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遇见花妖之后会惊恐害怕。
那么阿宿呢?
真的会像是他说的那样吗?
他心头微微跳的有些快,这时候遮住了眸底的晦涩。
连宿很快就过来了,门边的侍从打开门,躬身行了一礼之后退下。连宿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阁楼上的燕阆。
燕阆身穿着月色晋袍,云袖飘飘,此时回过头来看着他。
“怎么不上来?”
连宿听见声音上了楼,他守规矩的没有到处乱看,只是穿过楼梯走廊,来到了燕阆所在的高台上。
桌上放着心经和茶水,燕阆刚才正在看道经。
连宿在坐下时无意看到,那本道经居然是关于平心静气,克制走火入魔的。
燕阆难道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他心中有些诧异。
“发生什么事了吗?”
燕阆定定看着他,许久才垂下眼来。
“只是旧伤又复发了。”
“阿宿能不能帮我看看?”
旧伤?
连宿立马一惊。
他一直知道燕阆有旧伤。但是却从没见过,此时听见他说,神色严肃了些。
“我要怎么帮你?”
燕阆看了他一眼。
“不需要多做什么,阿宿帮我上药就好了,只是今日露重风寒有些疼而已。”
他起身走进室内,连宿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在燕阆将药递给他之后,低头看了看。
咦,这药……怎么像是压制修为的药?
连宿本来是不知道这些的,但是之前在一次历练中曾经见过这种药。这种特意克制修为的药物很少见,气味也很独特。
因此他只见过一次便认出来了。
此时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奇怪,不知道燕阆为何要压制修为。
不过很快,连宿注意力就被转移了。
他目光落在燕阆身上,便见他此时解开袖袍,露出了后背。苍劲漂亮的背骨之上,一根锁链横穿在上面,几乎穿透肩膀。
在锁链的间隙之中,有血迹不停的渗透出来,看着便叫人觉得触目惊心。
连宿瞬间就皱起眉来。
“这锁链是怎么回事?”
“为何要锁在你身上?”
他脸色沉下,第一次语气不悦。
燕阆目光一直看着他,在连宿生气的回过头来时,淡淡道:
“锁了很多年了。”
“不碍事的。”他口中这样说着,只是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却不知道了。
燕阆看着锁链上的血迹,咳嗽了声:“阿宿害怕吗?”
“害怕?”
连宿有些意外。
他怎么会害怕这个?
这是燕阆啊,被锁链束缚住,他生气还来不及怎么会害怕。
对上剑修清朗目光,燕阆似乎不经意提醒:“阿宿不会去想……这锁链有什么作用吗?”
连宿怔了一下,燕阆淡淡道:“这锁链能够束缚住人的元神。”
“一身修为都被其锁住,只是为了不让我走火入魔。”
“为了不让人走火入魔而束缚住对方元神?这也太荒谬了!”
连宿完全不赞同。
无论燕阆如何都不能这样。
他心中想起之前好几次见到燕阆因旧伤而难受的样子,收紧了些手。
燕阆对上小青雀气愤的目光,眼神深了些。
或许只有连宿会
这样说了,他的小青雀总是这么善良单纯。
可是现在的修真界总是污浊愚蠢,令人作呕。
他喉头滚动了一下,看着连宿为他义愤填膺,微微眯起眼。这时候在对方十分气愤时,忽然笑了一下。
“不用生气。”
“这是我自己锁的。”
他说完之后,这时又看向了连宿手中的药。
“阿宿为我上药吧。”
连宿眉头皱了起来,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自己锁的。
为何要这样?
他想要问出来,但是见到燕阆神色却又知道对方不会说。
这时候沉默了会儿,压下不悦的心情。看了眼手中压制修为的药膏,开口道:“要抹也不能先抹这个。”
“我先帮你抹些治外伤止疼的吧。”
“有外伤药吗?”他看向燕阆。
燕阆心中一顿。
“药在木桌上。”
连宿放下盒子,过去桌子找到了玉露水,这时候拿了过来。
他一看到燕阆后背触目惊心的锁链就难受,清朗的面上没有了笑意,这时候紧绷着唇。将玉露水小心的涂抹在了伤口周围。
担心燕阆被药水刺激的发疼,连宿特意又放轻了不少动作。
他连呼吸都屏住,叫燕阆眨了眨眼。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意他痛不痛呢。
他目光跟随着连宿动作,看着连宿将玉露水抹完之后,才拿起那压制修为的药膏,有些不想抹。
“一定要抹吗?”他皱眉问。
燕阆看着小青雀,笑了一下。
“都已经抹了很多年了。”
“阿宿不用担心。”
他不笑还好,笑了却叫连宿更加难受。
他以往只将燕阆当做什么都会的天之骄子,却从未想过出身燕氏的他也会遭受这种痛苦。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要将一个人锁起来,这样一日日的自囚着?
他心中皱眉想着,握着盒子过了会儿,还是用手在玉露水之上又轻轻覆盖了一层药膏。
脊骨上的血痕在手中一闪而逝,连宿叹了口气。
燕阆在小青雀触碰到他伤口的一瞬间,微不可查的收紧了手。
不过很快的,他又自然的放松了下来,这时候任由连宿帮他上着药。
在锁链旁的血迹被清除干净,药也抹好之后,燕阆才缓慢的合上衣袍。
他转身看着连宿,在看到他手上的药膏时,这时候垂眸忽然道:“好像将阿宿的手弄脏了。”
连宿摇了摇头。
“没什么。”
“我回去洗一洗就好。”
因为暂时无法动用灵力,连宿现在只能像普通人一样,用水也得回去从井来。
他自己没觉得有什么,燕阆却看了他一眼道:“阿宿不介意的话让我来吧。”
嗯?
什么意思?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燕阆却执起了他的手。
一阵水流从燕阆指尖升起,他缓缓的仔细的清理了连宿手指,又拿出帕子来替他擦了擦。
连宿还从未被人像是照顾小孩一样这样照顾过,在燕阆帮他洗手的一瞬间脸就红了,耳朵上粉色由耳垂蔓延到脖颈。
他想要收回手来,但是却被燕阆握着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