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是我八卦吗?年级群里都在讨论好不好?有人猜他在跟你约架,还有人猜你把他收服了。”
毕竟关校草所向披靡,黑白通吃。
“收服什么?”关雪息困意浓郁,音量都比平时低了几分,但口吻不耐烦,“他又不是妖怪,我收个锤子。”
被他一通抢白,宋明利终于不再啰嗦,让关雪息趁课间睡了两分钟。
只有两分钟,一秒都不多,二班的班花公主白琳琳就来了。
她不知从哪听说关雪息下午着凉了,送来一盒感冒药。
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关心的话只讲了两句,第三句就支开宋明利,单独对关雪息道:“我有个事情想问你。”
白琳琳不像段绵那么温和、进退有度,她似是不屑于矫情,连一点铺垫都没有,单刀直入:“你和段绵在一起了吗?”
“……没有。”
“好,我就知道。”白琳琳笑了一下。
她长得很漂亮,锐利的漂亮,不逊色于任何人,什么班花、校花都是别人乱评的,不同的人本就有不同的美,难分高下。
白琳琳霸占了宋明利的座位,不顾忌一班同学暗中打量他们的目光,低声对关雪息说:“我想了很久,段绵都明恋你那么久了,你们也没在一起,说明你不喜欢她,你俩没戏。既然如此,你和我在一起吧。”
关雪息:“……”
其实,追求者太多,也是很烦恼的。
关雪息病得不厉害,但不妨碍他借病装聋。
如果要问完美的关校草平生有什么致命缺点,那就是在女生面前心软,总是不好意思狠心拒绝对方。
太委婉了又显得拖泥带水,不够力度。
“其实我……”
关雪息要开口,白琳琳打断他:“我觉得我们两个很合适,我爸……你知道的,他和关叔叔很熟。听说关叔叔今年要升迁了,是大喜事。”
白琳琳又笑了一下,话里话外“门当户对”的意味不言而喻。
关雪息沉默了。
白琳琳饱含期待地看着他,等一句回答。
“抱歉。”关雪息半晌才开口,嗓音也很低,“我们不合适。我爸跟我基本没关系,我住老房区,每天挤公交上学,只有成绩还不错,但你也不差。如果你喜欢那些,那都是我没有的。”
白琳琳神色一慌:“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我们不合适。”关雪息重复道。
他从来没这么直白过,口吻近乎冷漠:“我不喜欢你,白琳琳同学。”
“……”
白琳琳是哭着走的。
一班的门被她摔了,二班的门又被她摔得震天响。
“——关雪息!我也不喜欢你!谁稀罕!”
白琳琳伤心多过生气,但只能用生气来掩饰伤心。她一回到座位就忍不住发火,一不留神间,保温杯盖滚到地上,又滚到了后排陈迹的脚边。
白琳琳回头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但不需她说话,陈迹竟然主动帮她捡了起来。
“你的。”
“……”
在二班同学见了鬼般的暗中观察下,陈迹破天荒的,亲自把杯盖递给了白琳琳。
第5章 连天和地也亏欠他
关雪息被人告白的经验很丰富,但像白琳琳这样闹得这么不愉快的还是头一遭。
他有些心烦,加上轻微感冒,直到放学脸色都不太好。
正所谓祸不单行,烦心事总是成双出现。
关雪息刚走出校门,就见到不远处停着一辆车牌眼熟的黑色奥迪,是在等他。
十六中师生好几千人,放学时段学校大门口人挤人,接送学生的私家车也多,停车位难找。
这辆车能停在这么好的位置,说明来得很早。
——这是关靖平的车。
果不其然,见他走出校门,车门立即打开,关靖平的司机小李生怕错过,急匆匆走到关雪息面前,叫得很亲热:“雪息,关叔叫我来接你。”
“有事?”
