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门,冷气直逼全身,掏出包里的识别证刷着感应卡,顺着人群来到电梯口,尖峰时段的电梯总是要塞到电梯逼逼叫才肯放过机会。
人群推挤着我前进,身高不高的我被挤的喘不过气,此时一隻大手向我伸来,宛若救生艇似的出现,我没多想的把手给搭上。
「还好吧?」一把拉过我娇小的身子,近乎贴近他的胸膛,听着熟悉的声线,我抬头望,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嗯,单音回覆,摆脱他大掌的束缚,是该说声道谢的,但有太多的尷尬让人难以啟齿。
有多久没说话了呢?
看着电梯一层层的往上,我的决心不容动摇,再见了,这恼人的世界……
原先办公的楼层到了,能感受到他的视线,我一把将他向外推,眼眸沾满水气,同着闔上的电梯,他有看出我的不捨吗?
电梯反覆着开关,里头仅剩与镜面对望的自己,我长叹了口气,摸着遮暇膏也掩盖不住的黑眼圈。
噔的一声,门缓慢的开啟,我毫不犹豫的朝外头的景象走去,阳光刺痛了眼,我抬起手仰望着,不陌生的场景,少了谈笑声,心境却儼然不同。
弯下身子揉捏着在电梯中拐伤的脚踝,发红的,还有自己的眼眶。
我不甘心的将眼泪吸了回去,风吹的发丝胡乱飞扬,想拋开太多的不愉快,回忆一幕幕的涌上。
「贱女人,谁知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
「不是的,你要相信我。」我跌在地上抱着男人的小腿说着同样一句话。
三人对峙的局面,她得瑟的脸庞映衬着我的不堪,太爱了,以致于不顾被践踏的自尊,拼了命的想要挽回。
太笨了,比谁都清楚自己正在做的傻事,但无法停止,仅为求那微乎其微的希望。
泪光模糊了视野,我的世界也随之崩塌,被他强行拖行了几公尺,他的沉默是整场剧的致命伤,试图从不断涌现晶莹的眼眸看清他的脸。
逝去的柔情,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意,停驻的步伐像是对我最后的恩赐,他不说,可我从他的眼底读懂了。
放手吧。我知道他会这么说,纵使他没有脱口。
不经意间,奔腾的泪水佈满了脸,我捂住双耳站起,隔绝外头的纷纷扰扰,不会再走下去了,我的人生。
「宝宝,对不起阿——妈妈没能好好等到你出世。」近乎沙哑的声线说道。
起了身,突地一阵晕眩,我靠围墙边近了些,一心死绝的俯瞰着楼底下来往的人潮,我踩上了一个矮空箱,能看见的风景更广了。
「为什么都没能看清好的对象,如果红线能看的见就好了,这样就不会爱错了人……」我喃喃自语道。
自己就算是死了也没有人会在乎吧?最多哭个几天,几个月后又有谁记得呢?压抑不住心中的黑暗,又一次的贬低自己的价值,好累……。
离开了是好的吧?朋友就不会老为了担心我而半夜不睡开导我,也就不用烦恼着哪天惹怒了朋友转身离去,不喜欢看人分别时的表情,因为会有所不捨。
不想说的太多,我又离天空贴近了些,底下卖东西的摊贩变得小小的,我勾起了微笑,了却了对这世的眷恋,踏在米白色的磁砖上头,闭上双眼,迈出了一脚,奋力的向下坠。
很快的感受到周边的阻力,唯一不变的是向下坠的事实,死比想像中的容易。
能让他后悔的吧?选在曾与他相遇的大楼,算是一项自私的举止,不过死了以后也没人会追究吧。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坠楼,以为能赚取他人的眼泪,实际上有的是自己残破的身躯,没人同情。
我的人生,然后……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