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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离靖都远,梅林里没多少游客,零星的几个也被方才锦衣卫的阵仗吓得散开了,加上锦衣卫把远处的游客也请走了。临时的皇家梅林,换来有情人短暂的耳厮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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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持风摸摸鼻子,转过身。
    紫鸢轻笑一声,朝四周做了一个散开的动作,然后提剑上马。
    “哎!”卫持风叫住紫鸢,“鸢姐你不当差啦,去哪?”
    “有天下无敌的悲风和流霜在此,全大靖的刺客来了也要被喂刀。”紫鸢看到燕熙等到了从风雪中归来的三爷,会心地笑起来,提了缰绳,纵马小跑而出,“你离这么近,不怕碍着主子事么?还不快着人给内阁传话,说殿下接着宋三小姐了;还要给东宫传话,让布膳烧水!”
    方才燕熙出行的阵仗太大太急,宫里和内阁肯定大乱,朝臣都提心吊胆地想要劝储君回去。想必过不了多久,不明就里的内阁就要点禁军来伴驾了。
    “唉!”卫持风一拍大腿道,“还是鸢姐想的远,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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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熙被口勿得起热,额间出汗,毛绒绒的裘帽下,太子殿下的面容显露出十九岁少年该有的无邪稚嫩,洁白得让人舍不得亵玩。
    但太子殿下被抱热了,推掉了白裘帽,昳丽的容貌完全的展露出来,在天光下惊艳夺目。
    宋北溟觉得太子殿下又在蛊惑他。
    燕熙瞅着宋北溟,哭红的眼角被催得更红。
    他妈的,这眼波!
    “啊!”燕熙惊呼一声,在天旋地转间,被压倒在梅树下。
    梅花震落,落英缀了燕熙满身。
    “幕天席地,四海为家。”宋北溟捻起燕熙额上和唇上的花瓣,眼神勾着燕熙,缓缓送入口中,“明年梅花开时,我们轻车简从,做一对在花海里忘记归家的恋人。”
    这让燕熙感到被吃掉的是自己。
    “明年……”燕熙咀嚼着这两个字,“今年挑个日子来不好么?”
    “回宫后要张罗大婚,登基更是礼数繁杂,登基后还有非常繁琐的礼仪,从我们回宫起,礼部、太常寺和鸿胪寺的人每天天不亮就会盯住我们。待把礼节走完,梅花都该谢了。”宋北溟俯首,解开了燕熙氅衣的系带,他用力地嗅着燕熙的味道,发觉了微妙的不同,“你的‘荣’变浓了?”
    “用了些培元的药。”燕熙来路上咽了一颗用自己的血制成的血丸,他杀狄啸后流的血和前几日夜里放的血都交给周慈做成了血丸,为的就是有急事时能催出劲来。今日仓促跑出来,为着能熬过两日颠簸,只能用上了。
    燕熙陷在花瓣里,视线被宋北溟罩住了,他无处躲闪,说谎变得艰难,索性不说了,勾着宋北溟仰头口勿上去。
    宋北溟好凶,接住口勿后把燕熙亲得要融化在花间,燕熙难耐间很轻地说:“移几棵梅树到坤宁宫罢,我要和未来的皇后赏今年的梅。”
    “好啊。”宋北溟没敢解燕熙的衣裳,他在西境就知道燕熙病了好些日子,若把人在外头弄着凉了,再要病倒,他会气死自己。
    靖都的方向传来了轰隆的马蹄声,应该是内阁未及得到宋北溟回来的消息,派了禁军出城来接应储君了。
    燕熙和宋北溟总是被身份束缚,片刻的放荡弥足珍贵,宋北溟凑近了,撩开领口,看到那个“溟”字。
    燕熙在这样的注视下都变得敏感。
    他仰起头来,红玉手钏顺着腕子滑动,洁白的手指揪着草叶,整个人都在颤抖。
    宋北溟把太子殿下催得更热,想走变得很难。
    燕熙的脸仰在天光下,他抱着宋北溟的脑袋,这个角度向上望,梅花仿佛开了漫天。
    他把这片梅林种在了心上,搂住了想要起身的宋北溟说:“无妨的,紫鸢和卫持风会劝禁军回去。我已经是大靖的主人,无人敢来打扰我们。梦泽,我的身体还好,梅花正好,不等明年了,就今年罢。”
    燕熙把人拉回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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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基大典和帝后大婚在同一日举行。
    靖都处处张灯结彩,百姓们穿了最隆重的衣裳,赞颂声不绝于耳。
    群臣们热泪盈眶,终于等来新帝,寅时宫外门就热闹得像过年了。
    吉时到,红日高悬。
    帝王仪仗隆重严肃,皇宫红绸广布,在踏上奉天殿的丹陛时,新帝没有像司礼官教的那样不停步不回头。
    新帝停下脚步,于众目睽睽之下牵住了皇后。
    这一步不合礼仪,这一牵更不合礼仪,皇后不能跟着皇帝走登基流程。
    礼部、鸿胪寺和太常寺的官员们为难地互相对望,在庄重悦耳的鼓乐声中,他们选择了闭嘴。
    燕熙身着明黄衮服,戴十二旒冕冠。
    他没有让皇后穿女子嫁衣,而是给宋北溟披上了男子吉服,戴的是男子金玉冠,只为了应和“宋三小姐”的身份,在宋北溟高高的金玉冠下,戴了一枚凤簪。
    要说这伟岸魁梧、玉树临风的皇后是女子,当真是明目张胆地指鹿为马。
