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回到老家一见到走出来的自家奶奶,陆清浅就赶紧上前将她全身检查了遍,就怕有任何一丝遗漏,还紧张的朝屋内看了看,一边问道:「爷爷呢?他还好吗?」
陆奶奶难得的打了个哈欠说道:「没事,你爷爷他还在睡呢!昨晚他们玩的晚,连阿叶那孩子都特地出去买了宵夜回来,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年纪跟人家差了有多少。」老头子昨晚是真的玩开了,可能是因为平常除了种田卖菜以外也没什么其他活动,一有人陪着玩就不是一局两局能停的下来了。
「……那就好。」陆清浅上前抱着自家奶奶,终于放心了,不然从昨晚得知消息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寧,就怕爷爷奶奶是为了怕她担心而说没事,结果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而现在一放松下来,她就开始有些迷迷糊糊,也禁不住突然袭捲而来的睏意而打了个哈欠。
「真是,多大的人了还这么爱撒娇。」见自家孙女一脸疲倦还开始打起了哈欠,陆奶奶就开始心疼了,毕竟这孩子很少这么早起,她赶紧催促道:「赶快回房再睡会儿吧!午饭好了再叫你起来吃饭。」
「好……」乖乖的应了声,回房前陆清浅还不忘回头看向顾安杰说道:「路上小心。」
「好。」顾安杰宠溺的神情相当明显,反正一旁也只有陆奶奶看着。
「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吗?怎么不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陆奶奶有些讶异,虽然知道今天是星期日,这孩子明天还要上班,但这一大早的怎么送浅浅回来后又赶着走了呢?
「临时有案子要到东部出差,想先回去整理一些东西,接下来可能暂时不能回来了,不过我母亲和林燕女士应该还是会下来的。」昨晚所长将初步资料发给他,感觉是桩挺麻烦的委託,恐怕还是小心为上比较保险,不然他也想多陪在浅浅身边一些时间。
「这样吗……那好吧!回程注意安全。」既然有正事要办,那她也不再勉强挽留他,毕竟工作要紧。
祖孙俩目送顾安杰开车离开后才进了屋。
接下来的日子里陆清浅过得比以往还要忙碌,她搬出仓库里堆积已久,灰尘早已铺满了厚厚一层的大学时期课本,再从电脑的云端中挖出了许久没碰、专门放笔记的档案夹,并重新开始温习过去所学,接着她收到了顾安杰寄来的诉讼大致程序、相关流程要件以及类似案件内容,并对各项数据都有着大概的分析,比如精神慰抚金应该请求多少才合理,才不会让法官觉得狮子大开口而在心中默默扣分,以至于影响最后判决结果。
「今天去申请了吗?」电话另一头的顾安杰柔声问道,陆清浅还能隐约听见那头还有断断续续敲键盘的声音。
「嗯、申请了,这里的柜檯听到要刑附民的状纸还愣了一下。」陆清浅回答道,想起早上自己去法院时,工作人员那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模样就很想笑。
顾安杰虽然知道对方看不到,但还是禁不住被影响了情绪,微微勾起嘴角笑着说道:「毕竟一般民眾不会知道太多这种细节,何况乡下大家的知识也比较贫乏。」乡下人还维持着传统的思维,官司缠身并不吉利,自然在没有需要的时候也不愿多去了解或接触,觉得触霉头。
「感觉这样可能会发生民眾在刑事案件另外申请民事诉讼的情形。」陆清浅思考着。
「不排除这种可能,也不是不行,但时间和金钱会花费更多就是了。」顾安杰边翻阅着手边的资料,边和陆清浅聊着天,这是他们两人近来每天养成的习惯,即便两人可能手边都有工作,但也照样将通话开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有时,也只是静静的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没有过多的言语。
「……你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还有多久才能回来?」陆清浅问道,这是第一次在顾安杰去了东部后她主动开口询问他何时回来,虽然她觉得应该不会,但也怕自己的问题会影响顾安杰处理工作的情绪,所以她迟迟没敢问出口,但毕竟他们已经快两个月没见面了,自从两人重逢后就不曾分开这么久过,她很不能适应,而不知不觉间,这天气也开始转凉了。
顾安杰像是感受到了自己被在乎而笑了,他拿起手边的行事历一边翻看着一边说道:「当事人最终没有选择走法院,下週的调解委员会应该是最后一次,这样我下週末前应该就能回去。」虽然他并不是很乐见这种结果,但告诉乃论罪还是必须看当事人的抉择。
「是嘛……」陆清浅从不过问案件内容,虽然她没有从事过相关行业,但凭藉过去在学时期所学也知道,这是个人的隐私保护,即便是无心也不能碰触的领域。
「怎么?想我了?」顾安杰声音里的欢快情绪任谁听都能听出来。
「……我发现你有时候很无赖。」陆清浅停顿了一会儿后才说道。
