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倾慕嘉宁公主,盼她姻缘美满,一世安康。
可她却错失姻缘,所嫁非人。
朝局动荡,圣人掌权,他眼见她丧母,眼见她失去舅家庇佑,眼见她孤苦无依,生活坎坷,而他却无能为力。
后来,她被驸马派人暗杀,他拼死想护她一命,却寡不敌众,在临死前见到她被刺客一刀刺破胸膛。
他终究是太弱,没能护住她。
一睁眼,他回到了见到她前夕。
这一世,他选择不再见她,不再做她身旁的侍卫。
而是随侍君侧,一路晋升,成为手揽大权的禁军大统领。
在他暗中帮助下,圣人决定将她指婚给丞相公子。
那便是她前世未能共结连理的心上人。
没想到她却找到自己,说要嫁给自己。
东方陌惊得目瞪口呆,却又心猿意马。
他真能娶她?算不算大不敬?
万一她哪一日想起来丞相公子才是自己所爱怎么办?
第2章
早就听说骆晋云对这新妇不怎么热络,没想到竟是这么无情,别说夫妻情深,也别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这已然是……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
也就是薛宜宁修养好,到现在还能一脸平静,要是旁人,早就哭哭啼啼要死要活了。
老夫人这时就安排道:“后面西北角那个院子,收拾收拾让她先住进去吧。”说着往旁边看了看,朝身边大丫鬟春花道:“你安排一下,让芬儿过去那边先伺候着,其他的以后再说。”
春花应声着带了夏柳儿去往后面,抱厦内坐着的一众妇人一时都沉默着,倒有些尴尬起来。
老夫人又看看薛宜宁,大概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开口道:“回头我再好好问问晋云,这姑娘是不是身家清白,若是不清白,别想进我家门。”
薛宜宁柔声道:“母亲说的是。”
众人又闲聊,将近半个时辰后,前面来了消息,将军回府了!
老夫人激动地站起身来,都无须人扶,脚步矫健地迎往大门外,其他人也都心急地跟了上去,只有薛宜宁缓缓起身,整袖敛裙,仪态端方,款款走在后面。
到大门外,只站了一会儿,一群马队自远处绝尘而来,高头骏马,铁甲生辉,一眼便能看见中间身形傲岸又冷眉厉眼的骆晋云,行到正门,他翻身至马上下来,神色微有舒缓,脚步沉稳,到众人面前,朝老夫人与长辈见礼。
待见过他们,才看向薛宜宁,神色又恢复了冷淡,说道:“这一年多,家中都有劳你了。”
薛宜宁柔婉地浅浅一笑,回道:“夫君为国效力,浴血沙场,辛苦了。”
未待她话音落,小侄儿锁儿就跑过来抱住了骆晋云的腿,骆晋云再未看她,低头朝侄儿笑道:“锁儿又长高了。”说着就将小孩儿抱了起来,眉目间柔和了很多,露出几分舒朗的笑意。
薛宜宁微微垂下头,假装这其中的细节没被人注意到。
在门外寒暄几句,一家人便进了大门,骆晋云回房去换衣服,薛宜宁随他一起进房去侍候。
到了房中,她要替他脱铠甲,在他面前才抬起头,就被他挡开了,然后一边自己动手,一边问她:“柳儿的事,你知道了?”
薛宜宁点头,回道:“长生过来细细说过了。”
骆晋云又问:“现在她在哪儿?”
薛宜宁轻声回道:“后面西北角的小院,母亲安排了芬儿去侍候。”
他“嗯”了一声,似是认可了,然后又交待道:“稍后记得让人送些吃食过去。”
薛宜宁柔声回说:“好,夫君放心,我会安排的。”
此时骆晋云已经解下铠甲,换上外衣,正要出门,又想起什么,回头道:“你是名门出身,不可失了风度。”
这话便是说,让她不要生出忌妒之心,有意苛待那位夏姑娘。
薛宜宁微微咬唇道:“我知道,我会照顾好她的。”
骆晋云转身出房间往宴厅而去。
薛宜宁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目光中一片死寂,似乎毫无生气的木偶人一样。
她身旁丫鬟玉溪过来,心疼地牵住她胳膊道:“夫人……”
薛宜宁毫无反应,看着主子脸上的失意,玉溪几乎哽咽道:“要不然,我们去薛家告诉夫人和老爷,说不定他们能为你讨回公道。”
薛宜宁摇摇头:“父亲还指望将军助他重回翰林呢,他能说什么,我们就别替他们添乱了。”
玉溪终是忍不住,一边哭着,一边低声道:“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就是最薄情寡义的人家,也没有这么快纳妾的……夫人成天忙得脚不沾地,竟是这结果……”
若按京城高门大户的规矩,自然不该这样。
男子的确多数都会纳妾,但都是在新妇过门一两年之后,最早也是新妇怀孕时,像这样成亲三个月就离家,回家就带回妾室的,就完全没将妻子放在眼里,也没将岳家放在眼里。
可是,薛家虽是簪缨世家,却是前朝旧臣,如今改朝换代,薛家投降得晚,能保命已是不易,地位当然不如之前,当初结亲就是指望能通过骆晋云这个天子近臣重回翰林院,既有求于人,自然低人一等,就算被人侮辱了又能怎么样?
