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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路这么滑,四爷哪里敢让她出去,“我走,我走就是了,你好好歇着。”
    他叹了口气,对核桃白果道:“好好照顾你们主子。”
    核桃心里着急的很,但又不敢当着四爷的面说什么,待人走了之后她赶紧进去道:“主儿,这次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耿宁舒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生气委屈的模样,笑了笑,“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四爷确实没有怪罪她,宁舒其实什么也没做错,只是年纪小又单纯,不懂这些内里的弯弯绕绕,他帮着平息下来就是了。
    接下来的三天,他都没能在雪绿阁待上一盏茶的时间。
    这下就连苏培盛都觉得耿宁舒过分了,有了子嗣在身上这样恃宠而骄也不是个事儿。就算她晋了位份,可主子爷还是主子,她终究是个奴才,哪有奴才给主子冷脸看的份儿。看来这耿侧福晋的恩宠,怕是要到头了。
    后院里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李氏最是高兴,“眼皮子浅的东西,真以为有了孩子就无法无天了?该你失宠!”
    福晋那边自然更加一清一楚,不过还不敢以为离间他们成功了,毕竟上次的教训太惨痛了,叮嘱惜凝要谨慎小心些。
    “是,我定当徐徐图之。”惜凝面上柔顺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她额娘就是用这招攀上了她阿玛,她从小也是屡试不爽,胸有成竹的很。
    后院关于耿宁舒要失宠的流言蜚语传得武格格都知道了,也过来劝她,“你犯不着因为那么个无关紧要的人跟主子爷置气。”
    耿宁舒拿银签子戳着碗里的苹果块,不爽道:“平白无故被冤枉,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武格格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道:“哪有话本子里写的那样一辈子只喜欢一个女人的男子,主子爷已经算是我见过的最长情的了,你别钻了牛角尖。”
    耿宁舒道:“倒不是因为这个。”虽然四爷对她真的算得上非常宠爱,但是她没有长恋爱脑。图一个男人更何况是大清朝的男人专一对自己好一辈子,她还没有这么天真。
    她这回生气确实不是因为见不得他纳惜凝,不过内中情况现在还不方便说,她就含糊道:“总之无事,你别太担心了,给你干儿子的小棉袄做的如何了?”
    武格格知道她这是不想多说的意思,暗暗叹了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用完晚膳之后武格格就回去了,白果来跟耿宁舒禀告,“小立子那边说,正院没什么动静,不过看府医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那看来惜凝的病应该好些了,她道:“继续盯着,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来跟我说。”
    又过了两天,四爷还是没能多坐一会儿,正院也还是没动静。核桃都快急疯了,可耿宁舒很是淡定的样子,她不着急,有人比她还要着急。
    到了闹脾气的第六天,四爷因为年末应酬多,很晚才回府,知道她睡下了就没去成雪绿阁,后院里各处更是难掩看她失宠的激动和兴奋。
    耿宁舒却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隔天午后,她让人往前院送了一碟点心。后院的人都盯着她这儿的一举一动呢,嗤笑她这下闹大了,真惹得四爷生气了,这下不得不丢脸返回去哄了。
    她们都希望四爷不要搭理,正院那边也密切关注着动静,哪里想到张连喜接到点心后,亲自端着托盘送了东西过去。
    难不成四爷是被一碟小点心给哄好了?
    这下惜凝有些坐不住了,马上就要过年了,自己现在还是个外人,过年总不好再留在别人家里的,这像个什么样子。
    当晚天色暗下来以后,小立子让白果传话,“惜凝小姐带着几盏水灯出门了。”
    耿宁舒饶有兴致道:“把灯点亮些,再拿几块小肉干给我。”今晚好戏终于开场了。
    四爷知道她差人送了点心来,别提多高兴了,一回来直接往雪绿阁去了,半路上看到小湖里闪着光,飘着些河灯。
    他就问苏培盛:“是你耿主子让人放的?”
    苏培盛低着头道:“是惜凝小姐放的。”
    四爷回忆起来,福晋这个堂妹上回来的时候也放过。他正这么想着,就在前头的芦苇丛里看见了穿着月白衣裳的惜凝,蹲在那对着河灯许愿,“愿耿侧福晋不要再和姐夫生气了,小女子愿吃斋念佛,求得姐夫家宅安宁,不要因为我而有什么误会。”
    说到后头,声音里隐隐有些哽咽,她蹲的位置在自己必经之路上,四爷就出声问:“病已经好了?”
    惜凝像是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底一滑差点掉进湖里,回身看到是他才轻轻松了口气,“姐、姐夫,您怎么在这?”
