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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说到此处,便见潘氏双眼一亮,兴奋得脸上的肉都在打颤,却在此时,只见安阳语气一转,一脸无奈道:“不过夫君此番是回京述职的,去吏部报完道,说不定过两日便又要返回西南边陲之地继续上任了,许是在京城待不上几日,便也不麻烦两位妹妹了,伯娘的心意安阳心领了。”
    安阳懒懒说着。
    不想,那潘氏听了却是愣了一下,嘴里喃喃道:“这么快又要走了,侄女婿不留京嘛?”
    嘀咕几句后,不知想起了什么,瞬间又立马转忧为喜,噌地一下抬起了头一脸兴奋地冲着安阳道:“那不正好,侄女婿若去了西南那边陲之地不正好没人照顾么,阳阳你横竖不会跟去那等贫苦之地的,这不正好有个现成的人能够代替么,干脆便让婉姐儿代阳阳你过去伺候伺候姐夫得了,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潘氏大手朝着腿上一拍,欣喜欲狂的说着。
    由于过于激动,不小心将心里的那些个小心思个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娘——”
    宫婉听了,脸唰地一下胀红了一片。
    潘氏经由女儿提醒,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岔话了,立马看了安阳一眼,脸上一时有些尴尬,却也不以为意。
    这世上哪有妻子不给丈夫纳妾的?与其纳个不相干的,倒不如纳个知根知底的。
    横竖这小郡主跟那侄女婿关系不睦,倒不如将堂妹纳了去,姐妹两个共事一夫,岂不美事一桩。
    若能攀上帅府顾家,还不怕他们宫家有在京城里头横着走的那一日。
    潘氏这般美滋滋的心想着。
    安阳闻言,却被这番脸大的话给“怼”得一时说不上话来了,一时无奈勾唇,似笑非笑:“夫君的喜好,我暂且还并无把握,上年我曾给夫君写过信,顾念夫君一人在边陲之地受累,预备给他纳一房妾室送去西南伺候,便探听了一下夫君的喜好,彼时夫君回信说他不喜世家女,世家女娇纵,不喜幼女,幼女幼稚愚笨,更不喜家世复杂,姐妹众多的女子,说是呱噪烦人,瞧那意思约莫偏好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的孤女,至于婉姐儿么——”
    安阳说着,目光远远投放到了宫婉脸上看了一眼,笑了笑,道:“婉姐儿有父有母,有姐有妹,怕并不符合夫君的喜好。”
    安阳一脸可惜的说着。
    话一落,只见对面三人齐齐错愕。
    被点了名的宫婉脸上更是一白。
    还不待三人回过神来,安阳语气一起,便又继续笑眯眯道:“不过人的喜好又不是不能改,日后我再探探夫君的口风?若能一家子姐妹和和美美,我自也是欢喜的。”
    安阳说着,一双美目在三人面上回来扫了一圈,又冷不丁道:“对了,老太君如今还在寒山寺里头住着呢,夫君刚回来,不知此番会不会要跟着去寺庙里住一阵,暮春之际,寒山寺清苦,寒山寺不比灵隐寺,在两百里外的孤山上,听说荒郊野岭,山中还有狼兽,我横竖是不愿去的,两位妹妹若是愿意留下来,正好代我去接老太君一程,就权当代我尽孝了,不过听说这会儿山上积雪未化,两位妹妹身子单薄,不知受不受得住呢!”
    安阳温柔笑语的说着,语气又有些担忧。
    宫婉、宫颜一听那顾无忧的“喜好”条件后,心中的欢喜便已退了大半,如今又听安阳要将她们往孤山上送,顿时一个个打起了退堂鼓。
    听说寒山寺闹过鬼,这才荒废下来了。
    就连潘氏脸上也跟着起了愁容。
    这时,安阳见她们似乎有些为难,沉吟了片刻,忽又试探开口道:“对了,要不这样吧,下月是丹旸县主生辰,今儿个正好县主给我送了请帖来,我正好许久不曾外头走动了,下月预备去县主寿宴上拜拜,两位堂妹年纪也日渐长大了,是该出府四下走动结交结交些个朋友了,这段日子府里忙乱,我许是顾不上两位妹妹,若不伯娘还是将两位妹妹暂且带回去好生准备一番,待下月县主寿辰上好好露一露脸,凭着两位妹妹的花容月貌,说不准能结交到一下志趣相投的‘好友‘呢,大伯娘,您说是也不是?”
