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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章
    空旷无人的会议室内,傅裴南一人坐在里面,手机在桌上接连不停地震动,唐铃惠的信息一条条的弹出来:
    【约了两点,就在你们公司附近的咖啡馆。】
    【星怡刚刚给我发微信说出发了。】
    【你提前十分钟到,别让人家姑娘等着你。】
    他看了一眼,便把手机甩回了桌上。
    面前玻璃杯里的一杯黑咖啡,刚刚还在袅袅地散着热气,只是再一端起来,却发现早已凉透。
    他把玻璃杯放回去,回了句:【开会呢。】
    唐铃惠秒回:【什么会?】
    唐铃惠:【什么会非要这时候开?】
    唐铃惠:【卓小凡很疼爱他这个女儿,今天约她出来她爸也知道,不想亲手搅黄了你爸的生意,你好歹去见一见!】
    扔下这一句,唐铃惠便没再发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约摸是在一点四十五分,傅裴南拿起外套起身,对门口秘书说了声:“我出去一趟。”便开车出发。
    傅裴南到达咖啡馆时,卓星怡早已等候多时。
    这是他第一次见卓星怡真人,不过之前唐铃惠给他发过几次她的照片,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和照片中相差不大,不过真人比照片更娇小一些。
    堪堪不到一米六的身高,线条圆润的鹅蛋脸,一双漆黑的杏眼,眼里像星星一般亮着永恒不灭的光芒。
    她大概从小到大,都被她的家庭保护得很好。
    不像他和唐珞,眼里的锋芒不知何时早已经黯淡了。
    卓星怡也认出了他,看到他第一眼,嘴角便微微上扬,冲他挥了挥手,说了句:“哈喽,这边。”
    记得第一次听她爸提到傅裴南,她第一反应也是抗拒。
    那天她爸爸和她聊了很多,说:“你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我这么安排,也不是为了什么商业利益,而是傅裴南这个人,确实是年轻有为,家世又显赫。这是他照片你看一看,你是我女儿,我了解你了,你不是一向最喜欢这种,叫什么什么,斯文败类的类型了吗?”
    她瞥了一眼照片,是一张正装照。
    也是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刹那,她嘴角边浮过一抹笑意。
    后来和闺蜜聊起他,也听说了些他的事迹;盛茗集团的唯一继承人,年少轻狂、锋芒毕露、无所畏惧。
    如果非要嫁人,又有什么理由不选择这样一个男人呢?
    今天见了他真人,她竟有一丝心动。
    她的直觉没有错,他的样子比照片中更吸引人。
    见傅裴南走上前来,卓星怡招招手叫来服务生,又问了他一句:“你喝什么呀?”说着,端起自己面前一杯微微烫口的咖啡,“我这个是榛果拿铁,三分糖,味道还不错!你喝咖啡会加糖吗?”
    傅裴南回了一句:“我不加糖。”说着,又转而对服务生道,“先不用,谢谢。”便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翘了个二郎腿,身子微微歪着,不言一语。
    这是他开会或出席谈判时惯有的姿势,看着桌面双方一来一往、针锋相向,他坐在最重要的位置,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到最后一刻才开口说行,或不行。
    对面,卓星怡则两手支在了下巴下,一双水灵灵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开口道:“我应该怎么叫你?”顿了顿,不等他回,她又补了一句,“傅哥哥?阿南?南南?你家里人都叫你什么呀?”
    她声音很甜,外形也很甜。
    穿了一条黑色吊带短裙,裙摆略蓬,裙子上印满了小小的小雏菊花;头发高高地梳起,在头顶编了一条麻花辫,短俏地坠在她圆润的后脑勺。
    只是不知为何,她娇滴滴说出的每一句话,却都带着一丝单刀直入的侵入感。
    他顿了两秒才开口:“叫我傅裴南。”
    “那我叫你南哥哥吧!”她紧跟着回了一句。
    南哥哥。
    傅裴南听到后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在他们这一辈里算大,喊他“哥”的人不少,不过他弟弟一堆却没有妹妹,这么多年叫过他“哥哥”的,也就唐珞一个。
    但这几年,她也不怎么喊他哥哥了,自从爬上了他的床便开始肆无忌惮,只老夫老妻似的喊他“傅裴南”,或是“傅老板”。
    他本无意去矫正一个不相干的人对自己的称呼,只是举起面前一杯温开水抿了一口,顿了顿,却还是回了一句:“叫我傅裴南吧,谢谢。”
    “南哥哥!”卓星怡话咬话地叫了一声,而后略有得意地笑了一下,“今天是我爸爸叫我过来的。”
    傅裴南没回应,只是看她一大片肩膀都露在外面,而此刻是北京的仲秋时节,便把话题转了个一百八十度,问了一句:“你不冷吗?”
    “冷呀。我刚从香港过来,谁知道北京这么冷。”
    傅裴南又问了一句:“你还在上学?上大学了,怎么不好好谈个恋爱。”
    卓星怡微微歪了一下脑袋:“我有男朋友呀,他在英国。不过我准备要分手了。”说着,拿起了手机,仿佛分分钟就可以给对方发信息说分手。
    “干嘛分手?”
