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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到这里打止了。
    英国人的伯爵父亲竟然第二日下午来古堡拜访了李期矣。
    还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议员?混黑的人还能和荷兰议员搅和在一起?我倒是不意外,可这个议员,可是……大人物啊!”秦律之听到查偌的汇报,一脸疑惑的看着祺祺。
    李期矣正抽着雪茄,捏了捏秦律之的脸:“这个世界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我接触的政府官员比这个更大的比比皆是。”
    “这个世界还有纯白的东西吗?”秦律之轻嗤。
    “有啊。”李期矣抿了抿嘴,在她耳边用他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牛奶。”
    直接说精液就完事儿了,都已经这么下贱了,还装个毛,牛奶?恶心死了!以后都不想喝牛奶了!
    秦律之眯起眼,也不管外人在,一巴掌就盖到了他脸上。
    李期矣笑得很傻。
    〖对于老大被扇脸这件事,查偌和猪早就见怪不怪了,关于扇脸的习惯,秦律之是这么说的……
    “你们知道你们老大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吗?那都是被我的还我飘飘掌拍出来的!我帮你们老大省了多少美容费!可劲感谢我吧。”
    查偌与猪“律姐威武。”〗
    秦律之嫌弃的忒了他一下,和他道:“你自己去见吧,我去睡觉。”
    李期矣拉住她:“不能再睡了。活动活动。”
    “不想掺和你的啦杂事儿。”
    “我等会带你去玩儿。”
    “去哪玩儿?”
    “我之前的手下新开了家livehouse。”
    秦律之的眼睛直冒光:“好嘞”
    猪问道:“是阿斌吗?”
    “嗯。”查偌答。
    阿斌是李期矣旧部,后来结了婚,李期矣为了护他周全,让他换了身份在荷兰生活下来,黑帮仇家多,14K的人都暗暗的保护他,大家兄弟感情很好,平时没少走动。
    李期矣对秦律之道:“万一是来找我麻烦的,我嘴笨,吵不赢怎么办?你要保护我…”
    秦律之翻了个白眼。他怕事儿?
    猪和查偌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期矣眼神一冷,二人吓得都溜了。
    查偌:“我去让阿姨准备茶点。”
    猪:“我我我去看看弟兄们在干嘛……”
    秦律之嫌弃的看着二人:“两个怂蛋。”
    …………
    小会客厅,议员和伯爵坐在右侧,李期矣和秦律之坐在主位。猪和查偌站在李期矣和秦律之身后。
    女佣给两人泡好茶,放在桌上后退下。
    秦律之喝了口自己杯中的拿铁,又看了看李期矣杯子里的茶。
    在秦律之的世界里,最无解的事情就是李期矣为什么爱喝茶那么苦的东西。
    她也不管现在正在议事,拿过李期矣的杯子喝了口。
    她嫌弃的蹙了蹙眉,这应该是乌龙茶系的茶,至于茶具体的名称,她实在是没办法像祺祺那个行家一样,撮一口就知道是啥。
    他们这些人说话,实在是费劲,原来不管中外,都一样喜欢打太极,有屁不爱直接放,尤其是政客。像这种老牌政客,说话总是说半句留半句,半天不知道啥意思。
    秦律之听得累了,议员的大致听了个七七八八,一是来给昨天那个嘴臭的英国人道歉的,二是来和李期矣抛橄榄枝的。
    英国伯爵的傲慢源自他们“日不落”帝国的传奇,即使日落西山,也依旧傲慢如初。
    马上要大选了,他希望李期矣能通过黑道达成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李期矣的生意做得很杂,最让秦律之意外的生意,是烟草走私。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的香烟,基本上都是从14K走私的,军火加走私香烟,光是这两笔,就够14K赚的盆满钵满。议员以这个为借口,说要给李期矣开绿灯,让李期矣提供资金支持给他买选票。
    秦律之生平最讨厌政客和商人,虽然自己是商人家庭出身,但是从来就不喜欢搅和这些事儿,她平时一向不管闲事,更何况是讨厌的事儿,更不可能掺和。她蹙了蹙眉,想赶紧走。
    可能是十年的时间太长了,李期矣总是没完没了的想着随时随刻和她在一处。
    李期矣的安全感,来自于陪伴。其实有的时候她也在想,或许小家碧玉的女人是不是更加适合祺祺?他这样缺乏安全感的人,像赵欣洋和贡子这样的女人或许更加适合和他生活在一起。
    爱一个人,是把自己整个人都交付出去,让对方伤害。李期矣在这一点上,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她其实在有些时候,真的是在勉强自己给他安全感。自己何尝也不是把自己交付出去给他呢?
