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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殤,我时常觉得自己是被时光遗忘,可所有人都告诉我,是我选择了将时光遗忘,回程的路上下了点小雨,没有你替我撑伞,我也忘了,雨落在身上,冷可我心却很平静,原来我的心已泛不起任何涟漪,如果你打开我的心,会发现已是虚无一片,再回头看,满是荒唐,只求岁月善待你,别和我一样,困在了过往...‘’
    三个人去往千剑派的路上彼此都很安静,心里想着都是这一来一往的书信,在漫长的时光里,有人在成长,却有的人在逼自己遗忘,终在争扎抗争中,消散于时光的洪流里。
    「不开心?」
    太灵头靠着常幽的肩头,闭着眼睛说话,他感觉得出来,常幽有心事。
    「你没睡啊...我、我是替他们难过,为何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呢?」
    「世道多得是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
    他这一句话,常幽便明白了,人活着,想要获得真正的自由,是很困难的,就像如果他现在有了心仪对象,可若是师父反对,那他应该也会跟元昭一样面临相同的困境。
    「阿灵,我挺佩服你的,总是想的那么通透。」
    太灵没说任何一句话,只是轻拍了他的手背,彷彿告诉着他,别想太多。
    千剑派乃天下三大派之一,以剑术名闻天下,现掌门为武观,但听说已是百岁老人,对于派中之事几乎不管,幸好座下数名弟子,最具盛名的便是丰之和元昭,但因元昭早逝,故管理门派一职便交到了丰之手上,而李无与孟善都是他的徒弟。
    「我师父他不是那么好客,脾气也不是那么好,还请二位入了我们千剑派,不要惹到他老人家。」
    快到千剑派时,孟善特意交代了一番,他师父那性格,自己有的时候都受不了,何况他人呢,如果师叔还在,定会当个和事佬,就像小时候那样。
    「李无,你师弟呢?」
    丰之从练功房出来后,只看到李无一人在背书写字,而孟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李无支支吾吾道:「师父,他、他...」
    「他什么?」
    年纪轻轻地李无不会说谎,这一眼神、一支吾,丰之便已猜到了七八分。
    「不读书,跑到哪了,你说!」
    李无看着气急败坏的丰之,急忙道:「我也不知道,他就说出去一下,倘若师父问起就说我病了,需休息,晚点会再去找您请安...」
    请安就免了,没先被气死就不错了,丰之虽生气,但也不会胡乱撒气在他人身上,虽然李无没有做到师兄应有的责任,但孟善个性便是如此,恃宠而骄,也怪不得他,他看了李无一眼后就走出书房,留下年幼的李无。
    此刻的孟善还很愉快地在溪边戏水,玩得不亦乐乎,派上的几个年纪相仿的弟子通通被他拉出来陪他嬉戏,一开始他们有过犹豫,毕竟学习的时间不去学习,在这边玩耍,确实有违心意,可当玩疯了后,所有的问题通通拋诸脑后,等到丰之来抓人的时候,各个吓得屁滚尿流。
    「偷懒就算了,还扯上其他弟子,你真是无药可救,跟我回去,门规伺候!」
    丰之使出了捆绳术,一伸手孟善就被绳子紧紧地捆住,再怎么不情愿也被拖着走,其他弟子则默不吭声地跟着走。
    「怎么了,这是?」
    当元昭走出房门远远就看见丰之拖着一群弟子,气急败坏地走到前头,关心的问。
    丰之停在他面前,生气地说:「孟善多可恶,学习的时间去玩耍,还拖着派上眾多弟子,我这是要带他去戒律堂,门规伺候!」
    说到戒律堂,孟善就怕了,多年前有个偷窃的弟子被抓到,就是去哪里受审领罚,当时啊,人被仗棍打得皮开肉绽,半死不活的,怪吓人的,那时候的记忆到现在还犹记犹存。
    元昭瞄了孟善一眼,笑道:「师兄,有话好说,戒律堂什么地方你难道不清楚?我看孟善年纪这么小,贪玩也是正常。」
    丰之怒道:「比他年纪小的都乖乖的学习,他呢!玩、玩、玩,一天到晚只知道玩。」
    元昭思忖了半晌,才道:「师兄平常帮师父管理门派还要顾这些弟子,确实是辛苦,我见这孟善与我小时候相似,不如师兄忙的时候,我帮忙照看,你觉得如何?」
    丰之想了一会儿,觉得元昭说得有理,若孟善无心在习武上,多学学药理,有朝一日能习得到元昭半分,都比现在强,这才回了个「好」,孟善这才得救。
    ***
    常幽看着孟善难得的沉默,担心他还走不出来,安慰他道:「孟善你别多想,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孟善苦笑着:「我只是想起了师叔,他待我真好,可我竟然将他遗忘,在这世间,唯一记得也念着师叔的人走了,那么师叔怕是真的离开了。」
    常幽知道他这话的深意,的确,有的人虽然已经离开了这世界,可是只要有一个人记得他,那就证明他曾经活过,但倘若这世间,已经没有人记得他了,那他就真的是确确实实地走了。
    「阿灵,有天我走了你会忘了我吗?」
    常幽问这话时表情很温柔,他知道太灵不是人,所以可以活得比他长久,如果有天他走了,他会伤心会想他吗?他很好奇。
    「没发生的事,不会有答案。」
    有的时候太灵觉得人心真难懂,不知道为何他们总喜欢问未发生的事情,是想要获得什么吗?可是,没发生的事,他真的没有答案,当然也就不会去想以后的事,还有给予一个肯定的答案。
    常幽只是笑了笑,道:「也是,对你而言,许多人都只是过客而已。」
    我在你心里,想必也是吧...?
