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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许的是求菩萨保佑咱们一大家子平安,只要愿望实现,今一年内,陛下会减免税赋,停止秋决,大赦天下。”徐妃说。
    “你这愿许的也怪大的。”荣晟帝道。
    荣绵闻言道,“就算母妃不讲,今年的税赋也要减的。非但减税赋,凡遭劫掠之地还要抚恤孤苦,救助百姓。”
    徐妃惊喜的望向荣晟帝,“那大赦的事是定了吧?”
    荣晟帝看一眼荣烺,荣烺也在听着母妃的春秋大梦,她舀了一勺汤说,“今年少些杀戮也好。父皇,不如将秋决的犯人再关押一年,留待明年处置,也是朝廷恩典。”
    徐妃一听就急了,徐环目光中也露出些焦切之意,她垂眸望着眼前汤水,此地自然没她说话的地方。徐妃道,“这怎么行,我跟菩萨许的愿可不是这样的?”
    “不恰当的愿,想必菩萨也不会当真。”荣烺道,“此间因果,明儿请天祈寺大师来,给母妃好好讲一讲。”
    荣绵有些犹豫,若能大赦,徐家二舅与徐家姨丈自然都在大赦之列。可一旦赦免,倒像应了去岁司谏官的话似的,拖这一年,就为开恩大赦。
    可到底,那也是至亲。
    荣晟帝安抚徐妃,“这是朝务,以后再议不迟。”
    徐妃不情不愿的应一声,觉着荣烺故意装傻,不说帮她,反是将亲舅舅亲姨丈往死路上逼。
    在麟趾宫用过膳,荣烺便先回了。
    当晚徐妃如何央磨,荣晟帝也没应下此事。
    荣晟帝明白荣烺的顾虑,徐家犯官好赦,可一旦赦免徐家犯官,江南官意难平。
    当年杀了那么多江南官员,那里面,一样有世族、有寒门、有官宦之家的亲朋故旧、家族子弟,哪怕是旁支,也是他们的亲人。
    当年杀了,如今轮到徐家。
    陛下您手软不成?
    饶是荣晟帝如今急缺人手,可一旦赦免徐氏犯官,丢的便是江南半壁的臣心。
    荣烺说明秋处决,并无私心。
    荣烺回含章殿时,月已西出,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眉梢,荣烺暗自摇头,还什么大赦天下。大赦也不能赦徐家,父皇真是优柔寡断,早该在去岁就立刻将一干犯官处决,还磨磨唧唧个没个,这不是叫朝臣看乐子么。
    微摇一摇头,荣烺进殿休息。
    有渤海国进犯之事,荣烺的生辰礼就没大办。宫里有郑皇后、姜颖为她操持,无非就是大长公主、长公主与些交好的朋友家族送上寿礼,大家一道在凤仪宫围坐吃茶说会儿话罢了。
    荣烺自私库中拿出一百万银子,按阵亡伤残名单,予以这些将士家中补助,算是她的一点心意。
    都知道公主有钱,不过,平时荣烺赏赐约摸万把银子上下,这回一下子拿出一百万,便是负责替公主发抚恤银的兵部都吃惊不小。
    帝都府夏府尹是个消息灵通之人,他与公主简直半点交情都没有。非但没交情,他爹夏掌院还是跟秦太师一伙的,可想而知夏家在公主眼中的评价了。
    夏府尹也没门路去跟公主沟通关系,但夏府尹硬是凭着偌厚脸皮找到赵族长,他知道赵族长是在宫外替公主打理产业的人。这两年赵族长资助育婴堂、福田院、修桥铺路的,没少为善,都是经帝都府的。
    夏府尹的意思,这回打仗,近郊百姓也损失颇大。虽朝廷免了税赋,可重拾家计哪里容易,夏府尹是想请大户带头捐些银两。
    赵族长并未回绝,问,“夏大人要多少?”
