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现在是什么状况?周奐被鬼附身了?还是跟谁灵魂交换了?
他忍不住乾咳两声,「我说奐奐宝贝啊,旁边还有人在,稍微尊重一下好吗?」
周奐充耳不闻。
倒是顾怀之比在场所有人都尷尬,脸热着,心跳也乱了,她下意识侧过脸,避开了男人过分亲暱的触碰。周奐蹙眉,眸色凛冽,显然不高兴她闪躲的举措。
见他不为所动,徐俊再次开口,「我说奐??」
「闭嘴。」
徐俊:「??」
好,他闭嘴,他这就闭嘴。
徐俊笑着抿上唇,还刻意做了拉上拉鍊的手势,双手环胸靠上椅背,直接吃瓜了。
想当年他在大台北地区各大夜店里浪得风风火火,声名远播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时候,这傢伙还不晓得在哪里混呢。要撩妹是吧?他就慢慢欣赏,看他是有多厉害了?
「刚才想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次。」
「??」
顾怀之着实觉得这情况太难为情,一旁称不上认识的人摆明看戏,眼前的男人又一副非得问出她答案否则不轻易结束话题的模样,她是进退两难。
她咬了咬唇,「??我不喜欢凤梨。」
「好。」
男人应声,将原先製作的调酒随手往徐俊桌前一摆,取来酒杯重新调配了一杯给她。
明明是这么小的一件事,顾怀之不知怎么地,就有些感动了。
这男人是在乎她的啊。
周奐这操作徐俊是看得嘖嘖称奇,后来意识过来自己被随意对待了,忍不住碎嘴了起来。「欸不是,你的女人不要就往我这丢,是把我当??」
周奐冷声打断,「厨馀桶都比你有用。」
徐俊:「??」
这年头朋友怎么这么难当?
一旁的程乐乐听不下去,出声护航,「周奐,朋友之间的玩笑话也该有个限度,徐俊只是脾气好,不代表你能这么对他,你适可而止一点。」
这人动不动就对徐俊呼来唤去,说话还难听,让她听了每次都火大,偏偏徐俊平时在外衝动好战,对他就逆来顺受,当初认识时,她还以为他们是一对,如今看了就气。
周奐淡瞟女人一眼,无声却气场冷冽。
眼看苗头不对,徐俊立刻安抚,「宝贝没事,周奐的个性就是这样,他没恶意的。」
知道徐俊有意打住这话题,程乐乐也没坚持,不甘示弱地横了男人一眼,将自个儿的酒一饮而尽。
就是再迟钝的人也都能察觉气氛不对劲,顾怀之尷尬地抿着唇,才犹豫要不要说些话缓解气氛,坐在远边的客人却在这时举手点单,周奐动身前往,顺势化解了沉闷。
男人一离开,顾怀之也没了说话对象,索性低头喝酒。
一会,徐俊再次搭话。
「怀之,我能问问你跟奐奐宝贝是怎么认识的吗?」
那莫名让人心有芥蒂的暱称入耳,顾怀之狠狠呛了一口,没心没肺地咳了起来。
徐俊:「???」
这女人的反应会不会太大了些?他是问了什么很失礼的问题吗?
灵光一闪,他扯唇低笑,却刻意婉转,「怎么了吗?你们初次见面不太愉快吗?」
顾怀之咳得难受,没法答话,只好以摇头代替。
她和周奐的初次见面岂会不愉快?简直愉快得都能上天了。至少那天晚上,她在他的拥抱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悦和快感。
至于周奐本人愉不愉快,暂时不可考。
徐俊顺着套路继续问:「你感觉不像是常来酒吧的人,跟奐奐宝贝是在其他地方认识的?」这女人的谈吐和气质显然不是这圈子的人,估计和周奐一样,是知识份子来着。
况且,周奐那傢伙从不让店里的客人知道他的名字。
好不容易缓过来,顾怀之找回了声音,「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
「咦?」徐俊讶然瞠目,紧接就摇头。「不可能,周奐那傢伙跟店里的客人都是玩玩而已,我可从没看过哪个女人跟他回家一趟之后,还敢再踏进这里第二次。」
就凭他那老爱拿刀出来吓唬人的怪嗜好,哪个正常的女人惊得住这种吓?