    ***
    千剑派位在半山腰,当初掌门开创了千剑派,不过是想将其剑法传承下去,哪知陆陆续续地慕名而来的人不少,规模也就越来越大,如今半山腰住满了他们的弟子。
    常幽看这千剑派的确很气派,山门口就写着:天下剑法,归于一宗。好大的口气,可又不得承认,创始掌门玄剑,确实无出其右,当时名震天下,如今各书籍都有记载他的事蹟,人活着能这么扬名天下,也就值了。
    太灵看了看觉得这里的气场与他很不对盘,跟常幽说了一声,又变回了真身,窝回了他的颈部,睡起他的大头觉。
    李无回来了,当孟善一踏入山门,就听见眾多弟子在议论,说这次李无立了大功,斩妖除魔还大胜而归,理应获得今年度最佳弟子,更应成为大家的表率。
    孟善虽与李无不对盘,但也不至于见面就大动干戈,能不招呼就儘量不去招呼,其实那时候下山去阎王山,也是因为看不惯李无,这才分道扬鑣的,他觉得李无这个人人前一套、人后又一套,很是噁心,自然不愿意与他相处,知他又涉及了鬼王事件,对他更加厌恶。
    「常幽,你记得鬼王那封信吗?提到了我师兄李无,我怀疑这事不太单纯。」
    孟善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让有旁人侧听的可能。
    「记得,看来我们是想到一块去了。」
    但常幽是第一次来到千剑派,人生地不熟,还需一段时间来熟悉环境。
    千剑派对于外人的拜访已经习以为常,但身为江湖一大门派,防人之心还是有的,需有拜帖才能入内或者是门派弟子引荐,不然想登门拜访如登天般的难。
    「孟善,这几天去哪啦?不是听人说你也去阎王山了?」
    派上一弟子见孟善回来,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哎呀,半路我就和大家走散了,后来上山哪还有人啊,对了不说这个了,我师父呢?」
    「你师父啊,一早就不见人了,我听人说他往深山去,我猜他大概是去...唉。」
    孟善轻点了头,就带常幽去往深山,一路上他告诉常幽,他师父只要得了空,就会去山上看看老朋友...
    而那位老朋友,常幽在远处便是看清了,两处坟头,分别写上的名字一个为元昭、另一个为湘然,湘然是?
    「鬼王当年杀死应该就是湘然...」
    常幽看着远处站在他俩目前的中年男子,大概就是孟善的师父,丰之了吧。
    丰之察觉有人来,转过身来看是何人,看到孟善后,叹了一口气,他道:「你师兄说下山后你就跑个没影,这些天是去了哪里?」
    孟善心虚地笑着,道:「师父,有空再跟你交代,我想问您一事,但我不知道您会不会告诉我。」
    「不会,在你还没练会菩提心法之前,我都不会告诉你。」
    孟善急了,从自己的包袱中拿出了从鬼王密室搜罗出来的书信,丰之定眼一看,突然眼眶泛起泪水。
    「师父,您怎么了?」
    丰之抬起头,看看了天空,如那时的景色一致,只是人都已散去,台上再无戏子,只剩他一人看台下后半生的孤寂。
    「你从哪里带回来的,阎王山?」
    孟善篤定他师父肯定知道鬼王,又道:「师父,求您这事,我想知道我师叔跟鬼王...」
    「你不都已知道了吗?」
    「可鬼王在书信中说李无骗他!」
    丰之皱起眉,道:「李无?」
    孟善点点了头后又将那封提到李无的书信递给了丰之,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李无的事情我会查清楚,但...」
    「师父,我想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外,还有师叔生前待我很好,我想帮他完成他的心愿,他说如果有机会,他想跟鬼王走,所以,能不能让我将师叔的尸骨带到阎王山和鬼王合葬?」
    「不成!」
    丰之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了点怒火,虽然孟善也不知为何。
    孟善鼻头突泛酸,又道:「千剑派已经困了他一辈子,就连死师父您都要困着他吗?就这样让他死不瞑目吗?」
    「逆徒!」
    丰之一怒之下,拔出了剑,本以为孟善会躲,但他眼都不眨地,接受了丰之刺在腹上的一剑,幸好他即时收手,所以只有受轻微地皮肉之伤。
    丰之收回剑,叹了一口气,才道:「真想知道,亥时来书房找我吧,还有...那书信,借我看看。」
    孟善担心丰之会将它们处理掉,紧紧地握于手中。
    「我就只是想看看你师叔的字,很久、很久没见着了...想怀念一下。」
    既然丰之这么保证了,孟善便相信他了,尽数交于他手中,而后,他带着这些书信下山了,等他走远后,常幽才开口道:「你的伤?」
    「小事,不碍事。」
    常幽转向元昭的墓碑道:「元昭前辈,后辈没那个机会与你学习,却听闻您医术冠于天下,如今后辈前来,祭奠您...」
    常幽向元昭鞠躬致意。
    「师叔,孟善没什么本事,可是呢,带你回去见心上人的本事还是有的,所以你等我,十几年你都等了,再多等我几天吧,悬殤前辈那里我已经告诉他了,我在面前跟他打了包票,一定要带你回去。」
    所谓的家,就是你在的地方,哪里就是家,所以回去的路,一定也要有你,那么这条路就算再远再黑,我都咬着牙,静静地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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