    卓星怡慢条斯理地道:“不合适呀,门不当户不对的。而且我现在在美国读书,他在英国,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顿了顿,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爱情、婚姻、性,本来就不是一回事,这件事我看得明白。”
    听这种话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嘴里说出来,傅裴南倒是笑了。
    “你懂什么是爱?那你倒是说说。”
    “我怎么不懂呀,我初中开始谈恋爱,到现在七八年,正儿八经谈过的,数一数也有六七个了吧。”
    七八年,谈了六七个男朋友……
    而他呢,却是用七八年时间只爱了一个人。
    到底谁更懂爱,这真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小姑娘嘴像个机关枪,嘟嘟嘟地不见停,一旦他沉默几秒,她便要见缝插针地接上话:“我觉得我们两个结婚也挺好的呀。毕竟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何况今天见了你,我觉得还不错。”
    见她这么直接,毫不遮遮掩掩,他倒是有兴致来跟她扯一扯,说了句:“小朋友,我这个人呢,的确算不上什么好人,私生活不太检点,跟一个我不喜欢的人结婚,我可能第二天就出轨了。”
    听了他的态度,卓星怡霎时间便红了脸。
    她脑中警铃大作,这是她感觉要失去什么时,惯有的反应,也是大脑告诉她要准备进攻的号角。
    她硬着头皮回了一句:“我无所谓啊。”说着,她微微歪着脑袋直直地望着他,“既然是商业联姻,那我也做好了开放式婚姻的准备。而且,现在又有几个人是不出轨的吗?这些我都接受,但我的另一半一定要非常优秀。老实说,今天见了面,我还挺喜欢你的。”
    “你喜欢我什么呢?”
    卓星怡回了一句:“喜欢你城府很深的样子。”
    傅裴南又是笑了:“你长这么漂亮,身边就没一个人追你?”
    “有呀,但他们都配不上我呀。”顿了顿,她又微微皱眉,仿佛很苦恼似的开口道,“我的可选择范围也很窄呀,又要家世相当,又要自身优秀,又要长得好看身材好,又要单身未婚,估计全国也没有几个了吧,十个指头就数的过来了。算上国外或许会更多一些,但没办法,我爸又不能接受我把一个老外带回家。”
    说着,她无奈地耸了耸肩。
    傅裴南总算坐正了些,说了句:“所以只要是傅泗礼的儿子,身高高一点,长相好一点,自身优秀一点,那么哪怕是换了一个内核坐在你对面,你也会喜欢对不对?”
    两人一来一往,像一场辩论。
    卓星怡毕竟还小,被点到这儿也感到一丝紧张,只觉得自己的阵地在一寸寸失守,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
    不过最终,她还是大胆地承认:“是的吧。”顿了顿,又为自己解释了句,“不过像你这样刚好长在我审美点上的人也不多。”
    “但你刚好不在我审美范围里哎。”
    他学着她的口吻,略带调侃地回了一句。
    小姑娘毕竟脸皮薄,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回应。
    傅裴南看了一眼腕表,说了句:“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下午还有个会。”顿了顿,又以过来人的姿态安抚了她一句,“小朋友,爱情可不是门当户对、三观契合,这两点只是方便你们两个相处。”
    “我理解的爱情呢,是羁绊。是你开始怜惜一个人的生命胜过你自己,是你的生命和另一个人的生命紧紧缠绕在一起。”说着,他指了指窗外那棵难得一见的连理树,“就像那两棵树,你强行从中间砍下去,那这两个人都活不了。”说着,便起了身。
    对面,卓星怡脸胀得通红,问了一句:“你爸只有你一个独生子,你就一点责任感也没有吗?”说着,她坐在原地抬眼看他,“我可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做好了要为我爸的事业献身的准备呢。”
    傅裴南回了一句:“你想多了。我们家的问题,不是通过和你们家联姻就可以解决的。不和你们卓家联姻,盛茗也倒不了。”
    卓星怡站了起来:“她叫唐珞对吗?”说着,她抬眼望他,与他略感诧异却又不动声色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他有一双深邃又迷人的眼睛,饶有意味地盯着一个人看时,总是会给人深情而一眼万年的错觉。
    这一刻,她好想溺死在这双眸子里。
    她爸爸的企业一向以狼性著名,她爸爸也是凭借这一点,才能在丛林社会般的互联网生态中存活下来,做到了今天。
    虎父无犬女。
    她自小就懂得想要什么,就一定要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
    她冷静了两秒,而后开口:“你们的事儿,我听我闺蜜说了一些。她长得很漂亮,你喜欢清冷挂的是么?”顿了顿,“但再漂亮的一张脸,看了七八年也看不腻,也是你的本事。”
    傅裴南对人对事一向漠不关心,仿佛什么也勾不起他心底冰冷的情绪。
    他说了句:“不是我的本事,是她的本事。”顿了顿,“就像你的相貌,我看了十分钟也就腻了。”
    说完也有些后悔。
    一个不知轻重的小丫头罢了,说这么重的话又是何必?
    而正是在这时,唐珞从红木旋转楼梯上走了下来,毫无防备的与傅裴南的目光撞了个满怀。
    唐珞看了一眼傅裴南,他大概也在诧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或许是不甚在意,或许是觉得自己能哄得回来,总之,在这被当场“抓包”的场面之下,他脸上依旧没有太多神情,在漆黑瞳孔的尽头,依旧是目空一切的傲慢。
    她看了一眼傅裴南,又看了一眼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卓星怡。
    她比照片中灵动许多,两个人站在一起还真有那么一丝般配。
    两家又门当户对,她只想祝他们长长久久。
    她在原地顿了几秒,便单手攥紧了斜挎包的带子,尽可能不失态地走下来。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兀自到停车场开了车离开。
    驾车时,她只感到心脏在扑通扑通跳,不过却不那么有力。
    像短跑时腿上忽然失了力,虽一直在奋力奔跑,但脚下却总是一脚深一脚浅,不知何时会忽然倒下。
    是在等红绿灯时,她看到身后一辆迈巴赫在追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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