    朝臣都知道新帝比天玺帝更加不好说话,大多数人选择乖乖闭嘴,并且还一板一眼的对天下人说宋三小姐淑惠贤德,乃《女则》典范。
    也有人试图想劝,可递上去的折子都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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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往奉天殿的丹陛很长,燕熙牵着宋北溟走得很稳。
    燕点看似泰然自若,实则他的心跳得很快,交握的手心里是汗。
    燕熙在这条夺嫡路上走了五年多,宦海沉浮、血腥厮杀、乐虞我诈,他一度厌恶极了。
    宋北溟给他带来了光和温存的家。
    燕熙恍然觉得这条路不漫长也不痛苦了,明黄龙袍有十二团龙,燕熙侧首时,五爪团龙转身宋北溟,他轻声对宋北溟说:“朕的皇后,准备接受万民叩拜了。”
    宋北溟很少穿艳色,吉服的红色衬得他格外尊贵和英俊,新后落落大方地反握住帝王的手,一同迈进奉天殿。
    帝后在奉天殿的高坐并排而坐,裴鸿捧着册宝率领百官万民跪下。
    叩拜声直冲云霄: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靖新朝开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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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树银花不夜天,喜乐酒宴不断席。
    坤宁宫迎进新人。
    燕熙不喜繁文缛节,却全程微笑地牵着皇后,一丝不苟地走完了大婚所有仪式。
    连早生贵子的流程都没让省略。
    当礼官和宫人们合上殿门退出去,帝后相视一笑。
    白日穿的明黄衮服,换成了正红吉服,燕熙坐在龙床上,要摘掉冕冠。
    宋北溟按住了他的手,深深凝视着跪到他膝前,撩开新帝的十二冕旒,终于看清了大靖十三郡美人都比不上的绝世容颜。
    这是宋北溟人生中最隆重的时刻,他仰头望着的人眉目如画,尊贵无极。
    大靖的天子最初披着画皮引诱他,要他怜惜,诱他深陷;在他交出真心后,画皮遽然撕去,摇身一变成了大靖太子。
    他们的交锋在初遇时机关算尽,乐此不疲地试探之后,共同陷进了温柔乡。
    宋北溟恨过。
    在太子殿下的册封大典上,走向储君之位的人无情地不看他一眼,他恨不得要把太子朝服撕碎。
    只是恨那么微弱,热烈的情爱与欲望浇灭一切。
    宋北溟叩问过自己无数次:是耽于情爱吗?
    不是的。
    他的回答逐渐清晰和坚定,太子殿下太过耀眼,没有人舍得遮盖掉月神的光芒。
    宋北溟早就认输了。
    “你说是棋逢对手,我却是甘拜下风。”宋北溟在撩开陛下的冕旒,勾起美人的脸说,“愿捐黄金膝,做你风月臣。”
    -
    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滑到了龙床下。
    新帝的团龙吉服被撕碎,权势滔天的美人被摁进软褥里。
    青丝散在枕间,玉白的肩膀被勾住,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副金手环,环上嵌着各色宝石,把白皙的肌肤衬出惊心动魄的艳色。
    手环一侧垂下细细的金链,金链被人牵引着,那一头收在一只有力的大手里。
    金链被拉扯着,把陛下的手锁在床头。
    锁链碰撞,牵动了脚踝上的另一副金锁链。
    新帝被锁得无处可逃。
    琴瑟和鸣,大吉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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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慈在帝后大婚的夜里,提了两坛酒到宣宅。
    自燕熙登基后,商白珩便住到了这里。
    他看着商白珩白发渐多,也不再劝了,拍开酒坛,升了火炉,就拉商白珩喝酒。
    商白珩却摇头道:“我自上回醉过,就不再喝了。你若想喝,我来煮酒。”
    周慈诧异地问:“你平时不沾酒。哪回醉过?我怎么不知道。是我去西境后的事么?”
    “不是。”商白珩不愿多说,接过周慈的酒提,往次瓷壶里添酒说,“莫说我了,你平日也不碰酒,今日怎么突然要喝?”
    周慈是怕商白珩难过,想来陪他。此时见商白珩理智不像个凡人,更加忧心。
    加上他自己也有心事,便不等那酒烧热,自己从坛中舀了一杯,一饮而尽道:“前几日是娘娘的忌日,我去皇陵看过,到处都安置得很好。今日是殿下……陛下的大喜之日,想来若娘娘尚在,大约也会喜笑颜开。我……想敬娘娘几杯酒。”
    他说着一连猛饮几杯,不擅饮酒的人霎时咳得天昏地暗。
    商白珩若有所思地瞧着周慈紧锁的眉,他曾经醉过,知道有些痛苦是亟需借酒浇愁的,他也不劝周慈停下,只沉默地煮酒。
    商白珩已经是一国次辅,眼看首辅在望,正是门庭若市、宾客盈门之时。
    燕熙曾提过要赐他大宅子,商白珩说不要,又在出了御书房拆返回去,请燕熙赐了这间简陋的宣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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