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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作者:石头与水
    【文案】
    殿下,愿您一生平安喜乐。
    内容标签:强强情有独钟天作之合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荣烺┃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公主的成长史
    立意:为女当自强
    vip强推奖章:
    九重宫阙,万里江山。十二旒冠冕后,天子端坐宝榻。烈日下,万寿宫的琉璃瓦反射着宝剑似的光芒。小时候的容娘,喜欢在屋子里读书,坐在窗前看风霜雨雪。傍晚,父亲与兄长会过来,然后,大家一道用晚膳。容娘说,“我小时候,什么都可得到。”齐康道,“殿下,今日亦如此,江山都在您的脚下。”
    作者叙事更像是在展现皇家的各种“家务事”,但其中又从各个侧面展现出朝堂的角逐,读下去并不乏味,而是随着女主的成长想一探究竟。作者文笔细腻,人物立体饱满,剧情层层展开,不失为一篇佳作。
    第1章 凤凰纱
    烺,光明也。
    “这凤凰纱,一年也只得三五匹,除了皇后娘娘那里,剩下的都给殿下送来了。”
    “也唯有这样的纱罗,才配得上咱们殿下的尊贵。”
    年轻的宫人像外面花树上啭鸣的小鸟,一边服侍荣烺试穿特意为生日宴制成的新衣,一边俏语说笑。小小的荣烺似小大人似的叹口气,纠正宫人,“莫要这样说话,显得狂妄。宫里只有我一个公主,阿兄又不穿这些鲜亮颜色,皇祖母、母后疼我,才赐给我的。”
    林司仪眼中含笑,注视着小小的公主。亲自为公主鬓边簪一支小小珠钗,又有宫人抬来等身大衣镜,荣烺望着镜中金碧辉煌的华美纱衣,不禁露出些孩童的开心来。林司仪道,“殿下,去正殿给太后娘娘看看。”
    “嗯。”荣烺点头便往外走,刚走到偏殿门口,便见一个浑身绫罗满头珠翠的身影匆匆而至,那人甚至没有注意到偏殿门口的荣烺,不待正殿宫人通传,一把推开宫人,直接闯了进去。
    荣烺眼中的笑意已经隐去,是母妃。
    这么急,是出什么事了吗?
    荣烺站在偏殿门口,很快便有清晰的哭泣声从正殿那边传来。荣烺如果再大些,她就会或是避嫌躲开或是过去一看究竟,可她实在年纪太小,此时震惊的望向正殿方向,一时怔愣住了。
    林司仪微微躬身,在荣烺身边说,“殿下,外头暑气热,先回殿中歇一歇吧。”
    荣烺回过神,望向林司仪的小小面孔中写着担忧,“林妈妈,你去瞧着些。母妃这么匆忙过来,肯定是有大事。”
    “是。”林司仪立刻就去了正殿,荣烺带宫人回偏殿休息。
    活泼的宫人不敢再随便说笑,只余高高低低的哭泣声断断续续自外传来,荣烺有些不安宁,对宫人说,“给我端些甜羹来。”
    荣烺自幼养在万寿宫郑太后膝下,如今她所居的,就是万寿宫的偏殿,紧挨祖母郑太后所居正殿。
    这也是她今年满六岁,郑太后自去岁便开始着人重新收拾偏殿,待偏殿收拾好,又令钦天监择良辰吉日才让荣烺搬到偏殿居住。
    林司仪是自幼贴身服侍荣烺的女官,一直陪伴在荣烺身边。
    连她身边的宫人,也是郑太后亲自掌眼挑选的,是想她年纪小,便着意挑了两个活泼的,年纪大些的,会说笑解闷儿的。
    宫人也不只懂说笑解闷,轻声安慰荣烺,“殿下先放宽心,沉住气,一会儿知道是什么事,咱们再想法子。”
    荣烺点点头。
    她年岁极小,但生来早慧,心中已经明白,能让居贵妃位的母妃这样大惊失态哭到万寿宫的事,必然不是小事。
    甜羹能安抚荣烺纷乱的心绪,让她渐渐沉静。
    主殿的哭声并没有持续许久,荣烺一碗甜羹还没用完,林司仪便回来了。林司仪敛衽一礼,“殿下,您的外祖父徐国公过逝了。贵妃娘娘刚刚得知此事,过来太后娘娘这里哭诉。”
    “外祖父不是小有微恙么,怎么突然就去了?什么时候去的,我怎么没听说?”生母徐贵妃出身名门徐家,外祖父在朝高居相位,就是过逝也是朝中大事,必然要递遗折到宫中。荣烺就住郑太后身边,肯定会比旁人知道的都早。
    说着,荣烺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祖母这边都没得信儿,母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更是不可能的事!
