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云珩手中杯盏重重放下,道:“六弟年纪小,精力旺盛,不若再……”
话说一半,肩上一沉,是虞秋依了上来。她双眼迷离,仰着的脸上带着傻气的笑。
云珩略沉默,在教训云璃与照顾浅醉的虞秋之间,不需要犹豫,就选了后者。
他将虞秋揽入怀中,指了指挂在一侧的斗篷,云琼慌手慌脚地去取,两手捧着恭敬地递给他。
把虞秋裹严实了,云珩道:“今日就先这样,别被我发现你们两个又做了什么荒唐事。”
云璃逃过一劫,与云琼惶急地应着,目送他横抱着虞秋出了船舱。
恭谨地看着一人上了岸,入了马车,马车驶远渐变成一个黑点,云琼脸一黑,扭头骂道:“你有病啊,带他过来干什么?现在好了,封地不用想,还给自己找了麻烦事!”
云璃死人一样瘫倒在摇椅上,目光涣散,“难道是我愿意的吗……”
虞秋一共就醉过两回,一回是将军府云珩有意安排的,那次她把自己的底掀给了云珩,第一回 就是这次,被云珩哄骗着说了许多好听的、肉麻的话。
听的人满意,说的人一觉睡醒,丁点儿记忆也没有了。
虞秋懒洋洋地在寝榻上翻了个身,望见殿中空无一人,只有烛火静静的燃着。她回忆了下,隐隐记起自己是喝醉了,再看身上,已经换了寝衣,干净整洁,是被服侍着清洗过了。
谁给她洗的不言而喻。虞秋下巴羞赧地在寝被上蹭了蹭,继续躺着不动。
没一会儿,外面传来脚步声,模糊听见云珩与人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安排正事。
云珩进来时虞秋提前闭上眼假寐,他没察觉,轻抚虞秋的面颊,见她没反应,俯身给她渡了两口温水,然后站在榻边宽衣。
虞秋悄悄睁眼,看见云珩褪下外衣,解开了束腰玉带,一层层衣裳褪下,最后就剩单薄的里衣。他继续脱,露出了结实的肩背,背上留着数道错杂的抓痕。
虞秋脸一烫,赶紧合上眼眸。
她在心里算着时间,睁开条眼缝,看见云珩已经换上了寝衣,身上痕迹都被遮住,才好意思继续偷看。
衣裳都换好了,该到床上来了吧?
虞秋假装翻身,朝外侧挪动了一下,侵占了云珩的位置,只给他留下窄窄的边角,完全不够他一个大男人睡的。
然而云珩听见响动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未立即上榻。
虞秋眯着眼看见他从暗匣中摸出了个荷包,然后不知从哪又弄出来个东西,碧青颜色一闪而过,看着像是个玉佩。虞秋觉得有点眼熟,但是没能看清楚。
接着云珩在榻边坐下,仔细端详起手中两样东西。
虞秋被他宽阔的肩膀挡着看不见,手搭在胸前等了会儿,悄悄把左脚从寝被下探了出来。
云珩依旧没动静,虞秋抿了抿嘴巴,脚尖对准云珩的手臂,闭上眼,小腿一抬蹬了上去。
她没睁眼,不过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一脚正好踢在云珩胳膊肘上。
朦胧中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虞秋保持镇定,呼吸平稳,假装仍在沉睡。
“阿秋?”云珩喊了她一声。
虞秋不理会,接着眼前稍暗,好像有道呼吸音落在她鼻尖上,她觉得是云珩贴过来查探她是不是在装睡了,于是呼吸放得更浅。
稍待片刻,眼前阴影还没散去,虞秋就憋得有点难受了。
她不确定眼前的阴影是云珩仍在近距离观察她,还是她因为心虚自己幻想出来的。
静静等了会儿,就在虞秋要憋不住张口喘气的时候,腰上突地被人揉了一把,她惊呼一声缩起了身子,然后对上了云珩近在咫尺的双眸。
虞秋拼命压着嘴角,自以为从容自若道:“我睡觉呢,你动我做什么?能不能体贴一点?”
