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亲。
“小小,今晚叫阿杰回来吃饭。”
母亲的心思昭然若揭,还不知道昨晚那令她头疼的女儿已经乖巧完成了任务。
“妈,他工作忙,我…”
借口很快就被打断。
“马上到中午了,你正好去公司送个饭,再跟他说说不就行了,怎么这么死脑筋,教都教不会。自己老公那么辛苦,你就让他吃公司的饭吗?妈煲了汤,你待会过来一起拿过去。”
起初温柔的语气果然只是假象,打完一巴掌后的那颗糖,要确定女儿知错能改后,才能喂进女儿的嘴里。
不容置疑,手机另一头的女人挂了电话,转头继续煲汤。
中午十一点半,刚刚结束会议的彭杰坐在沙发上扯了扯领带,松开的领口,让男人又恢复了漫不经心,风流倜傥的纨绔模样。身边的女秘书小脸一红,将咖啡放在一旁的茶几上后,熟练地站在沙发之后,轻柔地替男人按着太阳穴。
男人轻挑地握住那只手,捏了捏。女人的脸更红了,又绕回到沙发前,跪在男人的两腿之间。女秘书的红唇,一点点晕到唇线之外,干练的盘发,在手掌之下越来越凌乱。
两人刚刚要陷入一场情欲,却不料连敲门声都没有,门被直接推开。
女秘书如惊弓之鸟,立刻站了起来,转过身对上了陌生的美颜。高挑的身材被合身的长裙勾勒,喜马拉雅铂金包大开着,可以依稀看见一个深黑色的饭盒。
男人的欲望刚疏解了一半,不耐地系上拉链,抬眼看向没有礼貌的不速之客,然后站起身,垂眸揉了揉小秘书的头,似乎在安抚因他而受惊的小鸟:
“先出去。”
女人欠身,绕过门口的萧筱离开,还不忘记轻轻带上门。这是在彭总身边办事的规矩。男人在某些事情上,说一不二,她是领略过的。
“怎么来了?”
坐回沙发上的男人明知故问,明明萧筱才是站立的高位,却能感受到一种自上而下的压迫感,甚至比她记忆中的父亲还要沉重。
萧筱叫停自己逐渐发散的记忆。
“送饭。”
两个字,不温不热。
但萧筱的眼神,却忍不住去看男人还未系上的皮带。皮带散落在腰间,正对她叫嚣着,就像男人眉眼间没有隐藏的不耐,都在质问她此刻的不合时宜。
明明昨夜才说是开放式婚姻里的表面夫妻,萧筱却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烦躁,而语气与动作都暴露了她无法平复的内心。
茶几重重一响,保温饭盒落在了黑色的大理石桌面。紧接着,是女孩有些生硬的声音:
“我妈煲的汤,叫你晚上回去吃饭。”
彭杰睨了一眼茶几上的饭盒,却没有打开的意思,反而向后倚,顺势翘起一只腿,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笑着回答:
“我晚上很忙。”
萧筱没有想过彭杰会拒绝,昨晚的男人给她种下了一颗错误的种子,让她滋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男人真的会为她解决一切。
女孩错愕的表情,让彭杰不耐地神情逐渐转向玩味。他开始等女孩服软,他向来只用等她们服软,无论是以现在的身份,还是以面具后的角色。
那是他的资本,那是他的权利,生在彭家有各种不得不为之的事情,而他当然有资格享受辛苦之后的一切特权。开完会的他可以享用美味的秘书贴身的服侍,而打断他的女孩自然要给予赔罪与补偿。
亲兄弟,明算帐,更何况是一纸婚约捆绑住的表面夫妻,他们二人不过都是这两个家族的生育机器,交完差后再继续游戏人间。
失语的女孩连碎发都耷拉下来,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与想象之中完全不同的场景。母亲的叮嘱还在耳边,饭盒里的汤无比沉重,今晚父亲也会来C市,她不能一个人回去,她有些发抖,她不能。
不是被爱意而是被金钱捧大的菟丝花,能够肆意绽放是因为她必须完成最终的使命。这样的日子中,她无数次向外逃离,渴望着爱情就是解救她的魔药,却又一次又一次丧失自己,直到命运降临。
从萧家到彭家,一座更为坚固的金丝笼,而她至始至终都是笼中雀,那细窄的脚腕是沉重的锁链,而那有过伤痕的翅膀,哪怕再用力扇动,最终也还是徒劳一场。
逃得那么远,却还是要回来。纵容她三年,恐怕也只是为了这一刻。
“喝一点。”
女孩的让步十分笨拙,她拧开了饭盒,拿出了勺,幻想淳香的味道足够填满了两人之间的空隙,让她能够完成任务,而不是独自面对一家人的失望与斥责,尤其是父亲那令她窒息的眼神。
彭杰看着这一碗汤,嘴角的戏虐更为明显。
“宝贝,这么饥渴?”
这话令女孩不明所以,但她的脸还是因为“宝贝”和“饥渴”这四个字,染上了一片红晕。她以为他在说昨夜的疯狂,却不知道这汤里的秘密。
乌鸡海参和枸杞,可见炖汤之人的良苦用心。
但彭杰可不觉得自己需要补肾壮阳,危险的眼神看向他那仿佛不谙世事的妻子,还以为对方在玩什么装纯的情趣。
他哪里想得到,眼前的补汤居然是来自丈母娘的关爱。
汤冒着热腾腾的水汽,女孩的眼睛被晕出同样的水色,只因她拿着勺子递过去,对方却没有接,反倒是用揶揄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
“想要我晚上跟你回萧家?”
女孩点点头。
“过来。”
女孩的腿很长,步子却很小,一点一点迈入不属于她的领域。
男人拉住了那纤细柔软的手臂,充满玩味地捏了捏,萧筱觉得一阵电流从尾椎骨向上,直到颈椎。也许是中央空调的温度太低,而男人的手指却太烫,就像昨夜那么烫。
看着女孩一哆嗦,彭杰来了兴致,轻佻道:
“坏了我的好事,总该赔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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