关雪息皱起眉,有些冷淡。
小李只是一个负责传话的,如实说道:“你奶奶回来了,说很想你,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
关雪息单手扣着书包背带,卡了壳。
平时关靖平叫他吃饭,他一次都不去,连电话都不怎么接,最热情的回应无非是给关靖平回微信消息:“嗯”“知道了”“不去”“我很忙”,诸如此类,十分敷衍。
但这次是他奶奶叫他。
关雪息一时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跟小李上了车。
车门刚关上,关雪息不经意间抬头,只见放学的人潮中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相隔车窗,那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又是陈迹。
陈迹的样子没变化,他无时无刻不是那副冷冰冰扑克脸,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连天和地也亏欠他,因此这世间万物,都别想得到他一分好颜色。
关雪息是万物之一,自然没能幸免。被看一眼,就像被寒风扫了一下子,凉得透骨。
其实关雪息早就习惯被人注视了,羡慕的,嫉妒的,爱慕的,都不稀奇。
但陈迹看他的眼神和那些人都不一样,有些莫名。
……他们究竟,曾经在哪里见过?
关雪息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给何韵女士发消息,写的是:“奶奶回来了,关靖平喊我吃饭。”
两分钟后,何韵回:“你去吧。”
半晌又加一句:“晚上早点回来。”
关雪息答了句“好”,收起手机,盯着车窗外早已看过千百遍的街景,不自觉地发起了呆。
……
五年前,跟何韵离婚后,关靖平和小三结婚了。
这个结果让何韵颇受打击,不是感情上的,而是“凭什么我从此孤儿寡母举步维艰,而他根本没受影响”,这不公平。
但世上哪有什么公平的事?
当时他们离婚分家产,分完房子分孩子,何韵想尽办法,把关雪息留在了自己身边。如果她肯稍微妥协一些,向关家示好示弱,往后的日子会过得轻松得多,但她不愿意。
她连法律规定的关靖平必须给儿子的抚养费都不想要。
她希望关雪息和他父亲断绝关系,站在她这边——完全地站在她这边。
这个想法太过偏激,但偏激的人能干成偏激的事,结果与她所愿虽有偏差,但也差不太多。
何韵极其自尊,不要关靖平一分钱,便能挺直腰杆做人,无需看他脸色,反而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戳他的脊梁。
世间不公就在于此。
道德感太高的人,往往过得更辛苦。
她都已经这么辛苦了,周围还有风言风语,说她年老色衰被老公抛弃,拖着个半大儿子也难找下家。而关靖平正值男人的黄金年龄,官运亨通仕途畅达,又有年轻漂亮的小老婆作陪,真乃人生赢家。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这些事何韵从来不对关雪息抱怨,她以为他不知道。
但其实关雪息早就耳闻过无数回了。
他只是装作不知道,帮何韵维护身为母亲的面子,或者说,尊严。
其实关雪息夹在父母中间,很多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何韵的视角看,关靖平无疑是一个人渣。
但从关雪息的视角看,关靖平是他爸爸。
爸爸曾经亲过他抱过他,给他买好吃的,哄他玩耍,为他讲过睡前故事,讲三国,讲水浒,教他做人的道理——尽管那些道理,关雪息学会了,关靖平自己却忘了。
或许是因为人年纪大了,就会变坏吧。
他印象中小时候的爸爸不是那样的,父母也曾恩爱过。
也或许是他的眼睛看不穿,每个人都戴着太多面具,揭下一层还有一层。
关雪息心烦意乱,越发觉得还是数学题可爱,路上堵车,还没赶到关靖平家,他就后悔不想去了。
但之所以来,是因为奶奶。
奶奶,关雪息脑海中浮现出一张慈祥的老人面孔。下车前他努力做了一遍心理建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臭脸讨债的。
跟老旧的明珠小区不同,关靖平住在一个相当高档的小区,电梯入户,环境宜人。
虽然这不是沣德市最好的住宅区,但并非因为关靖平买不起最好的,只是因为以他的身份,要装低调罢了。
据说他暗中有好几套别墅,不知真的假的。
关雪息年幼无知时问何韵:“他薪水多少?哪来那么多钱?”
何韵不屑道:“他想赚钱还不简单?有的是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