「浅浅、虽然我相信我们之间彼此应该是心灵相通的,但如果能亲耳听到你的坦承,我一定会更开心的。」顾安杰有些认真的说着,他虽然不急,但他有时也会有些不安,他的女孩虽然受过伤,虽然足不出户,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具备有光芒,尤其现在女孩儿慢慢走出来了,早晚有一天,这光芒会遮掩不住,而向外界大放异彩。
陆清浅正在翻书的动作一顿,她沉默了。
电话另一头也沉默着,不过她知道,他在期待、也同时在等待着。
挣扎了很久,陆清浅小声的低喃道:「……想你啦!」说完,她害羞的扑向床铺,将脸埋进枕头里。
接着两人之间又是短暂的沉默。
顾安杰看了眼手机萤幕确定对方并没有因为害臊而掛了电话后,他轻声唤着:「浅浅?」
「……我在。」陆清浅赶紧从棉被中抬起头回答着。
「我也想你了。」顾安杰那男性特有的嗓音在陆清浅耳畔响起,深深重击着她心脏,也同时彷彿在搔痒着她的各种感官。
「……你、你赶快去认真工作啦!」她并不晓得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只好尽快转移话题。
顾安杰在另一头禁不住失笑:「我本来就在工作呀!」
「我、我准备要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陆清浅有些慌,在等到对方也说晚安后,她便迅速的掛上了电话。
另一方面,顾安杰则是盯着已经掛断的手机萤幕一小会儿,他以为她会在他回想她时便掛断电话,毕竟她一紧张就会以最直接的方式进行逃避,而现在这么看来真的进步了不少,都能撑到最后好好的打完招呼了呢!
想到下星期就能见面,顾安杰敲着键盘的手不禁轻松飞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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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下发送键,将这个月的文章寄了出去,陆清浅伸了个懒腰。
拿起桌上的马克杯,正想站起身的同时,桌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是柯亦扬的来电,这让陆清浅轻皱了下眉头,虽然互相交换了联络方式,但这是柯亦扬头一回给她打了电话,况且现在是半夜两点,一般人都会传讯息以避免打扰到别人休息,一股莫名的不安悄悄攀上了她的心头。
「发生了什么事?」接起电话的同时她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了,她赶紧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唉、不对,都这个时间点了任谁都会猜到。」柯亦扬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也有些烦躁。
「快说!是不是安杰发生了什么事?」陆清浅心跳加速,她总觉得很不安,明明昨晚通话时还说今天下午要开调解会的。
其实陆清浅猜测的没错,此时柯亦扬正坐在东部某间医院的长廊上,他与父亲在接获通知后立即就赶了过来,现在两人都在外头候着,暂时也没让事务所里的人知道,以避免造成大家的恐慌,又或者全部都赶着过来,毕竟大伙儿感情都不错,但明天还是上班日,日程不能被耽误。
「你先别紧张,安杰他早些手术结束,现在在加护病房观察着,只是人还没醒——」话还没说完,就被震惊的陆清浅给打断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陆清浅觉得浑身血液都在发冷,他不是说明后天就能回来了吗?怎么人在医院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调解会结束时……对造方在停车场开车衝撞安杰和委託人,而他们两人当时都还没有上车……直接被正面衝撞。」柯亦扬开口的有些艰难,他也是到前不久才缓过情绪,毕竟顾安杰也是他这几年来最要好的兄弟。
陆清浅眼泪开始控制不住溃堤,她颤抖的问道:「……医、医生怎么说?」
「手术很成功,没什么大碍,骨折的部分休养几个月就能恢復,但之后要避免剧烈运动,主要就是……」
「你别停顿啊!」前面听起来就已经很骇人了好吗?怎么还有主要?
「主要就是有撞击到头部,安杰人现在还没醒,医生说如果麻醉药退了还是没有清醒,接下来就要看病人的意志力了。」柯亦扬鼓起勇气一次说完。
「什么……阿姨知道了吗?」陆清浅想到了顾妈妈,这下子最受不住的人一定是她。
「她下午昏过去一次,现在醒来本来我们打算先帮她安排住处,只是她不肯,现在跟我们一起守在病房外面。」柯亦扬看着不远处频频拭泪的顾妈妈说道,下午他们出发时就先过去将顾妈妈一起载来。
深呼吸了口气,陆清浅试图冷静自己,她开口说道——
「……我明天就过去,告诉我哪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