    她随便一个小表情李期矣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加快的谈话的速度,想要结束话题。
    “行,希望李先生考虑考虑。”
    李期矣点头。
    荷兰议员又道:“我听闻李先生喜欢去巴黎看歌剧,我在巴黎歌剧院有许多朋友,李先生如果愿意,我愿陪同一起。”
    秦律之挑眉,看了一眼她的祺祺,她怎么不知道李期矣有这样的爱好。
    古堡所在的城市离巴黎很近,即使是坐火车,也只需要三个多小时,开车甚至可以缩短一半的时间。
    李期矣微微一笑,礼貌的回应:“好的。”
    那个骄傲的英国伯爵,因为一直被李期矣冷待,傲慢道:“你们东方人总是自诩文化悠久,但在文学艺术领域,到底是我们西方的文化吸引人。”
    秦律之挑眉,这总算是撞枪口上了,本来她就烦躁,现在又莫名其妙的被这个英国佬刺激了。她的中西方音乐史,师从李期矣,所以好死不死的记得特别熟。他现在来触她的眉头,那她只好不客气了。
    不等李期矣反应,秦律之率先开口:“哦?伯爵先生,看来您是对艺术领域很了解咯?”
    本身这个英国伯爵就夹着气,看秦律之是左右都不顺眼,秦律之主动和他搭话,他哪有放过的道理:“不敢说了解吧,我好歹也是贵族出身,一点点基本的艺术常识都没有,岂不是对不起我的身份。”
    秦律之轻蔑一笑:“OK。伯爵先生似乎颇为得意西方艺术。我不学无术,但是对音乐,略微了解一二,请问先生,据我所知,在中国河南,考古学家发现了距今九千年的贾湖骨笛,已经能吹奏出乐曲。到了距今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期,就有了能敲出一钟两音的曾侯乙编钟,曾侯乙编钟即使是跨越两千年,出土之后,依旧音响如初,振聋发聩,音高跨度超越了现代钢琴至少五组音高键盘,十二个半音齐备,音列是现今通行的C大调,能演奏五声、六声或七声音阶乐曲,汉时有乐府,唐时有梨园,更别提后面民俗文化高度发展的宋元明清,你们西方人没有什么文化底蕴,连我们国家的国粹,都只能白痴的起一个叫“北京歌剧”的名字。要说戏曲,我国一千年前的宋朝就以初现端倪,你是如何得出文学艺术领域不如你们西方的?”
    (戏曲是单独门类,但是也归文学音乐类。基本上文学史和音乐史,都会涉及戏曲。)
    “还有,两千多年前的《诗经》是可以咏唱的,古琴歌,也是可以咏唱的,你们西方两千多年前,是不是还在讲神话故事?”
    “没有文学?《诗经》可咏唱,既是诗,又是词,更是文学体裁,怕是伯爵见识短浅,没有听过《诗经》吧。”
    那伯爵正要怼人。
    “我一向敬爱西方音乐史中不朽的音乐家。不管是巴洛克时期的巴赫亨德尔还是古典主义时期的神童莫扎特,与天地斗争的贝多芬,专门写惊醒你们听音乐会打瞌睡贵族的《惊愕交响曲》的海顿…”秦律之轻蔑的瞟了一眼伯爵。
    伯爵气得正欲说话,秦律之哪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学李期矣凹知识面……
    “还是浪漫主义时期的舒伯特和我最爱的肖邦。我总以为,孕育出群星闪耀音乐文明的欧洲,文化与东方一样文明知礼。今日和伯爵先生交流,只觉可惜,这么灿烂的音乐文明,竟然在这么无礼无知浅薄的人文环境下诞生……”
    伯爵脸都发紫了。
    李期矣优雅地品茗浅笑。
    当年为了能让妖精更形象的记住海顿,他把海顿创作G大调第九十四交响曲的故事告诉她。传说当时聆听演奏会的贵族,总是不小心睡着,因此海顿谱了这首曲子。演奏到第二乐章时,睡着的观众总是被这巨大的声响给吓醒,借此提醒观众不要睡着了。因为第二乐章里力度戏谑的强烈变化,所以作品又名《惊愕交响曲》。她竟然用来挖苦伯爵?
    他骄傲的小表情,让秦律之很受鼓舞。
    伯爵不敢得罪李期矣,但气急败坏使他控制不住情绪,严词厉色道:“你们中国人总是喜欢把历史底蕴挂在嘴边,实际上都是虚无主义!东方有何作品可听?女士所言的诗经、若是真的流芳百世,又岂会没有曲谱?岂会无法流传?事实上,流通不了的文化,就是虚无,就是非文化主流!你们东方人和你们的身高一样是短板!”
    这彻底把秦律之激怒了……
    李期矣淡淡地放下茶杯,抓住秦律之的手,按着要骂人的妖精。
    “伯爵先生,您去过东方吗?听过东方的音乐吗?看过东方的风景?了解过东方人吗?”
