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还未真正说上话,就见钟灵已经奔去卫生间,池青灼听到她小声克制的呕吐声响。
池青灼走进卫生间,看到钟灵整个人跪坐在地上,脑袋下垂,两指抓着马桶边缘,面色俱是痛楚。
他上前将钟灵从冰冷地上抱起来,到客厅上坐着,抽出纸巾为她擦拭,又见钟灵眉头蹙紧,双眼要睁未睁。
下一秒,又伸出手捂住口鼻,睁眼急着想找垃圾桶在哪里。
池青灼伸腿,将桌子旁边的垃圾桶踢过来,钟灵手中拿着两张纸巾,弯曲着背想吐,但是胃里的东西基本已经被掏空,此时只是那种无法控制的呕吐感支配着她。
池青灼见她难受,半晌后伸出手,在她薄瘦的脊背上轻轻抚慰顺气,“好些了吗?”
钟灵眼尾折腾得发红,听到池青灼问话,有气无力唔了声。
钟灵想起昨晚的药,睁开眼睛,在桌上寻了一圈,最终看到桌上的白色口袋,她伸出手想去拿,池青灼先她一步将口袋扯过来。
钟灵从他身上下去接温水喝药,池青灼圈着不放,“吃药?”
钟灵见腰上的手没有放松的迹象,只好抬起眼眸看他,嘴唇开合着说道,“嗯,可以帮我接一下水吗?”
池青灼给她接水,“先喝点粥垫肚子。”
钟灵只好拿水漱了口,喝几口粥后才就着温水将昨晚的药按照说明吃下去。
池青灼仍然不放人,将她整个人按在怀里,贴在胸膛。钟灵全身发软无力,不想挣扎也不想说话,靠在他肩颈侧,闭上眼睫。
这次并没有凌晨那么好过,吃了药后没几分钟,钟灵又将药物连带着一点稀少的粥悉数全部吐了出来。
钟灵只觉全身发冷,一会儿又觉得发热,整个人迷蒙到意识有些涣散。
池青灼拍她的脸蛋,“钟灵,还好吗?”
钟灵本来想回答还好,但是话一说口,就变成带着泣声的哭诉,“难受......”
娇柔嗓音混合着浅浅抽泣,池青灼只觉浑身像被暖风拂过,却又被风中掩藏的利刃猛地刮脸,传来绵绵刺痛。
池青灼看着怀中的人,额头相抵,感受到她不寻常的温度,将人打横抱起,“我先带你去医院。”
钟灵摇头抗拒,“我昨晚去过了......”
池青灼睇了她一眼。
钟灵被他眼神看得发颤,一双杏眼睁着,水光粼粼,宛如被遗弃的小动物般看着他,可怜极了。
池青灼受不了这个眼神,把她脸往自己肩上按,重复道,“去医院。”
钟灵这才闷闷地从怀里发出嗯的一声。
去到医院,池青灼挂号,排队,带她找医生,开化验单,去抽血做检查。
钟灵的状态不算好,手心冰凉,那种恶心的感觉不时充斥在胸口。抽血的时候,她坐在凳子上,将衣服袖口撩至手臂及肩膀处,露出莹润手臂。
钟灵仍然不太敢看针头插进自己手臂,转过头,脸色苍白。
池青灼恰好站在她身后,索性将她的头按着贴在自己腰部,无言,手掌却一直在耐心抚摸她的头发。
她能够闻到池青灼身上淡淡清新气息,脸颊贴在他的腰腹,少年躯体刚劲,肌肉硬朗。手掌抚慰节奏舒缓,温度适宜,让她莫名安心。
这种感觉,和钟云慧不太一样。
等到抽完血,池青灼皱眉将棉签尽可能按在她手臂上,看到棉签被渗出的血珠浸润,拍她的肩膀,“好了。”
因为钟灵吃什么都吐,吃药也吐,医生只得让钟灵在医院先挂会儿葡萄糖,又开了瓶抗生素类的药,让钟灵都挂完再走。
正值流感高发季节,医院人满为患,几乎不可能找到病床。后来在过道的休息位置上挂水,钟灵内里穿着睡衣睡裤,外面只披了个外套,见她手冰凉沁人,池青灼将她揽到怀里,抱着她,在医院走廊上倚靠着打吊针。
钟灵想起池青灼还要上课,仰头看他,只看到他利落分明的下颌缘,在医院炫目的灯光下愈发清晰,冷硬逼人。
但是他的胸膛,很暖。
“你应该去上课。”钟灵埋下头,嗫嚅道。
“不用管。”池青灼毫不在意。
钟灵还想说什么,但是头晕得厉害,颤巍巍合上眼睫,靠着他,汲取着他身上陌生而又让人不住依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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