    安阳笑眯眯说着,一副全心全意为着两位妹妹们考虑的姿态。
    果然,听到安阳此话,只见一脸愁容的潘氏瞬间眼前一亮,就连宫婉、宫颜二人都双眼都忍不住闪烁了起来。
    要知道,宫家门第过低,又乃乡野出身,若非傍身原先的长公主,如今的郡主,方眼整个京城,哪个会将他们放在眼里。
    然而随着长公主逝去后,宫家更是一落千丈,等闲大型的宴席无人邀请,早两年还好,宫家女儿年纪还小,随着如今年纪渐长,却正好吐血般赶着了安阳郡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无人为其引荐,故而宫家结交的皆是些个瞧不上眼的小门小户,这才将主意打到安阳身上来了。
    如今听说安阳要领着宫婉、宫颜参加县主的寿宴,如何能不欢喜不激动。
    到底妾不如妻。
    虽然顾家的妾比等闲的正妻更要得脸,到底多了一条路不是?
    顿时,潘氏激动得满面红光,将安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又一时坐立难安,恨不得现下便当场奔赴那县主的寿宴才好,竟片刻也坐不住了,巴巴要拉着一双女儿回去早早做准备了。
    安阳三言两语便打发了潘氏等人。
    人方一被送出殿门,便见安阳懒懒的歪在了椅子上,道:“才说了两句话,今儿个怎么就如此劳累呢?”
    安阳捶了捶臂膀说着。
    蕉月闻言,立马走到安阳身后为她揉肩,脸上却依然有些愤愤不平道:“郡主为何如此纵容宫家?那潘氏都敢将歪心思打到郡主您身上来了?郡主何以还如此和颜悦色,让奴婢说,一早打出去得了。”
    蕉月个小暴脾气,俨然快要气炸了。
    安阳闻言,却将嘴角的淡笑收了起来,敛下了眸子,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没有说话,良久良久,方低低道:“皇祖母每年送我去宫家小住,想必必有她老人家的道理罢。”
    安阳喃喃说着。
    紫黛听出了郡主声音里的几分低落,顿了顿,只将唇一勾,很快转移着话题笑着道:“对了,郡主,奴婢怎么不知您给大人送过信?还要给他纳妾啊?”
    说着,又笑了笑,道:“大人当真喜欢孤女?”
    这话一起,果然,只见原本阖上眼的安阳瞬间将双眼一睁,只嗤笑一声:“呵,我给他纳妾?他脸是有多大?”
    顿了顿,又将眉头一挑,道:“依我看,孤女配他还多了。”
    安阳轻笑一声说着,笑声里带着明晃晃的……嫌弃。
    话刚落,忽闻得外头响起了一阵动静,紫黛立马捏着帕子走到门口查看,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整个人立马弯腰福身,随即恭恭敬敬的朝着门外之人道:“呃,大……大人。”
    屋内安阳:“……”
    第12章
    “府里来人呢?”
    话说紫黛话音刚落不久,便见屋子外头响起了一道低沉浑厚的声音,片刻后,有身影一晃,顾青山已从台阶下缓缓踏了上来。
    背着手,一身东方色青袍笔挺正直,一丝不苟,说话间,淡扫了紫黛一眼,便在门口停留了片刻。
    紫黛恭恭敬敬回道:“回大人,宫家来人了,大太太和大房的两位娘子们过府坐了片刻,方离去不久。”
    顾青山略点了点头,其实算是明知故问,方才在府内正好遇到了宫家……聒噪至极的母女三人。
    点头间只缓缓抬眸朝着殿内看了去。
    殿内正座上的安阳此刻正襟危坐,身姿笔挺,下巴高抬,一脸倨傲,端得一副端庄贵女气息,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后被抓包的窘迫感,还理直气壮的很!
    更与昨夜在他身下婉转娇、吟,呜呜啼哭之人相去甚远。
    此刻毫不避讳的迎上他的视线,甚至嘴角翘起一侧,斜眼扫着他,大有一副要与他“对峙”到底的架势。
    两人对视了片刻。
    顾青山眉头轻蹙了一下,似乎有些无法理解对方从昨天蔓延至今天这般满满火药味的缘由,他自问没有在哪里开罪过这位高高在上的郡主!