    林司仪声音放的很轻,“殿下,徐国公昨日就过逝了。太后娘娘说您年纪小,怕您为此伤神,不让告诉您。”
    荣烺既吃惊且不解,“这是为什么?即便不告诉我,怎么连母妃都不知道呢?”
    偏殿愈发安静,似乎空气都变得稀薄。旁的宫人都不敢言语,林司仪依旧沉静如水,“殿下早晚会知道,奴婢便抖胆说了。太后娘娘并未令内务司赐下奠仪,刚刚也已令贵妃娘娘回宫休息,不必再过来请安。”
    荣烺沉默了一会儿,没人知道她小小的面孔下在想什么。良久,她方说,“怪不得,很久没见外祖母进宫了。祖母这些天,肯定不快活,我竟然一点儿没看出来,还高高兴兴的准备过生辰呢。”
    “殿下,您贵为公主,国之皇女。臣子即便是长辈,也没比您更贵重。何况,您年纪还小,不必因琐事分神。”林司仪道。
    “外祖父过逝,是琐事吗?”荣烺问。
    林司仪双手交叠,很自然的垂放在小腹前,站姿安静,神态也安静。林司仪道,“殿下知道织就这样一匹凤凰纱要多少道工序么?”
    林司仪道,“整整七十二道,才能织就出一匹。直待染色完成,但凡检出一丁点瑕疵,也被视为废品,失了进上的资格。”
    “殿下,纱犹如此,何况乎人?在您的心里,徐国公是您的外祖父,可您了解做为臣子身份的徐国公吗?”林司仪道,“殿下,皇家这样尊贵,都有要遵守的规矩,可知即便是皇家,也并非能随心所欲。”
    “我并不是要给外祖父鸣冤。”荣烺说,“我就是突然知道外祖父过逝,很吃惊。如果林妈妈早些告诉我,我就不会这样吃惊了。”
    “朝中的事,当然不是我现在能明白的。”荣烺自幼养于郑太后身边,耳濡目染,脾性也与郑太后近似。此刻,清澈的眼眸望向林司仪,荣烺第一次感受到命运的无奈,她对林司仪道,“可谁不盼着大家伙儿都好好的才好呢。”
    “林妈妈,我们过去看看祖母吧。”
    其实,荣烺从来不是个任性的孩子。
    哪怕她深得郑太后喜爱,她嫡亲的兄长是父亲荣晟帝唯一的皇子,她的母妃虽非中宫,也是仅居中宫之下的贵妃,外祖家亦显赫无比。
    可她从来不任性。
    说不上什么原因。
    或者是早慧,或者是天性如此。
    守在正殿门口的小内侍见荣烺过来,上前迎了两步,“公主来了。”又上前为荣烺打帘,荣烺自幼住万寿宫,当然是不必通禀的。
    外间儿当然的宫人也迎出来,请她进宫。
    郑太后正坐在榻桌畔看奏章,见到荣烺也很高兴,一笑道,“这衣裳果然不错。内务司是用心制的。”
    “我也很喜欢。”荣烺行一礼,提了提裙摆,上前坐在郑太后身畔,“刚刚试好,我想过来,就看到母妃跑来了。就等了等。”
    荣烺没有回避刚刚徐贵妃哭诉的事,她说,“林妈妈都跟我说了。皇祖母,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不要让林妈妈瞒着我。我知道,不论您怎么做都是有原因的。我要是不懂,会问您,您告诉我原因,我就懂了。”
    郑太后听她懂事的一番话,这次是真笑了,摸摸她鬓间的小珠钗,颌首,“你倒是比你母妃更明事理。”
    荣烺想了想,“外祖父对母妃而言,是父亲。且不论对错,要是母妃乍听到外祖父过逝一点悲伤没有,那才奇怪吧?”
    “情理说的很对。”郑太后先肯定荣烺的话,而后道,“但居贵妃之位,就要多想一层,今时今日之情势,必然有因方有果。既知有因果,便当做出正确的态度。我并不禁她伤父之死,她却偏偏有若泼妇般跑来哭诉,除了失却她的颜面,又有什么意思呢?”