    “您看着给。一百两百不嫌少,一万两万不嫌多,不瞒您,百姓们生计难哪。那些房舍毁塌,家产俱无的,官府若不扶上一把,他们就得卖儿卖女卖自身了。”
    赵族长问,“大人打算怎么扶?”
    “帮他们将屋舍盖起来,再有朝廷免税赋的恩典,重整土地后,有个一两年,日子也就恢复了。”
    “怎么盖屋舍呢?银子给了百姓,万一这银子百姓没用来盖屋舍又如何?”
    夏府尹做地方官多年,他经验丰富,“百姓老实,这种人虽有,却不多。”
    “当年开封大水,我们当地衙门一开始也主张直接发银子扶住受灾百姓,但银子刚发下去,就有诈骗帮派盯上这些百姓。若非衙门当现及时,受骗百姓必不会少。”
    夏府尹与赵族长认识的时间虽短,却一向敬重赵族长学识为人,不然他不会开始就找上赵族长。
    夏府尹虚心请教,“那依您的见识,这事当如何?”
    赵族长直接把开封的经验搬过来,近郊百姓受灾并没有开封大水那次严重,要扶助的范围也小,只用跟商会说一声,介时百姓用了木料砖石,让商会去与衙门结算。
    这样只要把控制商会的用料品质,不叫他们吃亏便可。
    百姓们的房舍是有大小可依的,用多少料,略多些还罢,却也不能离了格。
    如此,有赵族长相帮,他跟商会的人也熟,由他牵头来办,夏府尹负责统计受灾百姓的家庭数目。趁着天气还不算冷,百姓乡邻亲朋故旧彼此相帮,重支房舍,再领些朝廷救济,日子就能挨的下去。
    夏府尹还跟赵族长商量,咱们好事做到底,你看郊外的路也不大好走,要不趁百姓们盖完房子没事做,咱们顺道把路修修。
    这样百姓还能挣些口粮,还能修路,一举多得啊。
    赵族长心说,你爹是个伪善顽固的老头子,你跟你爹可真不一样。
    他无奈道,“殿下这些盈余,岂不都要给你填进去了。”
    “我看公主视百姓为子民,若殿下知道,必也大大赞同咱们这主意。”
    赵族长素来大方,也便答应了。有商会朋友听闻此事,也愿意出资,共做此善事。赵族长一面说,“你们这消息啊,灵的不得了。我这刚定下来,你们就晓得了。”
    “这样的善举,我们若早知道,早就来凑热闹了。”
    “是啊。积德行善的事,多做些总是没差的。”
    随着郑家保卫帝都,进而带兵北上收复辽北,赵族长这里也愈发热闹起来。
    对于商贾的好意,赵族长尽皆笑纳。
    经此一战,户部必然银钱吃紧,不然夏府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他想法子。不过,能帮着帝都府把郊外百姓安置好,再好不过。
    随着赵族长在宫外的刻意经营,荣烺在民间声望愈高。
    第380章 殿下之四六
    殿下
    正文第三八零章
    随着荣烺声望欲隆,秦太师向荣晟帝提议。禁卫军兵员短缺,不如自奉命前来支持帝都城的河南山东的两支备军中各选一万人马,补充禁卫。
    这是个聪明的提议。
    荣晟帝听从了秦太师的建议,并将此事交与秦太师来做。
    同时,齐尚书也提醒朝廷,渤海王回国之后,必会谴使来朝议和,重新商议边贸诸事,还请朝廷提前做好准备。
    这也是邦国之间常有的事,打归打,打完之后,该有的贸易往来还是要有。
    过了中秋,九月是秋决时间。
    刑部请示荣晟帝,荣晟帝以今年不易杀戮过重为由,一干死囚推迟到明年问斩。j
    而辽北的溃败,以及北方诸州府县城被渤海兵劫掠之故,多地银粮损失惨重。秋税直接较往年减了三成。
