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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晴洲带夏雪域去了三楼的玻璃房。
    玻璃房内种了一些花草,正中是一张餐桌,上面是吃到一半的早茶。
    “早饭吃了没有?你来的也太早了。”夏晴洲笑着,“厨房里还有包子和粥,我让张婶添双筷子,我们边吃边说。”
    夏雪域点头,绕着玻璃房转了一圈,随意扫了一眼园艺架上的花花草草,“比我上次来看的还多了几盆。”她每年节假日都会抽空来看夏晴洲,对屋子里的佈置有些印象。
    “那是张婶下山买菜的时候捎回来的。”夏晴洲用室内电话告诉保姆上菜,回头就看见她在摸月季的叶子,抿嘴一笑:“集市上偶尔能看见花农,我院子里还种了几颗桃树,不知道明年能不能开花结果。”
    “张婶……”夏雪域想起楼下那个中年妇女的脸。她的身材早已不如年轻时那般纤瘦,随着年龄的增长,体态臃肿了一些,头发也没有了少女的光泽,终究是岁月不饶人。夏雪域叹道:“她就这样一辈子跟着你了?”
    夏晴洲苦笑一声,温和的声音带着些许感伤:“你也别讨厌她,都是可怜人。她嫁的那个丈夫死得早,又没有孩子,我留她在这里帮忙,她有事情做,人也精神一点,不然可真要废了。”
    夏雪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当年陆回和吴媛惹了那么大的祸,把二小姐弄丢了,老太太带吴媛回国,没多久就辞退了她。老太太心善,即使辞退,也还是给她找了一份工作。
    吴媛去了纺织厂,成了一名女工,后来还和同工厂一个姓张的男工人结了婚。如果就这样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也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吴媛的丈夫因为工厂一起事故,意外去世,正巧又赶上国家政策变更,市场开放,大批工厂倒闭,工人下岗。吴媛瞬间失去了丈夫,也失去了工作。
    夏雪域不讨厌吴媛,只是由于某些事情,对她称不上有多少好感,顶多不想搭理。既然夏晴洲想收留她,给她一个安身之所,夏雪域也没有意见。
    她对夏晴洲一向很纵容,因为只有这一个妹妹,身体不好,还差点失踪在国外,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对她更加爱护。虽然老太太对夏晴洲痛心疾首,已经採取放任不管的态度,但她作为姐姐,总不忍心看着妹妹生活惨澹,无人照顾。
    夏晴洲原本住在山下,08年地震把房子毁了,幸好人没事。夏雪域劝她搬来北京住,她不肯,无奈之下只好重新给她建了房子。夏晴洲现在住的这栋别墅,是夏雪域花重金,请了国内顶尖的建筑师和设计师,用了最好的抗震材料建造而成的,可见对夏晴洲的用心。
    夏雪域摸着坚固的玻璃墙,问道:“怎么样最近?吃得习惯吗?睡得还好吗?”
    夏晴洲忍不住笑,“你怎么每次来都问我同样的问题。我很好,吃得也好睡得也香,倒是你,我看你黑眼圈又重了,是不是总熬夜?”
    她们是双胞胎,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最是瞭解。夏雪域不擅与人寒暄,就是关心,也只会说那么几句客套话,可是夏晴洲知道,能让向来不屑维护人际关係的姐姐客套几句,已是难得的重视了。
    “公司里事多,没办法。”夏雪域道:“我要是歇了,底下那群人就要造反了。”
    “哪有那么严重,不是还有鐘经理吗。”夏晴洲侧着脸凑过去,一副很想八卦的样子,笑容曖昧地问:“你真不考虑他?鐘闻多好啊,要身份有身份,要样貌有样貌,兢兢业业替你卖命二十多年,我看着都要心动了,你就真的一点也不喜欢?”
    夏雪域嘖了一声,瞪了妹妹一眼,“你能不能也不要每次来都问我同样的问题。”
    夏晴洲搭着姐姐的肩,笑得像个小姑娘,打趣道:“别老这么严肃嘛,你这样谁愿意亲近你。”
    互相损了一番,话说着,张婶端着餐盘送来了刚蒸好的包子和一碗皮蛋瘦肉粥。两人回到桌边坐下,一边吃早饭一边间聊。
    吃了几口粥,夏雪域这才说到正题,“悦悦昨天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跟她助理一起来的。”夏晴洲不怎么饿,用手掰着包子,一小块一小块送进嘴里,嚼得很慢,“就他们两个人。”
    夏雪域眉头微蹙,“你们说了什么?你不会把所有事都告诉她了吧?”
    “你指哪方面?”夏晴洲唇角一弯,“我只说我的故事,至于你的故事……我觉得还是你亲自告诉她比较好。”
    夏雪域暗自松了口气,“你没说就好。”卸下女强人的面具,眉眼疲惫的她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过去的都过去了,那些陈芝麻烂穀子的事知道又怎样?徒增烦恼,毫无益处。她做好她自己的事就行,其他的不用她操心。”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瞒着她?”夏晴洲叹道:“悦悦已经长大了,她有权知道真相。你有没有反思过,就是因为你管得太多,才导致她对你有排斥心理?”
    “我不管能行吗?”夏雪域显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脾气一上来,指着虚无的空气,就是一顿数落,“她才多大?她懂什么人心险恶?就不说外面了,董事会里一半的人都是墙头草,要不是俄罗斯的关係,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她能这么嚣张?”
