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喜欢徐妃带给他的轻松,也喜欢徐妃清脆的欢笑,气恼的娇嗔,以及偶尔的小性子……他都喜欢。
荣晟帝道,“以后别这样了。阿烺可看重母后给她的东西,旁的她不一定计较,这些她能不计较么?”
徐妃叹口气,“这孩子,一点不像我。”
闻言,荣晟帝不禁一笑,“这倒是。”
徐妃白他一眼,“笑什么笑?”
荣晟帝笑出声来。
徐妃瞪他,轻轻推他一记,荣晟帝握住徐妃的手,徐妃没忍住,也笑了。
就是荣绵听闻外祖母在万寿宫外咣咣咣磕仨头的事,也心下有些不落忍,当天就去了徐良娣的偏殿。
反正第二日,徐良娣神色轻松许多。
姜颖险没吐了,这世道,做贼的倒有理了。姜颖昨天看荣烺做法事看了半日,还给添了二百两香油钱,让和尚们好好念除崇咒。
今儿她又去看望了荣烺,让荣烺宽心,别说咣咣咣磕仨头,那作贼的,就是把脑袋磕下来,照样是贼。
姜颖绝不信这事徐老夫人不晓得,徐老夫人又不瞎,皇祖母的东西都有内务司的标记不说,不少都有刻有凤纹,这是寻常人能有的?
姜颖就是不做太子妃,她也看不上这样的人品行事!
尤其婆婆徐妃,还见到泪眼巴啦的拉着丈夫诉苦。姜颖都不知道始作俑者哪儿来的这么多苦,更让她无语的是,丈夫还一脸的无奈理解加心疼。
徐良娣伴在一畔说的那些贴心话……姜颖想,我大概重新投胎也说不出这种违心话来。苦主那里没人安慰,倒是被告委屈大了。
丁璎也想,以往只觉大殿下待人温良宽厚,倒没看出他这样糊涂来。
这要哭一哭就能万事皆消,那以后就比谁会哭就是了。
公主不会哭,可公主那一身的霸气。
你们这样冷落公主可不好,不说公主不是个可以冷落的人,就是在对错上,你们也太混淆是非了。
这岂不是要与公主离心么?
一想到公主会与丈夫离心,丁璎心中陡然升起无边的惶恐来。
她回去愈发精进点心修练,时不时的过去跟荣烺拉近关系。还会动动针线,做个手捂子、小香袋啥的送给荣烺。
她自认没有婆婆徐妃那种动不动哭天抹泪的本领,以后大概也不能惹得大殿下怜惜,她是个正常人,还是更喜欢公主这种按规则做事的性情。
丁璎也很注意与姜颖的关系维护,她真怕了徐家的胡搅蛮缠,如今徐良娣倒看不出不好来。可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大殿下心软,大殿下更喜欢娇弱些的女子,丁璎倒也会扮娇弱,她就是受不了以柔弱争宠的行径。
这又不是以前世道了,世道都改了,女子干嘛还要做柔弱无知状啊。
再者,丁璎乃相辅之孙,她心中自也有自己的傲气与坚守,委实不屑与徐氏为伍。j
连宫中妃嫔、宫外诰命,还有荣烺的朋友们,听闻此事都进宫安慰荣烺,顺带对徐家行径充满鄙夷,真是太丢脸了!
竟然偷公主的东西!
连史太傅都私下向荣晟帝进言,“陛下乃万世明君,切勿让妇人连累您的名声啊。”
进的荣晟帝脸色灰灰,只能含糊两句,打发了史太傅。
相对的,史太傅对公主的孝心大为推崇:不枉太后娘娘辛苦养育之情,公主对太后之物的珍惜完全体现了公主对太后娘娘的孝心!
便是一向与荣烺不睦的秦太师,于此事也是站在荣烺这边的。他建议荣晟帝严禁宫宛,丢些财物是小,倘被小人利用,酿出大乱,招致祸事,要如何是好?