“我还不体贴?我抱你回来喂你醒酒茶,给你沐浴擦洗,你都做什么了?”云珩看着她红通通的脸,挑眉道,“让你喊一声情哥哥,哄了半天,你喊了句大色鬼。都成亲了,我做什么不行,能算得上是色鬼?”
虞秋平躺着回忆了下,一点儿记忆也没有,厚脸皮道:“我不记得就是没有。”
云珩呵呵一笑,道:“那再来一次,我帮你记起来。”
说着他掀开寝被来搂抱虞秋,虞秋嬉笑着翻身躲避,可恨被他健硕的身躯扣压住了,被迫躺在榻上,只剩下两手两脚徒劳地扑腾着。
“想起来了,记得了!”酒后的虞秋有点懒散,不想重新沐浴一次了,见势不妙,气喘吁吁地求饶。
“不感谢我,还故意拿脚踢我?”
云珩把她两手也控制住了,虞秋就像一幅画展开在榻上。她眼神飘忽几下,从善如流道:“感谢你。”
“怎么感谢?”
“嗯……”虞秋拖长嗓音,湿漉漉的眸子从云珩眼睛落到他嘴唇上,再下滑到他滚动着的喉结,最后落进他半敞的寝衣里。
云珩将她视线的游走路线看得一清一楚,身上难以自控的热了起来。
“用你最喜欢的感谢你……”虞秋羞涩,推了推云珩,云珩顺着她的力气微微抬起上半身。
两人的呼吸都因为这句话重了起来。
“用你最喜欢的……”虞秋抬起眼,眼角湿红,双唇噏动,道,“……你最喜欢的——猪!脚!”
她在“猪脚”一字上加重强调,最后一个字落下,大笑着屈膝,左脚使劲挤进两人中,用脚底心去推云珩。
第108章 日常(5)
虞秋的腿那样屈着, 脚抵在云珩肋下,手脚并用推他。
比力气,她从来就没能在云珩身上占过便宜。云珩握住她小腿, 轻而易举地卸去她的力道,将之侧压在被褥上。
沉重的身躯不容反抗地落下,虞秋嘻嘻哈哈地想要翻身挣脱, 被扳着肩膀掀了回来。
她又一次成了被展开的画卷。
云珩像是一座禁锢着她的小山,把她制得手脚全都动不了。束起的黑发从他肩上滑落,与枕边虞秋的混在一起。
“耍我?”他质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虞秋吃吃的笑声。
“怎么忽然有点人来疯?还没醒酒?”云珩轻皱眉头,似自言自语道, “看着是有点没醒酒的样子。”
虞秋被他的话点醒了, 可以装醉酒嘛。她放软身子平躺着,假装听不懂云珩的话,傻乎乎地对着他笑。
两人成亲好几个月,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意图。云珩看穿了她, 抓着她小腿的手往下滑, 在她脚心挠了几下。
虞秋就像被蛇咬了一样,惊叫着躲避,可任她如何挣扎,都不能逃脱脚下纠缠着的痒意。她笑得快无法呼吸了, 气喘吁吁地求饶:“没醉, 没有, 快停了……”
云珩不停, 道:“我挠猪脚关你什么事,管的这样宽?”
虞秋只知道笑,笑得实在没了力气, 扭了几下,挺着脖颈在他耳边高声尖叫了一下,故意去震他耳朵。
云珩处变不惊,“大晚上的,不怕被人听见吗?不知羞。引来了侍卫宫女,我可不帮你解释。”
一句话拿捏住了虞秋,她慌忙闭嘴,可是憋笑太难,仍是时不时漏出一两声。
终于,云珩停止了挠她,也松了她双手。虞秋马上捂住嘴巴,小喘了几口气,弯着的眼眸带着水意睨了云珩一样,道:“小心眼。”
小心眼的人身躯一沉,全部力气都落在了她身上,虞秋“哎哎”喊了两声,娇滴滴地埋怨他,“重死了啊。”
闻言,云珩下半身压得更低了。这么一来,虞秋能感受到的除了身上的沉重,还有别的东西。
她咬了下嘴唇,一手搂住云珩脖颈把他往下压,另一手捂住他的眼睛,用极小的声音道:“成亲前你可没有总是这样……”
也就是揭穿他是浮影那晚,他动作强硬了些,让虞秋感受到了,在那之前,不管怎么抱怎么亲,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只是抱一抱、亲几下,就威逼感十足地抵着她。
云珩轻嗤一声,拉下她的手,反问道:“你说因为什么?”