    “徐国公非但世袭公爵,官居显位,也是我胞妹的丈夫。当年,他也曾与国有功。但功过相抵,是功多些,还是过多些,徐国公自己明白。”郑太后声音微冷,“小事小情,循私只当一乐。但在大事上,不能循私,不可循私,不准循私。”
    郑太后望着荣烺,炎热的夏日,远远的蝉鸣声中,郑太后抚摸着玉榻的飞凤扶手,声音如断金碎玉,“阿烺,你会渐渐长大,会慢慢明白,我可能不是你想像中的样子。我告诉你,为人有两件事最要紧,一是有情有义,一是对错分明。”
    第2章 训诫碑
    祖孙俩说会儿话,郑太后继续看奏章,让林司仪跟荣烺说一说荣烺生辰宴的准备。这是每年都有成例的,荣晟帝膝下一子一女,就是荣绵荣烺兄妹。
    荣绵年长些,今年已经十一岁,他是皇长子,按理身份应该贵重些。
    不过,皇家也只有荣烺这一位公主,再加上她是郑太后亲自抚养。郑太后偏爱这个孙女,荣绵生辰也不过是庶子例,荣烺却一向是嫡皇子例来办。
    说来,她生辰还比长兄的要盛大一些。
    好在,荣烺是公主,女孩子无涉帝位传承,纵郑太后格外偏爱,朝中也无人议论。做祖母的就是喜欢孙女,怎么了?
    又不是孙子。
    荣烺翻开内务司承上的单子,心里默默跟去岁的生辰宴做对比,觉着更盛大一些。
    “有些奢靡了,按去年的例就挺好。”
    “今年生辰宴结束,殿下就要正式读书。太后娘娘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简单了。”林司仪为荣烺解释。
    荣烺是个很敏锐的孩子。人在少年时期,天性的表现会相对直接,譬如,孩子会希望被特别对待,会希望得到更多的宠爱。
    荣烺却是说,“以前我的生辰宴就比阿兄的还要热闹,阿兄比我早读书,年纪也比我大,现在我的生辰宴岂不是更要超过阿兄了吗?”
    “林妈妈你不是一直说,宫中诸事,都有法度规矩。按照原本法度,我的生辰宴应该是什么样的呢?”
    “殿下以往的生辰宴,是按嫡皇子的例来操办的。大皇子的生辰宴,是庶皇子的例。按宫中规矩,殿下您的生辰宴,要比大皇子的略逊三成。”林司仪道。
    荣烺没有立刻表现出不悦,而是不解的问林司仪,“我跟阿兄一母同胞,为什么按例,我就要逊于阿兄?”
    林司仪精于宫中礼仪制度,学识亦极佳,“这是太.祖皇帝的规定啊,从太.祖立国,有感于前朝妇人干政之事,便为天下定出尊卑。即便尊贵如殿下,您与大殿下一样是贵妃所出,一样是陛下骨肉,但宫中规定,皇女例减皇子三成。”
    她眼睛瞪圆,非常惊讶,“这是为什么?嫡庶有别,是因为要用嫡庶定出礼法。为什么男女也要定出差别,也是为了区别尊卑吗?”
    荣烺问,“我与阿兄,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吗?一样的父皇,一样的母妃,为什么我的例就要逊于阿兄?”
    “殿下,不只是您,自太.祖立国,皇子公主例来都是这样的。”林司仪道。
    “太.祖皇帝肯定很不喜欢女孩子。”荣烺得出一个结论。
    “殿下噤言。”林司仪轻声提醒。
    “我只跟林妈妈说。”荣烺自幼早慧,她当然不会在别人面前说这样的话。荣烺晃了晃小腿,“祖母喜欢我,每年都会让内务司很用心的给我准备生辰宴。从小到大,我也没有哪里不如阿兄。”
    “殿下,生辰宴您还有旁的吩咐么?”林司仪问。
    小小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内务司递上的单子,荣烺问,“林妈妈,你是五品女官,李内侍是五品内侍官,你们的月俸是一样的吗?”
    林司仪颌首,“是。”
    “前朝时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呢?”荣烺好奇的问,“祖母给我讲过文睿太后的故事,大凤朝【1】武皇帝很喜欢出巡游幸天下,武皇帝不在帝都时,就是武皇帝的母亲文睿太后掌管朝政。有重要国策施行时,武皇帝都会征询母亲的意见。文睿太后也是前朝女子,她不好吗?”
    林司仪道,“女子再好,有干政之嫌,也就不好了吧。”
    荣烺忽然说,“可我经常看祖母批阅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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