    她不自然地拿手捋了下头发,露出还有些病色的脸,显然病还没好透。
    想到她在病中还有这样的心思,出去应该不会给宁舒抹黑,四爷让苏培盛拉她上来。
    惜凝却摇头,“不必麻烦姐夫。”她让宫女先爬上去,然后才拉着宫女的手上来,还跟他拉开了一段距离,很懂分寸。
    “打扰到姐夫了,实在抱歉,惜凝先告退了。”她扶着宫女的手,躬身往正院回去了,寒风拂过,她的身形在月光下更显单薄。
    四爷就道:“我记得库中有块好的长兔绒披风,拿出来给她送过去吧。”
    苏培盛应下,心道难不成真被耿宁舒乌鸦嘴说中了,四爷真要把惜凝姑娘收进后院来?
    他这次没有摸准主子爷的心思,四爷只不过是有种安抚心态罢了,对她好些,就不会再提跟耿宁舒那件误会了。
    四爷到了雪绿阁,灯点得很亮,他心下松快走了进去,看到耿宁舒躺在暖榻上跟吨吨吨玩,“今儿是不生气了?”
    耿宁舒懒洋洋道:“还行吧。”
    四爷就笑了,他天天来哄还是有用的,“那今晚能歇这不?”其实他能感受到耿宁舒每天都松动一些,要不然也不会每天都过来了。
    耿宁舒哼哼,“不行,过两天再说,你这阵子不是忙么,过年那时候有的是机会。”
    她这样体贴,四爷听了心里舒服极了,跟她说了会儿话就回去了。
    他前脚走出雪绿阁,后脚四爷跟惜凝见了面还说上话的事就传到了耿宁舒耳朵里。
    核桃很是紧张地劝,“主儿,您别生气,免得动了胎气。”
    耿宁舒却笑笑,“我不生气。”相反,她还高兴着呢。
    两人之间的隔阂彻底解开了,四爷现在不仅能在雪绿阁坐很久,还能用上晚膳了,只不过还没有歇在那。
    惜凝觉得不能再等继续磨蹭等下去了,上次慢了一步就没了侧福晋的位置,这次要是还不行,有耿氏在旁边吹耳边风,可能都不定再能接近四爷,她捏紧了拳头,打算奋力一搏。
    入了夜,四爷照旧还是从雪绿阁回前院,路过湖边就听见“噗通”一声,他看到湖面上飘着的河灯,立马感觉不妙,快步过去果然发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水里沉浮。
    湖里还结着冰,这样的温度是会没命的,人要是死在府里那就坏了,被有心人一利用就是宁舒让她受了委屈逼死的,他连忙叫道:“快来人,救人!”
    几名会水的小太监立刻跳入池子里,池子不算特别深,顺着衣服很快就将昏迷的惜凝救了上来,他们将她平躺着放在路边按了好一会儿肚子她才吐出一口水来悠悠转醒。
    看到在面前的四爷,惜凝双目落下清泪,“姐、姐夫?你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就这么,干干净净死了吧。”
    四爷皱了眉,“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要寻死?”
    惜凝抽噎着道:“家里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是个五六十的老头,我真的不愿意,不如直接死了干脆,省得受那些磋磨。”
    四爷都没见过她几回,当然是不知道她任何事的,这话真假不论,现在说这些不合适,就让人给她披上衣服,“即便是这样,也不到寻短见的地步,有福晋在可以为你说几句话,先回正院去。”
    惜凝听到这话立刻崩溃地扑向他,一把抱住哭起来,“别,姐夫别,你就让我去了吧……”
    她这些话都是编的,没想到他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顺势将自己纳了,那只能更直接点了。她这回是铁了心要留在府里的,之前他还只是个贝勒,现在可是王爷了!
    所有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到了,她明明刚才还垂死着,四爷更是没反应过来,面色冷肃道:“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他伸手捏住她的肩膀往后扯。
    惜凝好不容易抱住了,哪里会松手,贴着一通扭动,哭着求道:“不要,姐夫不要把我送走,我不想嫁给那个老头子,姐夫救救我,求您救我……”
    她衣衫凌乱,手却很有劲,赖在四爷的身上哭得可怜兮兮的,挣扎着还想闹出更大的动静让其他人看见。
    四爷怒道:“都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把她给我弄下来?”
    身边跟着的下人们这才去掰她的手,就在这时,苏培盛忽然叫起来,“耿主子?您怎么到这来了?”
    第134章
    这一声如一记惊雷,炸响在四爷耳边。
    惜凝则难掩狂喜,眼中满是炽热的野心,连老天都在帮她!
