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袁常在坐在自己的配殿里,一直有些坐立不安,心神不宁。
张贵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倒是挺为溶月高兴的,但她心里的疑问,一点都不比安嫔少。
当初与溶月交好,她抱的也是让溶月得宠的心思,可在后来办事的时候,她才打听到,溶月病好后,主位安嫔并没有将她的绿头牌,让敬事房挂上去。
原本张贵人的想法,是以后有机会了,在安嫔面前帮溶月提一提。可后来随着安嫔和溶月的关系越来越僵硬,她便知道,这条路可能走不通了,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虽然歇了心思,但因为觉得溶月性子不错,她并没有做出疏远溶月的事情,而且恰好相反,她还会在溶月同其他妃嫔有冲突的时候,会时不时的帮一把。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溶月竟然能在这样的境况下,扭转乾坤,让康熙下口谕,宣她侍寝。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张贵人一边感叹着溶月的手段运气,一边派了身边的冬菱和一个小太监过来配殿帮忙。
因为以她对安嫔这些年的脾气了解,安嫔肯定不会派人过来的。
溶月见到有人来帮忙,自然欢喜异常,这会儿念雪和王平确实忙得有些不可开交,要是有人帮把手的话,会稍微轻松一点。
特别是冬苓,一手梳头的好手艺,那在启祥宫也是数得着的。
溶月已经想过了,她欠张贵人的人情已经好多次了,也不再差这一次,等以后有机会慢慢还吧,以后张贵人但凡有什么事情让她帮忙,在她不触及自己底线的情况下,她肯定会竭尽所能的帮忙。
痛痛快快洗完热水澡,溶月在念雪和冬菱服侍下,试了几次妆容和发型,终于在戌时乾清宫来人前梳妆打扮好。
上了接人的轿撵,溶月紧张地紧紧攥着自己的双手。
内廷后宫此时一片寂静,幽深的宫道上,只有照明的坐地宫灯,有时候偶尔有一两个宫人走过,也是步履极快。
说实话,溶月一直最担心的就是怕自己再怎么伪装,她的灵魂都是来自三百年后,性格脾气肯定跟清朝女人不一样。
她很怕自己一不小心在康熙跟前露馅,做出什么惊人之举,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毕竟她真的不知道,其他妃嫔侍寝的时候,是怎么跟康熙相处的。
还有,她太了解自己的性子了,往往做事之前想的挺好,可一旦真到了那一步,她那不管不顾,不计后果的性子,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就比如她刚开始想着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讨好安嫔,过着后宫平静的日子一样。
可事实呢,一旦面临袁常在她们欺压的时候,她还是会不计后果的先反抗,先怼完人爽一把再说。
所以,她一直很担心,自己就是宫斗剧里活不过三集的炮灰,还是没脑子的作死炮灰,可能连女配都算不上的那种。
就这样,溶月一路心情忐忑的到了乾清宫,也没想明白,她在康熙跟前,该以哪一种面貌示人。
说实话,事情真的来得太突然,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从轿辇上下来,溶月在乾清宫宫女的引领下,穿过乾清宫廊下,慢慢向康熙所住的西暖阁行去。
此时乾清宫内一片安静,她也不敢四下去瞧,只安静的跟在领路宫女身后,跨过两三道门槛后,西暖阁终于到了。
守门的御前太监闪身进内禀报,不一小会儿出来后,让溶月自己进去。
溶月深呼一口气,慢慢平复了一些心里的紧张感,这才踩着脚下的花盆底鞋,慢慢走进了西暖阁内。
第22章
溶月一进暖阁,就先快速地打量了一眼室内的布置,以便寻找到康熙的身影。
西暖阁空间很大,室内灯火通明,靠近南窗的位置上摆着一张坐榻,东面则是一张紫颤木条案,条案上摆着两座记时用的自鸣钟,西面的位置上摆的是十二扇金漆点翠围屏。
不用猜测,这后面肯定是康熙沐浴的地方。
最北面的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龙床,而康熙此时,就坐在龙床沿上,双脚正泡在黄铜盆内泡脚呢,他旁边还围绕着梁九功和三个服侍宫人。
溶月不敢停顿,忙紧走几步,来到龙床不远处,对着康熙徐徐跪下:“答应徐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溶月,道了一声“平身吧”。
溶月闻言,缓缓起身,然后一副低眉顺眼的站在原地,看模样,那是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一时间,暖阁内又恢复了落针可闻的安静。
又过了一小会儿,康熙终于泡完脚,身旁早就备好布巾的两个宫女赶紧上前,跪在地上帮康熙擦净脚上的水滴。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其中一名宫女端起洗脚的黄铜盆和另一名拿着布巾的宫女一起退了下去。
从康熙泡完脚,到擦净双脚,再到端着黄铜盆退出去,两名宫女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连旁边的梁九功和另一名宫人也是。
这样的情景,顿时让溶月感觉压力山大,同时心里还有几分庆幸,庆幸自己没有穿成康熙身边的伺候宫女。
先不说她伺候人的技术过不过关,就天天在这种高压憋闷的环境下,像她这种跳脱的性子,非把她逼疯不可。
泡完脚,浑身舒坦的康熙双腿一盘,又往龙床里侧挪了挪,让身子靠在后面的明黄色锦被上,神态慵懒而又放松。
随后,他伸手指了指空出来的床沿处,对溶月道:“你坐那吧。”
溶月虽然不知道康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闻言后,还是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康熙刚刚手指的地方。
但她没敢真的坐实,只堪堪坐了一半的位置。
见她如此小心翼翼,连句话都不敢说的胆小模样,康熙微微皱了皱眉头。
心道:这徐氏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在御花园的时候,明知道他是皇帝,对着他说起谎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怎么这会儿了,又变得这么胆小了。
康熙对着梁九功轻轻摆了摆手,让他带着人下去。
这样一来,室内只剩下溶月和康熙两人。
溶月抬头看了一眼梁九功离开的背影,顿时有些欲哭无泪,她该怎么跟这么爷相处呀!