    夏雪域冷笑一声,“要她结婚就跟要她命一样,文扬哪里不好了?我费尽心机让她认识文扬,只要她老老实实结婚,以后就算一事无成,至少别人不敢对她怎么样。她呢?你看看她这几年都在干什么。”夏雪域越说越气,怒火蹭蹭往上冒,“从国内到国外,到处玩男人,情人比我秘书都多,楼下那个就是。以前还知道低调,现在都敢送到我面前了,这不是挑衅是什么?”
    “就因为我杀了那个日本人,她就以这种方式报復我?幼不幼稚!”
    夏晴洲无语,本来想借机劝姐姐和夏悦搞好关係,毕竟是母女,哪那么大仇恨,她自己的女儿想见还见不到呢。没想到点了炸药包,不仅劝不动,反倒火上浇油。
    等夏雪域喝了口茶顺气,夏晴洲才道:“我觉得你们应该好好谈谈。在我看来,悦悦还是懂分寸的,不像你说得那样整天玩乐,不务正业。”
    “私生活一塌糊涂还不叫不务正业?”夏雪域都气笑了。
    “这我可不同意啊。”夏晴洲轻笑道:“你说她情人多,那些人有给她添麻烦吗?有争风吃醋闹起来的吗?不过是生活的情趣,又不是生活的全部,只要白天努力工作,你管她晚上睡哪儿呢。”
    “问题是她年轻,玩玩也就罢了,这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还没玩够?”夏雪域用手敲桌子,“文扬可不会等她一辈子。”
    夏晴洲笑道:“你好意思说别人,你自己不也没结婚。”
    “我跟她情况不一样。”夏雪域不耐烦地说:“我虽然没结婚,但在夏家我有话语权啊。她不结婚,怎么保证俄罗斯不变卦,怎么生出继承人,难道她打算一辈子不要孩子?”
    夏晴洲秀眉一皱,“难道在你眼里,悦悦只是政治联姻的工具?”
    “当然不是!”夏雪域声音提高了一个度,辩解道:“我给她选了一个门当户对的优秀男人,虽然不能保证以后婚姻百分百幸福,但大概率会避免不幸。再说了,她也喜欢文扬,又不是我逼她嫁一个不喜欢的人。两全其美的事,就算有政治因素,也是锦上添花,有什么不好?我还能害她不成!”
    夏晴洲叹气,无奈地摇头。对话到这里基本进行不下去了,夏雪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自圆其说,根本没理解她的意思。
    “你口口声声说为她好,可事实上,悦悦有的选吗?她要嫁给别人,你同意吗?”跟一个固执的人讲道理,夏晴洲只觉得心累,“对你来说,爱情究竟是什么呢?”
    “爱情?”夏雪域嗤之以鼻,“婚姻不需要爱情,需要的是稳定。”
    夏晴洲突然道:“你爱过他吗?”
    “谁?悦悦?”她莫名其妙,“我肯定爱她啊。”
    “悦悦的父亲。”夏晴洲盯着她的眼睛,表情很认真,“你知道我在说谁。”
    夏雪域一怔,虽然她们知道彼此所有的事,但对于互相禁忌的话题从来不会主动提起。对夏雪域来说,夏悦的父亲就是一个禁忌,夏晴洲以前从没问过,今天突然提起,犹如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让她倏然一阵心烦意乱。
    对那个人,她的感情很复杂,不仅仅是爱情,更多的是佔有欲,还有对他造成的伤害產生的深深的后悔。
    她和夏晴洲,都是感情里的失败者,谁又有资格嘲笑谁。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累了,先回去了。”夏雪域站起来,面色沉沉,单方面宣佈了这场谈话的结束。
    既然她不想说,夏晴洲也不勉强。她们从楼上下来,纪延泽早已等得耐心全无,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看到夏雪域,也顾不上礼貌,冲上去焦急地问:“夏悦没事吧?她现在在哪儿?我们去哪儿找她?”
    夏雪域冷着脸,本来夏晴洲的问题让她想到了过去,心情就不怎么畅快,再看到纪延泽,听他在耳边吵吵嚷嚷,脸色就更差了。
    “你给我闭……!”夏雪域刚想骂他,虚掩的玄关门突然被人打开。
    谁也没料到x小姐这个时候出现,所有人都愣住了。
    她的眼神和夏雪域四目相接,短暂接触了一下就避开了,看到呆立在原地的纪延泽,沉默着走过去把他拉到身边。
    “你去哪儿了!?打你电话也不接!”看到她没事,纪延泽先是安了心,随后不满与委屈涌上心头,伸手勾住她的手指,“我都吓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x小姐面若冰霜,低声喝止,“闭嘴!”
    纪延泽身体一僵,眼中的热情像是被这句话泼成一滩冰水,连笑容都变得勉强,“……怎么了……”
    他担心了两天,一直悬着一颗心惴惴不安,原以为她就算不方便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至少也会给他一个安慰,像平常一样,嬉皮笑脸,哄他开心。
    可现在,面前这个冷酷无情的人让他感到无比陌生。他松开她的手,不知所措地后退两步。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问你。”气氛僵持了一会儿,夏雪域最先开口,她指着纪延泽,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这是你男朋友?”
    x小姐看着夏雪域,波澜不惊,“不是,分手了。”
    纪延泽的脸又白了一层。他转向x小姐,表情仿佛身在梦中:“……你说什么?”
    x小姐的视线落在他脸上,没有任何动摇的神色。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冷漠和疏离。
    “你没听错,从现在起,我们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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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kiii: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只要我先提分手,你就不能拿这个威胁我了【do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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