荣晟帝也知这话是正理,他原想让徐妃代替郑皇后管理宫闱,结果徐妃刚升贵妃位就遇到这样的事。
管理宫闱之事自不消再提。
就是整顿后宫,也只能由郑皇后来办了。
即便荣晟帝没交待,此次偷窃之事彻查后,后宫撤换许多人手,出入更有规矩章法,这也是荣晟帝能感觉到的。
齐尚书反其道而行,很是贴心的安慰荣晟帝,“不就几件太后的物件么。又不是只有公主有,陛下这里难道没有?瑞德夫人(徐老夫人的封诰)本就是太后娘娘唯一的妹妹,太后娘娘三兄妹,如今只剩瑞德夫人在世了。陛下赏赐几件太后之物,是这么个念想。光明正大,何需动公主的东西。公主跟个炮仗似的,不动她都可能挨火就炸,还敢动她的东西,这不上赶着挨炸么。
这徐娘娘也是,遇事不知跟陛下商量,弄的这样沸反盈天。公主也是,悄悄把东西要回来就罢了,还做什么清洁法事。弄得臣等在内阁都听到万寿宫老和尚嗡嗡嗡的念经。
叫陛下为难了吧。”
齐尚书满眼心疼的望向荣晟帝。
荣晟帝满腹冤屈终于遇着一个可心人,当下恨不能拉着齐尚书也诉一诉委屈。他到底是一国帝王,此时只能长叹,“也就卿知我心罢了。”
齐尚书柔声道,“陛下以后多留意些,莫要再给人碎嘴的机会。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有人爱叨叨,一点小事也要讲个圣人大道。陛下无需介怀,天子首在治国,其他皆为小节。”
荣晟帝情不自禁的想,不怪母后当年这样喜欢齐尚书,这的确是个可心人。
齐尚书一袭绯袍,萧萧肃肃立于荣晟帝面前,对上荣晟帝万千感慨的目光,他朱唇轻弯,微微一笑。
第374章 殿下之四零
殿下
正文第三七四章
史太傅上折问公主年长,要不要开始为公主营建公主府?
荣晟帝刚被齐尚书安慰的略好些,不意再让朝臣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当即应允,先令工部准备合适公主府的地段。
还特意去含章殿告诉荣烺,待工部准备好适合公主府的地方,让荣烺只管挑自己喜欢的。将来府邸建成什么样,也全由荣烺心意。
荣烺说,“急着建府做什么?宫里这样,我出去也不放心啊。总得看宫里安稳了再说,建府的事不急,过两年再说吧。”
荣晟帝道,“开府也得准备两年哪。再说,还有旁的事,这就不能跟你说了,我同你母后商量吧。”想到女儿要嫁人,荣晟帝颇有几分不舍。
就是女儿的驸马人选,荣晟帝也没想好。
荣烺看父亲一眼,虽有些意兴阑珊,还是道,“不就驸马的事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荣晟帝笑嗔,“这不是女孩子能自己提的。阿烺放心,父皇会给你挑个最好的。”
“这总得有条线。线以上才能叫好,线以下的就不成。”
“哟,你这都有线了。说说看。”荣晟帝笑问。
荣烺道,“我的朋友嫁人,不是能射孔雀眼的,就是能金榜题名的。我是公主,不能比朋友差。父皇就照着这标准选,既要才华高,也要骑射好,简单来说是文武双全。门第我就不挑了,书香大族,世宦之家,勋贵豪门,都可。”
荣晟帝也颇认识一些出众少年,但能达到闺女这标准的,荣晟帝抑制不住往天上瞧,世上到底有没有这样的人哪。
反正荣烺划出道来,荣晟帝就得按这标准选。他一面令工部择址为建公主府准备,一面放出风去,要为公主择婿,标准也定好了,就上述三条。
朝臣们听说后并不意外,陛下就这一位公主,公主又颇具才干,自然要挑一等一的人才方能做得驸马。
乍一听条件很高,可真不是没这样的人。
起码丁欢听说后就问祖父,“殿下选驸马可有比赛?”