    她本来只是想招来几个人撞见自己和四爷抱着拉扯,坏了她的名节四爷怎么也得将她纳进府里来,没想到来的是耿氏,那就更妙了!耿氏本就对自己防备着,自己当着她的面抢了人,肯定能气死她!正好还了她之前让自己受的那些罪。
    “唔……”惜凝激动地张嘴就要叫,四爷已有防备,抓了旁边太监为她擦拭脸上湖水的巾子直接堵住了她的嘴,上头沾染的湖底淤泥带着一股腥臭味,熏得她恶心欲呕。
    趁着她分神,小太监们将她钳制住,不许她动弹。
    四爷没空搭理她,关切地看向耿宁舒那边,没有现身。人是从身上扯下来了,可大晚上自己跟她同在一处,身上还都湿漉漉的,这如何能说得清楚?
    宁舒的气才刚消了一大半,要是再看到这样的场面定然是受不了的,要误会了气坏身子可如何是好?
    好在湖边树影婆娑,干枯的芦苇还高高立着,姑且能挡住他们的身影。待宁舒离开,他立刻处置了这个女人。
    四爷眉头紧锁,目光阴沉地扫了惜凝一眼,眼里满是厌恶。
    他每次见着她也是提防着的,即便她见着自己回回避嫌,还有婚约在身。这回她落水都昏迷了,身边的人忙着救她这才疏忽了些,不曾想就被她给抓住了机会。
    碎了冰的湖水寒冷彻骨,就连他都撑不了多久,身子这般单薄的她竟能拼上半条命来设局,着实是豁得出去。
    枉他之前还信誓旦旦跟宁舒保证,不会给她投怀送抱的机会,这会子脸上跟挨了巴掌似的火辣辣的。
    苏培盛见四爷没有出来的意思,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动声色地往路中间挪了一小步,拦住了耿宁舒的去路。
    耿宁舒恍若未觉般惊讶地问:“苏公公怎么在这?可是爷在前头?”
    “哦,奴才方才在路上掉了个东西,正在找呢,”苏培盛直接略过了后面半句话,“耿主子这么晚了,可是要去找主子爷?”
    耿宁舒笑起来,“我这阵子做了个小玩意想给爷的,方才忘记了,想着爷前脚刚走这才想追一追。”
    苏培盛听了连忙拦道:“耿主子这万万不可,这更深露重的路不好走,您身子贵重可不能走急咯。您要是不嫌弃,不如由老奴代您转交给主子爷?”
    这话说的,不给他就跟嫌弃他似的,惜凝在心里无声呐喊,耿氏别听他的,你再往前走几步呀!只要两三步,就能看见里头的情形了。
    可惜耿宁舒听不到,“好呀,那就麻烦苏公公了。”
    她将手中一个可爱的手工编织红萝卜交给了苏培盛,就转过了身。看到她要回去了,苏培盛和四爷俱是松了口气,只有惜凝失望透顶,这样好的机会竟就这样错过了!
    可没想到耿宁舒走了两步忽然停住了脚,“对了,我今儿见爷来的时候鞋前头有些湿了,他忙着怕是没有注意到,麻烦公公这几日帮忙留意,提醒着他换一双,免得捂着不舒服。”
    “奴才记下了。”苏培盛自然是应了,声音传到四爷耳朵里,他很不是个滋味。她这样心心念念记挂着自己的小事,而自己却把她的警示当做是小姑娘孕期吃醋,实在是不应该。看着耿宁舒扶着肚子吃力地往回走,他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难受,一股辜负的愧疚感从心底升起,蔓延开来。
    几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耿宁舒的动向,就在她要转过弯的时候,又停下了脚步,“咦,这湖里什么时候放了这么多水灯?”
    两人刚放下的心登时又提了起来,惜凝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他们就在湖边,顺着水灯再仔细往这边瞧上一眼就能发现了!
    苏培盛脑门上的冷汗都要流下来了,飞快想了个合情合理的答案,“可能是为了装点特意弄的,毕竟着不是快过年了么,得喜庆着点。”
    耿宁舒笑起来,“很漂亮,我喜欢。”
    “能博您一笑,那是这些水灯的福气。”苏培盛边说心里边暗暗叫苦,要是您真的知道是谁放的,就不会这么说了。
    他不知道四爷那边的情况,以防拖久了生变,赶紧道:“耿主子您先回去吧,这水边风大,要是吹着了可如何是好?小主子可禁不得风呢。”
    耿宁舒摸了摸肚子,“多谢公公提醒,我这就回了。”
    她慢悠悠往回走,突然听见水里“噗通”一声轻响,像是一颗石子落到了水里的声音。
    耿宁舒的嘴角微微翘起一下,给了你三次机会,终于抓住了,否则再要想其他的借口站在这还真有些难度。
    四爷猛地转过身,就看到惜凝双腿快速朝着地上的石头踢去,“噗通通通”又是连着几声,这不寻常的动静还是吸引了耿宁舒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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