没报警抓他就老天保佑了。
听见徐俊这话,顾怀之想起了那天晚上短暂上演的惊险场景。
的确,一般人要是碰上那样前一秒还情慾迷茫,下一秒却刀光剑影的情形,应该都不会想再和这男人有任何瓜葛,偏偏她那天也不晓得哪来的勇气,竟坚持要跟他上床。
现在想想,她也是命大到不行。
徐俊左思右想,越觉不可思议,忍不住问:「你该不会对他下药了?」
「??」
她堂堂一个法学教授是要下个鬼药?
顾怀之揉了揉眉心,「徐俊。」
「嘿?」
「你为什么叫周奐??就是??」顾怀之深觉难以啟齿,只好以喝酒掩饰尷尬。
她是一个法学教授啊。
「你说奐奐宝贝啊?」徐俊扯笑,眼神玩味。「这故事可长了。」
「那你长话短说。」
始料未及的冷水猝不及防浇了下来。
徐俊笑容一僵,周奐到底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怎么跟他一样难聊天啊?
他保持风度,清了清喉咙,「故事是这样的,我跟周奐呢是高中同学,他那傢伙是资优班的学霸,每个星期週会都被唱名上台领奖的那种好学生,而我是体保生,每天只训练不念书那种人。说到这你一定想问,一个资优班一个体育班,怎么会认识对吧?这就要说到??」
「徐俊,你说重点就行了。」顾怀之意兴阑珊地打了个呵欠,有些想睡了,不过几口酒精她就醉了,毕竟她就那点小学生酒量。
徐俊:「??」
岂止很难聊?根本没办法聊下去!
他没好气,「我跟他打了一架,变成朋友,就这样。」
够言简意賅了吧?
听见打架二字,顾怀之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是刑法第两百七十七条伤害罪,接着又想起互殴在法律上是否成立伤害罪的学说争议,于是追问:「为什么打架?」
听见她发问,徐俊得逞一笑,准备大展身手。
「我记得那天是月底,那时我手头紧,没钱买饭,饿得要死。放学后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遇到周奐,我就跟他借了点钱,他不要,我就打了他一拳,抢了他的书包,拿了他的皮夹,没想到那傢伙竟然还手。不得不说,他那一拳打得真他妈用力!就打在我这张帅脸上!我能气得过吗?」
这一次,句句是重点。
听来适合作为刑法考题的故事,但涉及的争点太多,以顾怀之现在的思绪清晰程度,暂时无法理清,摆一边去。
「没想到那傢伙看起来就是个书呆子,打起人来这么要命!我当时被他打得鼻子都歪了。」说到痛处,徐俊下意识摸了下鼻樑,确认鼻骨是否安然无恙。
「但他也真够固执,都被我打断手了,还是死抓着皮夹不放。看他那副寧可被我打死也不肯把钱交出来的样子,我就想说算了,带着他去保健室里替他把手给固定,然后给了他我常去的诊所名片,要他记得去看医生。」不得不说,徐俊至今都还觉得那时的自己帅得没天没理,简直天生当英雄的命。
「周奐那傢伙不愧是个读书人,知书达礼,直接请我吃晚餐当回报,有情有义!」
语毕,徐俊浮夸地掬了一把眼泪,频频点头,对他是讚誉有加。周奐这人还是有些优点在的,就是难发现了点,对他这样心地善良的人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那天之后我们就成了朋友。」
顾怀之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酒,想起自己的疑问并没有被解答,「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叫他宝贝?」
醉了之后,那称呼喊起来一点也不彆扭了。
「喔,因为我变成朋友之后,学校里就开始有谣传我们俩是一对,看外型也知道我肯定是在上面的那个,周奐那傢伙长得就是一副任人蹂躪的脸!」徐俊可骄傲了,「而且那时候学校里喜欢我的女孩子太多了,我就乾脆坐享齐人之福,到处喊他宝贝,省得还要一个一个拒绝,多麻烦啊。」
顾怀之:「??」
第一,坐享齐人之福不是这么用的。
第二,周奐才不会认人蹂躪,他们做的每一次,被蹂躪的人都是她好不好??
想起男人缠着她极尽索要至天明方休的初夜,顾怀之脸一热,连忙喝了几口酒,试图以酒精冰镇有些沸腾的血液。
周奐一回来就见女人一阵猛饮,剑眉轻蹙,伸手取走了酒杯。
忽而被绝源,顾怀之一怔,抬眸看去,男人近在眼前。一瞬间,记忆里的緋色情结成了清晰画面,甚至连暗哑的喘息声都逐渐浮现耳边。
「??」
顾怀之下意识地滚了滚喉。
她想他了。
不只心里,还有身体,都想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