只能默默受着。
好在,薛宜宁已经习惯了,反而宽慰玉溪道:“算了,算下来,我也进门两年了,他纳妾也正常。”
“可……”
“总会有新人进门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薛宜宁说着,抬步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准备九月开新的,结果因为操作失误,提前发文了,其实我没啥存稿,所以这章很短小,勿嫌弃……
第3章
这偌大的家业,是骆晋云带着族中兄弟打下来的,他便是这府上最大的权威,此次又是得胜归来,族人们都殷勤备至,赞声连连,轮番敬酒到入夜。
这样的酒宴,全由薛宜宁来安排,她落座的机会少,吃也没吃上几口,等人都散席了,又得安排人收拾,将样样都归置好才作罢,等回房时,已是午夜。
骆晋云着一身寝衣,静坐在房中。
薛宜宁是有料到的,只是骤然看见他,心中还是一紧。
她垂下头去,轻声道:“夫君。”
骆晋云抬眼道:“去沐浴吧。”
“好……”
薛宜宁回着,去了最里间的浴房。
骆晋云平时并不住这里,只是偶尔会来,至于来的原因,当然是因为……泄欲。
哪怕在床上,他的话也很少,都是扯下她衣服,直奔正题,那种感觉,就像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他降火的工具而已,至于那工具是谁,在想什么,他并不关心。
她有些紧张,但又不敢拖延,甚至比往常沐浴得快了一些,穿好寝衣出来,在床边站了会儿,小心开口道:“夫君,我去熄灯了。”
熄灯是她自成亲后唯一的要求,他则是无可无不可,通常都会随她,可这一次,他却抬起头来,盯着她道:“不熄。”
薛宜宁脸上猛地一阵白。
沉默许久,她才极少有地第二次请求道:“夫君,我……我想熄灯……”
“我说不熄。”他语气森冷道,说得平静,却不容置喙,随后就开口:“上来。”
薛宜宁垂下头去,轻轻咬唇,爬上了床。
被放在床上时,似乎娇羞难耐,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骆晋云的确对她冷漠,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床上会寡淡,相反,他会将她这副身躯用到极致,仿佛要榨干她每一滴气血,只为让自己舒坦。
他是武人,这一次又是久未归家,直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连嘴唇都要咬破。
将近四更时,他停歇了,披上衣服,离开了金福院。
他向来如此,过来真是为了那档子事,结束了,她便没了用处,不值得他再逗留一刻。
薛宜宁在床上烂泥般躺了一会儿,起身唤玉溪道:“备水吧。”
玉溪知道她爱洁净,每次房事后都要再次沐浴,所以早早就候着,只等她发话就重新将浴桶上满水。
再次洗浴,让人换了床褥之后她才躺下,意识都已不清楚,却又不太睡得着,闭眼躺着躺着,就垂下一滴泪来。
做骆夫人的日子,的确不太好受。
不过睡了小会儿,便到五更,她又该起床了。
骆家原本是幽州一个小武官之家,而骆晋云则是幽州节度使身旁近侍,后来节度使以“清君侧”之名发兵,骆晋云则随节度使多方征战,军功显赫。
后来节度使一举拿下京城,建立新朝,骆晋云也论功行赏,封忠毅侯,做了这镇国大将军。
老夫人是在两年前才来京城,住进这偌大的宅邸,曾经的她不过是小商户人家出身,又是小武官家眷,所以并不懂得怎么掌管一个上百人的高门大院。
薛宜宁则不同,薛家是书香门第,世宦之家,祖父曾为前朝太傅,父亲亦是前朝翰林大学士,她为嫡长女,注定要做当家主母,所以从小便学着管束下人,整理账务,各方人情往来,年节及红白喜事等等,从她一进门,老夫人便将当家之事交给了她。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骆晋云对她冷淡,而骆氏族人还没有太轻慢她的原因,因为她毕竟是这后院的当家人。
的确有了些身份,却是用劳苦换来的。
五更之后两刻点卯,见各房管事,交待审核完所有事,便已是日出,该去给老夫人请安了,侍候完早饭,禀报完要事才回来,这时她才能吃上早饭。
早饭后半个时辰,子清按她之前的吩咐,端来一碗墨黑的药汁。
这药是从她嫁进将军府就开始喝的,据说是驱除体内寒气的温补之药,但子清仔细观察过,主子一般在与将军同房第二日才喝,比如之前将军外出一年多,主子便没喝过,今日才又重新喝起来,所以她猜测这大概是那种助怀孕的药,主子是想早日怀孕,却又不便说出口。
薛宜宁盯着药看了一会儿,端过碗,沉默着一口气喝下。
随后才紧皱眉头,忍住那一口的苦涩,拿茶水漱口。
才喝完药,弟媳黄翠玉却来了。
骆晋云的弟弟名为骆晋风,虽然年龄比他小,但因为没有重任在身,所以成亲比他早,现在大儿子已经五岁了,小名锁儿,妻子黄翠玉肚子里又怀了一个。
妯娌间少不得争长比短,更何况黄翠玉这样的跋扈的性子。
她家也是小商户,没读过书,在骆家还未发迹时嫁给了骆晋风,为人一向泼辣小气,略显粗俗,原本骆家就她一个儿媳还好,结果骆晋云娶了薛宜宁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