    更加雪上添霜的是,秋税的减少对应的是抚恤的增加,先前对禁卫的抚恤还是小额,待辽北收复,郑骁交上的辽北抚恤名单才是大头中的大头。
    以及辽北重建,这些都需要巨额支出。
    户部捉襟见肘。
    钟尚书多么清高孤傲的人,此际却是被银子闹的焦头烂额。
    兵部的兵械战马都需要补充,战马还好,有一部分能靠朝廷马场补给,不够的就需要向民间马场购买。而兵械甲胄,需要实打实的拿出银子来的。
    工部也要银子,因为兵部的一部分兵械是工部生产的,兵部开出单子来,陛下允准,工部要代为生产。
    除了这两家吃钱大户,各衙门的当月开支也不是小数目。
    新进帝都补充禁卫兵源的河南兵与山东兵,也需要禁卫装甲配置。户部一时顾不上,都没理他们这茬。
    钟尚书也没生钱的本领,他只能向荣晟帝求援,荣晟帝自私库拨了两百万给钟尚书,太子荣绵得知后,也自私库拨了一百万给户部,用于支付户部支出。
    为此,贤圣父子颇得诸臣赞誉。
    这些银子,勉强能帮助朝廷支应过这段最艰难的时间。
    反正,能少的银子,户部是一分不会多给。给不给的,那是绝不会给。
    就譬如,连给御史台大牢里的陈米都没有了。
    说是今年艰难,让御史台自己想办法。
    刑部大理寺帝都府都是一样的答复。
    原本大家想秋决能料理出一批吃白饭的,结果,今年秋决还取消了。
    程御史是个清廉人,平时为朝廷刀林剑雨、当牛作马,难道还要他为犯人吃啥操心。程御史直接去找荣晟帝要到犯人吃的陈米。
    刑部李尚书看的有些羡慕,可他没程御史那样大的面子,御前张不开嘴。大理寺秦寺卿在御前也没程御史的体面,但他有地方想辙,他跟公主关系好。
    秦寺卿从公主那儿拿了五千补助。
    登时将李尚书馋的不轻。
    李尚书就恨哪,人人都说他老李眼力好。如今看来,他是落在人后了呀。他这不两头不靠么!
    至于帝都府,夏府尹连御前都难挨上,所以,他也没有李尚书这两头不靠的烦恼。
    朝廷不给就不给呗,他现在有法子弄钱。
    不,确切的说,他现在有会弄钱的人——赵族长。
    夏府尹脸皮颇厚,自从赵族长帮他把郊外百姓扶了一把,受灾的百姓们,如今家里好歹起了三间土房,遮风挡雨的地方是有了。
    现在还能去郊外修路,每天管饭不说,还能挣点。
    大家伙的积极性可高了。
    夏府尹觉着,赵族长真不愧齐尚书的同科,果然是有大才之人哪。虽说人家现在不当官了,实不愧当年的翰林老爷。
    夏府尹颇有些鸡贼,遇着个能干的人,他是死命薅。夏府尹提着两瓶自家酿的米酒上门,就想跟赵族长商量个来钱的法子。
    “不能总叫您资助,这不是长法,可您说吧,像御史台、刑部、大理寺,人家这地方显赫,各位大人官位也高,手眼通天的,咱比不了。像我们帝都府的犯人,一般也没啥惊天动地的大案,就那么关押着,也不能放。以前还好,无非就是吃些米粮,今年朝廷委实难了。有没有挣米粮的法子。”夏府尹诉一通苦,强调,“前提是不抢百姓修路的饭碗。”
    赵族长好笑,“我说你怎么舍得送我礼了?原来是无事不登门。”
    “也不全因有事,我原也想送您些东西,表达我的敬重之心的。”夏府尹真情实意的说,“我小时候在老家长大,我家还好,衣食总不愁。可我知道寻常人家是什么日子,寻常百姓是什么样的。真是风头略大,就不知掀翻多少人家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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