丁相看孙子,“你想去参选驸马啊?”
“试一试又没关系。”丁欢道,“薛潼大哥也想去,他已经打听好了帝都上等裁缝铺,买了上等料子,去裁新衣了。还有唐朱唐大哥,听说现在回家见天练箭,手都练肿了。”
丁欢颇有先见之明,早在射雀眼之风兴起时,他就开始练箭术了,现在箭术颇是不差,自觉按此标准够得上驸马人选。
丁相看孙子如此热心,一合计道,“待我明日进宫,问一问陛下吧。”
丁欢笑,“那就有劳祖父了。得了信儿您告诉我,我有好几位同科都很仰慕公主。”
“驸马可不好当。”丁相道。
“公主妹妹那样聪慧,又很懂大义,明事理,还很有孝心。哪怕她不是公主,天下男子谁不想娶这样的女子为妻呢。”丁欢落落大方,他对公主并非迷恋,就是出于对美好女子的向往。有机会当然要争取,万一成功了呢?
哪怕不成功也没关系,起码争取过啊。
丁相一笑,“这也是。”
翌日,丁相进宫就顺带问了一句,“城中仰慕公主的俊杰子弟众多,陛下要如何为公主挑选驸马呢?是不是举行一场驸马比赛?”
“驸马比赛?”荣晟帝问。
“是啊。昨日据老臣的孙儿说,他同科里就有两个孩子,一个去裁制新衣,一个去临阵练箭了。”丁相笑呵呵地,“不瞒陛下,老臣的孙儿也想参加驸马选拔。”
荣晟帝笑起来,“阿欢的确是一等一的俊才。”
“也还成。要是陛下看中他,就不用选拔了,您这就定下来吧。”
荣晟帝又是一阵笑,“此事可非朕一人能说了算的。这样,朕想一想再给丁相你个准信儿。”
“是。臣就等着陛下的好消息了。”
来打听的非丁相一人,连大长公主、长公主、郢王都有来问。他们皆交游广阔,虽自家子弟不可能来做驸马,却有许多相熟朋友,朋友家亦有出众子弟,年纪与公主仿佛,本领亦好。
都知道公主才貌双全,又贵为公主,大家都想试试。
毕竟如前陈驸马那样昏头货色,百年不遇。
看姜驸马就知晓尚主的好处了,当年姜驸马也只是外地寻常武将家族出身,草根的很。一朝得尚公主,立得重用,如今姜家是何气象。
故而,非但显门大户跃跃欲试,就是些中等人家,也想让家中出众子弟去撞撞钟,万一行了大运,叫公主相中了呢。
连史太傅都把孙子叫跟前,考校过文章后让孙子勤练弓箭,总得文武双全才好。
长孙已经出仕,这几年小的还没春闱,不过,他跟公主关系好。于是,史太傅一面让孙子努力文武双全,一面趁给公主讲课的时机,在公主面前替孙子刷好感。拍胸脯保证孙子都跟他是一样的正直人品。
荣烺说,“那不跟史师傅你一样爱叨叨么。”
史太傅道,“正直!我们正直人都这样,看到不合适的事总要说的。”
看公主好像对这一点有些在意,史太傅立刻改口,“其实这也不是爱叨叨,这是对殿下期许高。殿下,看人首重人品。何况,臣那孙儿人品如臣这般忠正,可性情与臣不同,可沉静了。”
“不爱说话啊。那得多寂寞。”
“不不不。他是不爱跟无关人说,遇着志同道合的,可爱说了。”
荣烺忍笑,“这样啊。那有空见了,我可得多考察考察。”
“只管考!只管察!”
史太傅先给孙子在公主这刷上名号,剩下的就看孙子自己的本领了。反正竞争者众多,驸马只有一个。能被公主相中自然是大喜,就是落选也没啥丢人的。他早打听了,此次准备一搏驸马之位的,皆帝都一等一的少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