康熙清了清嗓子,道:“徐氏,你对御花园那晚欺骗朕的事情,就没有什么想跟朕解释的?”
此言一出,溶月真的想哭了。
说好的赦她无罪呢,果然都是骗人的,这皇帝要是不要脸的翻起旧帐来,绝对比谁都狠,这还没怎么着呢,上来就开始问罪了。
她就说嘛,康熙这次招她侍寝,根本就是借口,现在果然让她猜对了。
不过,她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嘴上却软软地求饶道:“皇上就饶了嫔妾这一回吧,嫔妾当时真不是有意要欺瞒皇上的,嫔妾当时摘了御花园的桃花,被皇上当场捉住,那时心里怕的要死,再加上胆子小,这才对皇上说了谎话,嫔妾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说完话,她睁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俏生生的看着康熙,波光涟漪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丝求饶。
她本就生的清艳绝伦,顾盼生辉,再加上今晚为了侍寝,精心化过妆容,现如今在室内的灯火照耀下,越发美的惊心动魄,摄人心魂。
康熙瞬间就被她的容颜,还有那双灵动有神、清亮如水的眸子吸引住了。
他第一次注意到她,能记住她的模样,也是因为这双秋水明眸,现在距离如此之近,他看的更加清晰了。
她的双眸生的极好,波光涟漪,顾盼生辉,眼波流转间自带着几分媚态。
溶月自然看到了康熙眼神里的惊艳,心里立马将康熙不骂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大猪蹄子。
但她脸上却是装作看不明白,嘟着水润的樱唇,故作可怜兮兮道:“皇上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御花园那晚,皇上明明说的好好的,会赦免嫔妾无罪,还说金口玉言,怎么现在又变卦了呢。”
“皇上为什么不回话,皇上是不是就没打算原谅嫔妾,这次宣召嫔妾到乾清宫侍寝,也只是想治嫔妾的罪,对不对?”
“嫔妾就不应该相信皇上,认为皇上是个大好人,回去后,竟然还幻想着皇上能记得嫔妾。”
康熙见溶月那张那会儿一言不发,现在又开始喋喋不休的樱桃小嘴,恨不能一下子给她堵上。
后宫从来没有哪个妃嫔,敢用这样的口气和言语,跟他这样说话。
你说是埋怨他,质疑他吧,她娇软糯糯的语气和声音,又像是在跟他撒娇,不仅让他生不出来半分脾气不说,还在他心头洒下丝丝涟漪。
不过,溶月的喋喋不休,确实一下子拉近了两人之间的生疏感,让康熙的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他眉眼带笑,故意带着几分疑问道:“爱妃,真的这么幻想过?”这话让他听着怎么有点不相信呢。
当然,从称呼上变化上,还是能察觉到他心情很是舒畅。
溶月当然不会傻得跟康熙说,她天天想的是害怕他降旨罚她,而不是幻想着他能记住她。
所以,她立刻斩钉截铁的回道:“当然是真的,嫔妾自从在御花园跟皇上相遇后,最近就时常幻想着皇上会宣召嫔妾到乾清宫侍寝,没想到,今日皇上果然传下了口谕。”
说着说着,可能也察觉到自己对着康熙说想侍寝的话,有些过于直白孟浪了,她的双颊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在灯火下柔和的气氛烘托下,愈加显得娇羞无限,楚楚动人。
其实,溶月心里都快被自己的花痴行为恶心吐了,昧着良心说假话,真是太难受了。
不过,想到自己以后,有可能还要对着康熙说更多这样的话,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没事,康熙是个美男子,她就算睡了他,她一点也不吃亏。
溶月的话,虽然有些不能尽信,但说幻想着侍寝的话,康熙还是相信的,毕竟后宫就没有哪个妃嫔,无不期盼着他能翻她们的牌子。
更不要说,像溶月这种常年不侍寝的小答应了。
她猛然得见天颜,有这种异想天开的幻想,也是可以理解的,更何况,她这也不算太异想天开。
你看,他现在不就传召她侍寝了吗。
康熙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笑意:“那现在是不是如了你的愿。”说着话,他重新坐立起身子,拉近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闻言,溶月娇媚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几分小女儿家的羞涩:“嫔妾不知道皇上在说什么。”
什么叫如了她的愿,是如了他的愿才是吧。
康熙看着她眉眼弯弯,含羞带怯的样子,便知道,她口中虽然故意说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可眉眼间的笑意,分明是心里欢喜极了。
而她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娇态,再次让他心头的那丝涟漪,荡漾开来。
他心念微动,美人在前,又是专门过来侍寝的,他自然不可能光看着,而且指望美人主动的对他投怀送抱,也不太现实。
所以,心动不如行动,康熙嘴角含笑,带着几分意味深长道:“爱妃不知朕说什么没关系,只要知道朕接下来做什么便好。”
猝不及防下,溶月微微羞红的脸颊立刻一片嫣红,大脑紧跟着混沌一片,心里又是紧张又是害怕。
“皇上,嫔妾——”她未说出口的话,直接被淹没。
一时间,一室春意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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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毕,溶月忍着身上的不适,开始起身穿衣,希望能在宫人进来伺候前,整理妥当。
她可没有在一群陌生人跟前暴露的习惯。
还有,妃嫔乾清宫侍寝,是不能留在龙床上过夜的,这是清宫规矩。
每次妃嫔侍寝完后,自会有宫女带着她们到预备给妃嫔过夜的房间就寝一晚,然后明早再回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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