,天冷夫人快请进。”
    他们从最左边的角门进去,绕过影壁一路往里,梁氏双眼盯着脚下的路没有四处乱看,只觉得这王府比从前还大了。
    张连喜亲自领着她到了雪绿阁,耿宁舒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高兴地两步跑上前来,“额娘终于来了!”
    旁边的核桃将手里的荷包递过去,“劳烦公公百忙之中抽空出来了,暖暖手。”
    张连喜一掂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银子,笑道:“侧福晋的事儿才是重中之重头一位的呢,要是有事您只管吩咐,奴才先行告退。”
    耿宁舒挽住梁氏的手往里走,“额娘路上冷不冷?快进去暖暖身子。”
    梁氏摇头,“不冷,那马车底下燃了炭盆,暖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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