从两人赐婚到成亲前半个月,几乎都是云珩耍着手段逼迫虞秋来亲近他的。
他倒是想主动,可仅仅是梦里强行亲吻了一下,就让虞秋气急败坏。那会儿他若是不加掩饰,敢这样过分,虞秋怕是冒着死罪也要拒婚了。
虞秋是随意问的,并没有仔细去想,拿食指在云珩嘴巴上点了一下,窃笑道:“因为你假模假样!”
云珩警告地动了一下,虞秋难抑地低吟出声,指尖一错,从云珩嘴唇偏到了下巴上。
她脸红地咬紧嘴唇,手指在云珩下颌无意识地摸着,支支吾吾道:“再洗要皱了……”
出宫前洗了一回,回来后洗了一回,真随了他的意又弄得满身汗水,还要洗第三回 。铁打的人也耐不住这样洗。
云珩没有直接回答,在虞秋耳尖轻咬了一下,两具身躯黏得更加紧密。
虞秋咬紧牙关以防声音溢出,快速喘着,道:“今日外出累着了,想你抱着我安静睡觉……”
她眼中含着羞意,顾盼生辉,软声软气地说着撒娇的话,使得云珩身上的变化更明显。
他一想也是,今日已经荒唐过了,再来虞秋该急了,不妨退让一步,容她歇歇,左右接下来还有四日闲暇,多的是机会。
云珩想通了,搂着虞秋翻了个身,两人瞬间门上下颠倒。接着他扯过锦被盖在虞秋背上。
虞秋伏在他身上笑,往上挪了挪,嘴唇凑近他耳朵悄声说了句话。
床幔落了下来。
……
后来床幔掀开,云珩下榻,先把虞秋伺候好,更换新的寝衣时,一声轻响,一个荷包与碧青色玉佩掉落在床榻边上,就在虞秋手边,她指尖一动就压住了。
荷包是当初她亲手绣的那个,里面装了东西,碧青玉佩也很眼熟,街边常见的那种,与她碎掉的那块环形玉佩一模一样。
这种玉佩自从虞秋上次昏睡之后,寝宫中随处可见,都是云珩弄来的。她醒来后,云珩也没让人处理掉。
云珩伸手来拿,虞秋抓着两样东西缩进被窝里,让他拿了个空,然后一翻身滚到里面去了。
她拨弄了下凌乱的青丝,胳膊肘撑着床榻把荷包打开,看见里面装着的是那块碎掉的玉佩,已经重新拼凑好了。
“这是在弄什么?”
云珩不与她抢,跟着上了榻,长臂一伸,慵懒地环住她的腰身,沙哑道:“没什么。”
虞秋捏着玉佩反复看了两遍,偏头狐疑问:“我听人说你上个月见过几个高僧和术士,是不是和这个有关联?”
她只听说过那一次,没有亲眼看见,后来再也没听见相关的事情,就忘记与云珩确认了。现在看见拼好的玉佩,重新记起那事。
这玉佩碎掉之后,虞秋就再也没有入过云珩的梦,古怪的很。所以虞秋一看见它,就把云珩找高僧的事与它联系在了一起。
“你不要骗我,不然我要生气的,哄不好的那种。”
“我本来没想瞒骗你的,既然你这么说了,我总要做个样子的。”云珩捏着她潮红未褪的脸,道,“来,先气一个,让我试试有多难哄。”
虞秋张口咬了他一下,呸呸吐出他手指,娇声道:“少绕圈子,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
云珩又去捏她的脸,虞秋跟他对抗后惨遭压制,呜呜告饶,趁他不备,抓着荷包与玉佩往他身上一扑,用力压住他,道:“快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