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肖诉今和肖颖搬家来了江城,住在许青空闲的房子里。
那套房子原本是他继承家产前准备在外面逍遥快活用的,后来被父母逼着回家,刚装修完的样板房,直接给荒废了。
也是因为这样,打先锋的肖诉今一来就面临棱是棱、角是角的空房间,一筹莫展。
好在许青想得周全,提前订购了全套家具送过来。
家具公司办事效率高,床架、桌椅等都规矩放好,照顾客意见调试,一会儿的功夫就把空荡荡的三室一厅填充完整。
唯一的问题是——有床架没被子,有冰箱没食物。
这情形就令人无奈了。
从川城到江城,肖诉今也不能扛着棉被床罩跋涉千里。
最后只能打开手机地图,找一下最近的商城,准备去采购。
许青这套房子不偏不远,但也不在市区,距离最近的宜家商城有七八站地铁。
肖诉今在想是给钱章打个电话叫来帮忙,还是自己多跑几趟。
“叮咚——”门铃响了。
伴随几声狗叫。
打开门,脚边一团雪白飞速蹿进来,狗绳拖在地上。
好几个月没见,豆丁还记得肖诉今,不停用脑袋拱他裤腿,仰起头“汪汪”讨好。
周苓也原本是牵着狗绳的,因为按门铃才没注意,一下让它冲进去,有种自己被抛弃的感觉,没好气地佯装训斥说:“豆丁,见到他就不要我了,你这负心狗。”
她手里还提了不少东西,纸袋装着,不知道是什么,看起来分量不轻,雪白脸蛋晕着绯红,胸脯也有些起伏。
搬家事忙,肖诉今没告诉她。
所以压根没想到她会来。
抬头愣了须臾,才接过她手中纸袋,放到桌上。
“你怎么来了?”
“许青哥说的。”周苓也蹲下身,看豆丁脚踏两条船似的回头讨好她,伸手抓了两把狗脖子,凶巴巴地叮嘱,“下次矜持点,咱也是只有身份的狗,懂吗?”
“汪汪。”
显然不懂。
肖诉今听乐了,站在她旁边,低头看着一人一狗互动,插|进一句,“几个月过去,豆丁还有身份了?什么身份?”
今日天气雨夹雪,过来时外面正在飘小雨,豆丁身上的雨珠都挂了冰,新家还没装空调,冷冰冰的,冰没有融化的迹象,周苓也就两手给它把冰掐下来。
听到问话,仰头,眉眼弯弯,“周大教授亲自认证的——可以搞学术的聪明狗,怎么样,比你还厉害吧?”
真相是过年那几天,许青被爸妈架出去拜年,只好把豆丁丢给周苓也照顾。周前彰有个博士生年关还留在学校实验室,刚好遇上问题,打电话请教他。
豆丁性子活泼,没有一刻消停的,但那天它愣是蹲在地上听周前彰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全是学术术语,也不打瞌睡。
周前彰就觉得这狗和别的狗不一样。
很有灵性。
喜欢的不行。
还主动包揽了之后几天的遛狗任务。
“这也行?”肖诉今不可思议,看豆丁的眼神都带上崇拜。
毕竟它现在进度可比自己快多了。
一步到位了啊。
给豆丁清理完,周苓也站起身扫量一圈房间,“果然和许青哥说的一样,什么都没有。你今晚住这儿?”
“嗯,其实也还好,起码家具都齐全,再去买床被就好了。别的餐具和日用品什么的楼下就有,不麻烦。”
肖颖还要过几天才过来,他一个人也方便。
周苓也点点头,将纸袋里的东西拿出来,“就知道是这情况,所以顺路给你买了些吃的,不过你这里连锅都没有……”
也是让人挺意外。
“现在去买吗?”她问。
肖诉今看了眼实时天气,“现在去吧,晚些时候要下雪。”
正因为新家什么东西都没有,豆丁丢在家里也安全。
两人搭地铁去最近的商城。
走进开放式店面,各式样的床垫拍开,雪白耀眼的床被和床垫瞬间吸引视线。
肖诉今看着周苓也貌似胸有成竹地走过去,一会儿摸摸被面,一会儿用手按按床垫,还翻出材料表细看,忍不住弯唇。
“这么熟练,是不是以前买过?”
周苓也正打算躺上去试试弹性,“没有啊,就是以前和钟声一起逛过,有一点了解。来之前又上网搜了一下,照着看呗。”
还挺下功夫。
肖诉今现在觉得,许青不是今天才告诉女孩儿他要搬过来。
她也不是临时起意来找他。
他想等一切妥当之后再给她一个惊喜。
却没想到,是对方在精心筹谋。
雨雪交加的天气里,肖诉今心中却一片火热。
买完基本用品,外面开始飘雪,两人打车回去,开始布置房间,过了两小时,买的东西也送货上门。
天擦黑的时候,新家差不多布置完毕。
虽然看起来还是空荡,但有了生活气息,最大的一面墙被改造成了照片墙,原先川城家里的相框都被打包快递过来。
装饰基本也和原来差不多。
只是挂完装饰品,周苓也发现还有一袋相框和照片,包着纸,似乎是新洗出来的
别人搬家都是断舍离。
怎么这个人还加东西?
她很纳闷,抱着那袋子东西进了卧房,肖诉今刚好铺好床,整理完书柜。
“这些你要放哪里?”
肖诉今扫了眼,下颚轻压,“你觉得呢?”
“这是谁的照片?”
如果是单人照,放各自卧房最好。
不过买床垫的时候,给肖颖选的那一款要过几天才有货,她的房间也还没布置,就这么放进去反而显得乱。
“你看看。”肖诉今语气带着怂恿,将床头柜擦了一遍,准备将相框放到那里。
周苓也拆开包装纸,照片一下露出来。
看见照片的瞬间,浅茶色的瞳孔微张。
白色藤蔓相框里,女孩儿抱着雪白的萨摩耶,对着镜头恬然浅笑,眉眼娟俏,又纯又欲。
怎么是她?
她又拆了几个包装。
每张照片都很熟悉。
一张是她趴在校车栏杆上向外看,肖诉今在后边望着她耳尖,梧桐叶黑影错落,无形的暧昧呼之欲出。
一张是那天学姐给他们拍的合照,肖诉今望着镜头,却略低下头和她说话,满眼旖旎。
另一张是爱情心理学老教授偷拍的,肖诉今在前桌给她传纸条,两人状态差距明显,有种强烈的视觉张力。
“怎么是这些?”
肖诉今低哑笑了一声,接过最先拆开的那张单人照,摆在自己床头柜上。
“早就想洗出来,只是赶巧,搬家的时候才弄好。”
回过头,眼神直勾勾望着,“周娇娇,我能每天看着你吗?”
说不清这个“你”是指真人还是照片。
周苓也脸红到脖子根,觉得他今天的眼神浓得化不开,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蹦出来。
索性一咬牙说:“随、随便你。”
也是,他洗都洗出来了,也不能丢了吧。
只是有一个问题。
“要放到照片墙上吗?”
肖诉今桃花眼潋滟涤荡,尾音上扬,“你还想谁看你?”
就不能藏起来他一个人看吗?
“……”
一股老陈醋味儿。
周苓也不说话,低头将剩下照片一股脑塞给他,“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待不下去。
她去客厅逗狗。
窗外黑沉一片,扑簌簌的鹅毛大雪在路灯下错落飞舞,密度高得像一片白雾。
比预想得还要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