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夏这一觉睡得很沉,她梦见自己回到了原来的世界,成熟的爸爸、慈祥的爷爷奶奶、塑料姐妹罗真仪……都在她身边。
“严夏,醒醒,起来吃饭。”
严夏在温柔熟悉的男声中悠悠转醒,梦里男人的容貌和眼前的重合,一模一样的样子,让严夏一时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又或者从她来到未来开始,一切都是一场梦。
等她看清男人粉色的头发,眼底的依赖渐渐变成冷漠,她把目光从男人脸上移开,偏头看向一边。
很明显,她记得她睡着之前的事情,记得她偷听到的对话。
严以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有无力的感觉。
“先起来吃饭。”
严夏心情不好,胃口也不好,吃了小半碗就放下了碗筷,恹恹地坐在一旁。
饭后,严以冬收拾好碗筷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严夏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不知道在想什么,双目无神。
以往只要他出现,严夏的眼神都会落在他身上,第一次直到他坐到严夏身边,严夏都没有看他一眼,被无视的滋味让他心里挺不好受的。
但是他还是心平气和的向严夏解释。
“严夏,对不起,一开始我知道李招娣怀孕的时候,我确实给她钱让她打掉……这一点我不否认。”
“但是后来,”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沉沉地看着严夏苍白冷漠的小脸,过了几秒才继续说道,“我爱上你以后,我就后悔了,那会儿李招娣消失,我派了很多人想方设法地找她,找到她以后我会好好安顿她养胎,让她把你健健康康地生下来。”
“今天早上我接到电话,派出去的人打听到李招娣现在的住处,我去找她只是想照顾她,我不想你在她肚子里跟着她吃苦。”
“我说的是真的。”
严以冬的话,让严夏的脸色缓和了一点。
但是严夏依然没有看向他,眼神没有焦距地看着远处,开口的时候,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如果我没有来到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就不用知道,原来爸爸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并不期待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严以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两人对于答案心知肚明。
严夏不是傻子,很多事情很容易就想通了,但是她还是很难过,是不是在她还是一个胚胎的时候,只有李招娣期待着她的降临;是不是差一点,她就不会成为爸爸的女儿。
严夏眼里的难过委屈太过明显,严以冬心里疼惜得不行,他伸手将严夏搂进怀里,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严夏。
“严夏,我不能没有你。”
严夏没有挣扎,乖顺地靠在爸爸温暖的怀里,她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
第二天早上,严以冬不放心严夏,打算请假在家里陪着严夏。
严夏笑嘻嘻地拒绝了:“爸爸,你还是个学生呢,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不要教坏自己的小孩。”
严以冬拗不过严夏,被她推着出门,关门的时候还不忘把书包塞到他的怀里。
等男人离开后,严夏马上敛去脸上的笑容,她沉着脸进了卫生间,没一会,便穿戴整齐地出来。
从小区出来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昨天看见李招娣的那条街。
昨晚趁着爸爸洗澡的时候,她翻了爸爸的手机,已经知道李招娣现在确切的地址。
逼仄的巷子,狭窄的楼梯间,严夏照着从爸爸手机上转发过来的短信内容,找到了这栋破旧的老小区。
七楼,严夏爬到五楼的时候已经有些微喘,她很难想象李招娣一个孕妇,挺着一个大肚子每天怎么上下楼梯。
而且这栋楼太老了,基础设施也不好,楼梯间采光不好路灯也是坏的,外面艳阳高照一片明亮,但是进楼以后视线明显暗了下去。
严以冬和她说李招娣拒绝了他的照顾,他打算今天下午再来找李招娣的。
严夏觉得李招娣还是会拒绝他,李招娣看上去柔柔弱弱一个小女人,但是严夏看过她的日记,知道她只是看着怯懦,在某些方面却很固执。
所以严夏决定自己来找李招娣,而且她还想确认一点事,她和李招娣肚子里的“严夏”是不是不能共存,这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等这个世界的“严夏”出生,她就会消失在这个时空,那时候她是不是就可以回到自己的那个时空。
“李招娣,你肚子里的,真的是以冬的孩子?”
“霜姐,和她啰嗦什么!”
“你们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楼上传来争执的声音,听到熟悉的名字,严夏加快了上楼的脚步,好像是李招娣被人欺负了。
严夏跑到六楼和七楼之间的拐角处时,看到几个人在昏暗狭窄的楼梯间推搡着李招娣,而她在越接近李招娣的时候,心脏越不舒服。
“啊!”
“嘭!”
“怎么办!怎么办!”
“不是我动的手!”
严夏忍着疼痛,看向惊魂未定的李招娣,她张张嘴,想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说,便在巨大的窒息感和疼痛感中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之前她好像看到了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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