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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痛苦使顾秀几欲昏厥,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眼前迷蒙的白光散尽,那黑袍人已经不见踪影,是顾籍在她面前倨傲而立,“顾大天才,要不要拿剑和我比一场?”
    他用足尖踢了踢脚下断裂一地的微明剑,嘲讽道,“啊,你的剑碎了。不过没关系,我的手下还有剑可以借给你。”
    面前很快被奉上一柄长剑,顾秀只觉每一道经脉都如千万根针扎一般疼痛,她勉力伸手拿起那柄青铜长剑,只觉沉重异常,还未握稳,就被顾籍一剑扫到虎口,震落在地上。
    她听见放肆的笑声,顾籍大笑道,“你还想握剑吗?你已经是个废人了,废人顾秀,这个名字好像比天才顾秀更适合你,是不是?废——人——”
    她口唇微动,竭力在经脉中聚集还未消散的灵力,可是她修为既废,丹田破碎,那些灵力也只能一丝一缕地向外散去,无论她用什么内力法门,那寸寸断裂的经脉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一旦碰到丹田,就更是钻心之痛。她终于放弃了这个尝试,匍匐在地上,用手一片一片将微明捡起来,那剑颚上的两个篆字从中断开,她用手反复几下擦干净上面的血污尘土,恍惚想起那是父亲的字。
    她十三岁和阿渺一同从香雪庭毕业,那年春天父亲答应送她一件生辰礼,给她铸一柄属于自己的剑,亲自画图开炉,和她一起想了两天,才给这柄剑定名微明。微明是柄很好的剑,剑气中正平和,她欢喜极了,日夜出入都带着它。香雪庭的同学们私底下叫她微明剑,她便堂而皇之地在江南也用起这个名号来。
    而如今微明已断,微明剑也成了废人,是不是一语成谶?甚至连铸剑给她的父亲,都已经溘然长逝。
    顾秀跪在地上,将残片用外衣的衣襟包起来放在怀中,顾籍瞧着她,“怎么,你还留着这破铜烂铁有用?”他神态傲慢,“让人来将这里打理一下,然后将先家主请入灵柩。事急从权,今日就下葬。顾秀弑父犯上,让执法堂给我审,什么时候审出来了再来回我。”
    他一声令下,自然就有侍从压着顾秀起身,顾秀却猛然挣脱开来,想要朝内室跑去。顾籍怒道,“一个废人都看不住,还不追上!”
    下面的人连忙跑去按住顾秀,她膝盖磕在台阶上,从撕裂的裙边上透出大片触目惊心的青紫,拼命挣脱,却又被七手八脚地按住,只能痛苦而嘶哑地放声大哭。顾籍走过去瞥了她一眼,随即嫌恶地扭头,“你要干什么?”
    顾秀嗓子已经哭哑了,她目光哀求,“我要跟父亲拜别。”
    顾籍似乎是笑了起来,“你还有这个闲心?好啊,你跪下来求我,我就成全你这点孝心。”
    顾秀缓缓地点了点头,顾籍便一挥手,让众人都撤下来,只有两个修士从后反锁住她手臂,以防逃走。她当庭跪下来,对着顾籍低下头去,声音颤抖,“求你……让我去和父亲拜别。”
    顾籍愉悦地笑起来,他多年来被顾舒父女压制不能出头,今日一举除掉两个,心情舒畅无比。他纡尊降贵地弯下腰,在顾秀耳边恶意地微笑道,“不疑师妹,我也很想让你去拜别先家主,不过你一个弑父杀师的罪人,怎么还有脸去见他呢?”
    他抬手一挥,“压到审讯室去,如果今天之内认罪,就准她来葬礼上磕个头。”
    侍从用软榻将顾舒的遗体抬了出来,用麻布盖着,准备入殓。那两个修士已经压着她走过去,连一眼都不曾回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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