    正欲开口说话,这时,却见对方忽而将纤纤玉手朝着空中轻轻一抬,身侧的小侍女反应灵敏,立马将手腕伸过去,垫在了那只白皙漂亮的手下,便见她借着那股力道脚尖往地上一踮,整个人便跟只花蝴蝶儿似的,瞬间轻飘飘的翩翩起了身。
    衣袍裙摆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度。
    便见对方已由侍女搀扶着由远及近,很快来到了殿门口,对方却目不斜视,仿佛将他当作了空气般,片刻目光都不曾往他身上扫过,两人错身而过间,唯有眼尾在他衣袍上淡淡瞥过,随即嘴角一嗤,脸上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半分……嫌弃。
    然后跟只傲娇的孔雀似的,张着她五彩斑斓美不胜收的尾巴,姿态傲然地一步一步下了台阶,很快留给他一个高攀不起、遥不可及的美丽背影。
    顾青山:“……”
    顾青山就那样被人彻彻底底给无视了。
    安阳一走,紫黛立马抬眼看了顾青山一眼,见大人脸色不辨喜怒,紫黛有些尴尬,又生怕大人生气或者迁怒,想了想,只极力的为安阳郡主找补着:“那什么,大人,郡主那个……那个昨晚没歇好,故而有些起床气,她这会儿发脾气不是争对大人的,真的,不是争对大人的,啊,不对,那什么,郡主压根就没有发脾气,她就是……就是有些困了,以往郡主可不是……这样……的……真……的……”
    紫黛越描越黑,声音越说越小。
    最终,脸一苦,立马当机立断道:“奴婢告退。”
    说完,立马跟着开溜了。
    话说顾青山立在原地目送安阳一行远去,脸上神色极淡,一直待人走远后,正拧着眉头要跟着往台阶下走,蓦地一下,不知想起了什么,动作稍顿,忽而垂目朝着自己肩上的衣袍扫了眼,骤然回味了过来,方才那道略微嫌弃的目光的深意了,仿佛在说:呵,衣袍都未换。
    这样想着,顾青山一时缓缓抬起手,揉了下眉心,似有些无奈,良久,这才追随着安阳一行的方向笔直朝着芳菲庭而去。
    话说待一行人走远了后,蕉月这才骤然松了口气,一时拍了拍胸口,有些惴惴不安道:“郡主,您说方才……方才那位没听到罢?”
    怎么就这么巧,正好撞了个一五一十。
    虽说蕉月对那位有些愤愤不平,却也不想让郡主与那位真的生了嫌隙。
    不想,安阳听了,却毫不在意道:“我管他听没听到!”
    一副淡漠,令人望尘莫及的姿态。
    蕉月见郡主如此霸气,滋滋冒火冒了一天一夜的一颗心终于熄火熨帖了,半晌,寡淡的小脸上立马堆起一抹傲娇欢呼道:“郡主威武!”
    便一副旗开得胜的模样,雄赳赳气昂昂的拥簇着安阳回了芳菲庭。
    一进屋便立马端来一盆温水伺候安阳洗手,生怕方才那潘氏手上的满手污垢玷污了她家郡主,这会儿给安阳净手的温水中都滴了香露,恨不得再泡上几瓣花瓣,几片薄荷叶消毒去味才好。
    末了,又赶忙备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伺候安阳换上。
    侍奉衣裳间,安阳听到外头响起了阵阵动静,像是院子里进了人的声音,略有些噪杂。
    她这芳菲庭素来安静,院里的婆子侍女们一个个脚步轻盈,最多不过些个欢声笑语,这会儿声音瞧着却有些不像。
    安阳道:“蕉月,你去外头瞧瞧。”
    蕉月正要领命而去时,这时,绿云匆匆跑了进去,道:“郡主,郡主,大人吩咐收拾行囊搬家,说这会子要搬去……搬去帅府。”
    绿云说着,匆匆看向安阳。
    屏风后,衣衫半褪的安阳闻言嘴角一抿,这时,刚刚被她撵下的那道高大身影复又再次显身了,竟又跟着她一路踏进了芳菲庭。
    顾青山方一踏入屋内,便朝着屋内扫了一眼,直接开门见山道:“你们都退下罢!”
    这是顾青山回到郡主府后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因为无论走到哪儿,安阳郡主都被一众奴仆簇拥着,就连轻易近她身的机会都不多。
    大抵是顾青山语气正式,没一会儿,蕉月、绿云都很快识趣的退下了。
    隔着一道屏风,安阳翻了个白眼。
    蕉月那小妮子受不得夸,活干到一半竟当真跑了。
    衣袍繁琐,安阳自顾自慢条斯理的穿戴着,丝毫没有将外间那人以及那人的话放在眼里,甚至还有意磨蹭着放慢了速度,哼,搬回帅府,他说搬就搬,问过她了么?
    却不想,外头忽而安静了下来,安阳默默穿了片刻,竖着耳朵,没听到动静了,正欲侧耳探去,不想,方一转身,却吓得她立马朝着身后退了半步。
    只见方才还在门口的身影已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来到了屏风旁,来到了她的身后,竟直接明晃晃的立在屏风旁明目张胆的偷看她换衣服!
    安阳脸都绿了,片刻后,又噌地一下唰红了。
    因蕉月干活偷懒,伺候她穿戴衣裳穿到一半竟退下了,衣袍宽大,斜襟的领口从脖颈一路斜开到腰间,整理腰带时一侧的衣襟不慎滑落,露出了半边香肩,在顾青山身神出鬼没般的吓唬下,垂落到香肩下的衣襟更是往下一跌,直接落到了腰间。
    瞬间,肌理细腻、滑腻似酥的一藕手臂,冰肌莹彻、圆润饱满的一抹香肩,以及,大红色鸳鸯戏水的肚兜下,一抹丰盈酥、胸,一掐杨柳细腰瞬间在眼前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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