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德琳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萝拉派来的?我早就该想到了。这么多年了,那贱人还是没有放过我,她要杀了我,抹去过去所有骯脏事的痕跡。这样一来,才是完美沃森家族的完美女孩。」
「你嘴巴放乾净一点。」迪恩说。
「放心,我不会再跟你这种人浪费一滴口水。」玛德琳说。
雪伦即时架开迪恩,但不管她后来再怎么问,玛德琳就是紧紧闭着嘴唇,不愿开口。
「迪恩,你先去外面坐一下,好吗?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她说。」雪伦说。迪恩儘管百般不愿,但还是走了出去。
他推开门,老旧的门转发出「嘰嘎」的声音,然后放开手,躡手躡脚的转身回来,贴在客厅外的墙上。不是他不相信雪伦,而是这件事太重要了,他必需亲耳听见。
「玛德琳,你很讨厌萝拉,是不是?」雪伦说。
玛德琳抿着嘴,就是不说话。
「听着,我和他不一样,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叫雪伦,我爸爸是巴伦.金,曾是荷马街日报的记者,也许你听过他,他做了许多深入报导,专门挖掘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内幕。」
玛德琳略点点头,说:「听过。」
「他在十年前死了,从沃森医院的顶楼跳楼自杀。那是他们说的,但是,我认为不可能。我爸爸不是那种人,他不会自杀的。『沃森』医院里一定有个兇手,他很了解医院,知道哪里没有监视器,知道有一台电梯直通顶楼,知道顶楼荒废一片,不会有人经过。而且,他必须够资格,讲话够有份量,否则我爸不会被骗去……你想,那会是谁?」
玛德琳眼睛亮了起来,「你说……是沃森家族的人?」
雪伦嘴角微微上扬,「正如我说的,我们不是敌人。」
「那你为什么要跟那男人同行?」玛德琳说。
「我……我……」雪伦一时语滞,顿了几秒,「我只是利用他。利用他和萝拉的关係,来接近沃森家族。」
剎那间,迪恩心头如被狠狠重击了一拳。那些信任原来都是假的,如同那个吻只是为了放窃听器,这只是雪伦演的另一齣好戏,而他就这样被骗了一次又一次。
雪伦望着玛德琳满是风霜的脸庞,瘦削的脸颊因太阳曝晒而雀斑遍佈,显得更加苍老。如果她年轻个二十岁,如果她没离开学校,也许现在还会是个亲切和蔼的好老师。
「听说,你当年一出院,便离开了学校。」雪伦说:「那是为什么?」
「因为我还想要活着。」玛德琳说:「摔断一条腿只是个警告。我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她会一直追杀我,追到天涯海角。」
「警告?难道不是你自己摔倒吗?」
「哼,那是哪个混蛋告诉你的版本?我当年从楼梯上摔下来,不是因为走路不小心,而是——」玛德琳说:「被推下去的。」
「什么?」雪伦蹙起眉头:「是谁?」
「我是没看到。但是我心中雪亮,绝对是贱人萝拉和她的小狗泰瑞莎。」玛德琳说。
迪恩忍住想衝进去揍人的衝动,将耳朵紧贴在墙上,屏住呼吸。
「萝拉和泰瑞莎?你有证据吗?」雪伦说。
「没有,但一定是他们。我在住院的时候,不断告诉我的医师和护理师,就是她们搞的鬼,但没有人听进去,他们都觉得我太疯狂,叫我小心说话。」玛德琳冷笑一声,「世人太过盲目,只觉得越多人推崇的就越真实,所以看见真相的人反而成了疯子。你说,讽不讽刺?讽不讽刺?」
雪伦凝望着她,默默不说话。
「你现在也在想,我好像有点疯狂,该不该相信我,是不是?」
「我……我没有。」雪伦说。
「别骗我,那表情我看多了,以前学校里那些小鬼说谎时都是这个表情。你不信,好,我给你看个东西。」玛德琳站起身,从一旁书柜最底下的夹层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放到雪伦掌心。
那张纸只有一张便利贴大小,纸质因年代久远而泛黄有斑点,铅笔的字跡模糊潦草,就像是用左手写的。
雪伦一边看,一边唸了出来:「管好你的嘴,否则管不了你的命。」她抬起头,「这是恐吓信?」
「那天早上,我被『窸窸窣窣』声吵醒,睁开眼睛一看,一个人影从我病床前跑走。她走得很快,但我眼睛可利得很,那头捲发、那个肤色,一定是泰瑞莎。然后我转头,就在床边发现这张纸。」玛德琳越说越激动,来回踱步,「泰瑞莎那忘恩负义的小鬼,我对她有多好,她竟然这样对我,根本就是良心被狗啃了。」
「多……多好?」雪伦说。萝拉不是说,泰瑞莎总是被老师霸凌吗?
「我知道她家里穷,衣服常常破洞,就捡姪女的旧衣给她。她下课后要去帮忙摆摊,忙到没时间写作业,我就让她交一半就好。旭日高中要求的参考书超多,我还帮她出一半的钱……我做了这么多,她怎么回报我的?怎么回报我的?」
迪恩怒气逐渐升起,萝拉不是这么说的。这老女人是个骗子,说一堆谎来掩饰自己犯下的错。
「然后,在泰瑞莎做了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事情之后,她母亲居然还有脸来求我,求我帮她女儿主持正义。」玛德琳忽然停顿下来,眼神呆滞的望着空气,不发一语。
雪伦欲言又止,一时拿不定主意,不敢惊动她,却也不知道她会发愣到什么时候。就这样僵持了三分鐘,玛德琳忽然长吁一口气,像洩了气的皮球,倒回椅子上。
「但也就在那一刻,当我从她母亲口中得知她死亡的消息,我才惊觉……那封恐吓信是真的。萝拉.沃森真的会杀了我,她会不择手段杀了我,因为她连自己的好友都下得了手。」玛德琳猛然睁大眼睛,「只有杀了我,她的秘密才会永远被埋葬。」
「秘密?」雪伦感觉自己就站在真相的边缘,即将要有所突破。她手指抓住椅子握把,身体前倾,「什么秘密?」
玛德琳却闭上了嘴,摇摇头。
「拜託,她害你害得这么惨,逼你离开学校、离开城市,放弃好好的教师工作,过着辛苦的生活。你还要为她保密?」
玛德琳缩了一下脖子,紧张兮兮的左右张望,「我不能说。她是那种人,说要杀我就一定不会放过我。」
「所以告诉我吧!我会揭开真相,你就不用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之下,只有这样,才是保护你,只有这样,你才会永远安全的活着。」
玛德琳吞了一口口水,隔了几秒,彷彿用尽很大的力气才能开口:「那天上课,我一边唸着课文,一边经过她位置,我看见她在用手机。我很生气,我上课是很严厉的,不允许任何学生不专心,所以我……抢过她的手机。」
「然后呢?」
「我看见了……一段不该看到的简讯。」
「什么简讯?」雪伦心跳加速,手指渐渐蜷起。
玛德琳闭上眼睛,颤抖着声音说:「简讯写着:『在床上,等不及扒光你的制服』,寄件人……寄件人是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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