    英国伯爵一滞。
    “如果只用意识形态去了解一种文明,那么你注定卑劣无知,沦于下流。我从不觉得东西方文明有主次贵贱之分,西方文明浪漫多元,东方文明含蓄内敛,但他们都是世界的主流,人类文明的瑰宝。十九世纪末,在交通尚闭塞的巴黎,有一位巴黎的作曲家,在万国博览会,第一次领略到了东方文明之美,于二十世纪初,写下他版画集作品的第一个篇章《宝塔》。他的灵感来自于东方寺庙宝塔的钟撞,运用中国特有的五声调式,写下印象派中最美的钢琴音乐作品之一。用审美的眼光去看待文化,才会有不朽的作品。”
    “我们东方向来客观中肯的以审美眼光看待西方璀璨的文明,伯爵先生却在对东方毫无了解的背景之下,大放厥词?”
    李期矣微微一笑:“我虽是黑帮出身,但是和野蛮的西方人不同,我们克己复礼,但我们一样出自战争文明,既然伯爵先生不了解,我今日就让你见识一番,东方人是如何待人接物的。我这里不欢迎无礼的客人,请您滚出去。”
    李期矣言尽于此,冷脸逐客。
    伯爵吓得一身冷汗,他着实是不敢得罪这位来自东方的黑帮首领。
    秦律之哪有李期矣那么客气,她现在只想骂人……
    李期矣拉着她,不让她发作,她很憋屈。
    议员赶忙赔笑,可为时已晚。一群他们眼中矮个子的东方人把他们丢了出去。
    “传令下去,这两个人得罪了我,给我下黑帮绞杀令。谁给他们生意做,就是和我14K过不去!”
    李期矣温柔淡雅抿了口茶,无情的下了残酷的绞杀命令,那种冲突的魅力落在秦律之的眼里,任由心中爱意弥漫。
    她的祺祺,不傻的时候,比这世上的任何男人都帅。
    …………
    她拉着他,在无人的空旷里,于古堡古钢琴的琴盖上,激烈的做着男女间最亲密的事。
    他进入她的身体,二人合为一体的每一秒,都是比肩最唯美乐章的节奏。
    可她不是作曲家,不会谱曲,她只想乐章永不停歇,他的呼吸永远缠绕她的耳畔。
    她累倒在他的怀里,对他说:“祺祺。我想做件事。”
    他拨弄着她的头发。“嗯?”
    “我是一个音乐人,我想为东方音乐做些什么,从来没有这么深刻的产生过这种想法。”
    他抱着她:“这个想法很好。”他温柔的看着她。
    “我想改变意识形态下可笑的成见,我想证明我们的音乐一样不朽,我想让世界听见我们的音乐。我知道这很难,我知道这在别人眼里看来很可笑……”
    他捧着她的脸,认真问:“这是你的梦想?”
    “嗯!说来可笑,我秦律之在早就过了做梦的三十三岁这年,第一次有了梦想。”她的眼神那么坚定。
    祺祺吻住她:“一点都不可笑。三十岁不能再做梦的李期矣的梦想,就是守护秦律之的梦想。我的妖精梦想伟大,我很骄傲。”
    秦律之鼻尖一酸。
    李期矣抱住她:“还记得贝多芬信中的那句结尾吗?”
    “记得,你说过的。至于将来的路怎样走,神明自有主张。”她突然觉得好温暖,紧紧地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
    “所以,不要怕难,不要管结果,去做你想做的,不要想未来,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放肆大胆的去追逐,不要有后顾之忧,李期矣永远是秦律之最强的后盾,最忠实的观众。”
    李期矣温柔的话语,坚定的支持和藏在言语底下无尽的爱意,让她竟然……很没出息的掉眼泪了。
    “李期矣,我突然发现,我好爱你。”
    他紧紧地抱着她,把她揉进骨血里。
    “那请你一直爱下去。”
    爱不稀奇,爱下去才瑰异。
    PS:我人快没了,一条烟又抽完了,要出去买个烟。回来继续写,我把这段时间缺德的拖拉都给你们补上,我的卫生搞好了,现在我家总算是有一点正常我向往的艺术家房间的样子了。我发微博的时候,开心死了。我发誓,以后我一定维护房间秩序,做一个关爱家中环境的正常人!!!
    写祺祺和妖精到今天,这是我最爱李期矣的一天。希望姐妹们都能遇到守护自己梦想的情人。
    妖精的音乐史,是祺祺教的。妖精对音乐史的深度了解,直接灌进了灵魂深处。只有了解才会热爱,有些热爱,是潜移默化的,平时无声无息,一旦被勾起,注定涟漪千帆。
    所以,秦律之的梦,是李期矣种下的种子。他坚定的支持,就好像是在浇水施肥。他再也不是等爱的狐狸,而是拥有玫瑰的小王子。
    如果秦律之当年随缘的去考中西音史,那么伯爵的话,对她而言,只是不痛不痒的几句偏见,正因为了解,知道中国音乐史的璀璨,才容忍不了别人的轻视。
    我很想借用欧丽娟教授的一句话:人性真的是很复杂的东西,一个人身上可以有很多种特质。
    最后,“瑰异”这个词,我觉得很美。在水经注里出现过,形容珍奇的景。爱一个人不稀奇,一直爱下去才是珍奇。
    好了,我真的要出门买烟了,四点五十多分写完的,愣是给我拖到了五点半还没发,烟也没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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