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是忍不住, 拆开了自己那一份。
是一本绝版的书,俞婉华很惊喜,不等进门, 便翻开来看。
“你还记得这本书?”
俞婉华曾经为它找了很久, 绝版不易, 原文绝版书更难寻。
并非有钱就买得到。
徐正则是偶然在书店里见到,想起俞婉华为收集这本书找了很久,顺手买了回来。
“记得。”徐正则回头看了一眼大门外停着的一列轿车,问,“家里有客人?”
“还不都是你爸的朋友,都在书房呢。”俞婉华说,“之前说的给你和矜矜的房间装修好了,妈妈带你过去看一眼,要有哪里不喜欢的还能改。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怎么听人说,你和矜矜打算过个一年就离婚?”
徐正则淡淡地说:“没有这回事。”
俞婉华便笑起来:“那就好,走吧,过去看看?”
徐正则才点了头,要随母亲往小楼走,头顶传来说话声。
“正则,你上来。”
是从二楼书房阳台看下来的徐鼎。
俞婉华便说:“那就先去找你爸吧,等会儿你们聊完再去看也可以。”
徐正则敲门进去时,便已经有准备,却没想到,徐鼎的客人中,还有那位之前见过的辉景置业的王总。
徐鼎掌控主位,将徐正则还没有见过的人介绍给他。
徐正则礼貌问了声好,不动声色道:“父亲和各位叔伯还有事聊,我就不打扰了。”
“没事,你留下来。”徐鼎指了下茶桌,“来给几个叔叔沏茶。”
徐正则没再开口。
走过去坐下,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等沏了一轮茶后,放下茶具,点进夏矜微信,问她回来的票买在了什么时候。
没有立即收到回复。
他也没有一直发消息,忽地听到辉景置业的王崇景道:“徐董放心,那边我已经说好了,过两天他会亲自来拜访您。”
徐正则抬了下头,扫过一眼王崇景的脸。
书房内的话题不是围绕着徐氏公事,就是钓鱼,间或有人闲话间向徐鼎提出合作,虽没有觥筹交错,但这场应酬说到底还是各方利益互通。
徐正则话很少,旁听也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有在被徐鼎或其他长辈提及的时候,才会应一声。
两个小时后,书房里的人才慢慢散了。
徐正则随父亲送走宾客,才问:“您是不是有事找我?”
徐鼎笑声朗朗:“长大了倒是变聪明了。”
徐正则没什么表情:“您与辉景置业的王总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徐鼎没回他这句,闲话家常的语气:“我听说你与夏矜计划在我们和夏家合作结束之后就离婚?”
“没有。”徐正则道,“您听谁说的?”
“都传到我们耳朵里了,还想瞒着?”徐鼎拍了下他肩膀,“别想多,爸没别的意思,也没想阻止你。其实这样倒是正好……”
徐鼎笑了两声:“你王叔的女儿说在启明实习学到了很多,还跟她爸说想当面谢谢你。等你和夏矜办了离婚手续……”
徐正则脚步停了下来,蹙眉打断他的话:“无论您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我和夏矜没有离婚的打算。另外,是因为您我当时才答应王叔的请求,除了让人事给他的女儿面试机会,并没有做其他,也没有见过人,如果要谢,请她直接感谢您就够了。”
徐鼎脸色冷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徐正则看着眼前的父亲,问:“您又是什么意思?”
徐鼎深呼吸了一次,语气平缓了一分:“是谣言也没事,两年之后,你就和夏矜离婚。”
徐正则反问:“然后在按照您的吩咐,和辉景置业联姻?”
“不错。”徐鼎道,“你的婚姻是有利于整个集团的大事。”
徐正则对这样的话丝毫没有意外,他平静极了:“我和夏矜不会离婚。”
徐鼎转过身望着他,眼含怒气,压制着道:“跟我来书房。”
徐正则看了眼花房中的俞婉华,没说什么,跟着上了楼。
门才合上,徐鼎便道:“你不联姻难道还要让鸣曜来吗?鸣曜那个臭脾气肯定不愿意,还有你奶奶护着他,肯定也不会同意。你是哥哥,从小也听话,我也是为了整个徐氏集团,为了我们这个家,正则,这事你必须同意,等酒店建成竣工,你就和夏矜去把离婚手续办了,这事没有商量。”
徐正则望着眼前的父亲。
徐鼎笑了笑:“如果你是担心启明,那完全不用,到时候和王崇景的女儿领证之前,再签一份详细的婚前协议。”
徐正则声音很淡:“父亲,我再说一次,我和夏矜不会离婚,我更不会按照您的要求娶另一个人。”
“你再说一遍。”徐鼎伸手指他。
徐正则目色冷冷清清:“没有猜错的话,王崇景说之后让您见的人,是不是也是夏氏的股东之一?”
徐鼎没答。
徐正则望着他:“这么多年了,爸,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
徐鼎在沙发上坐下来:“这些事你不要打听,我是你爸,你是我儿子,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就够了。”
“那这次是想要收购夏氏,还是要让它破产重组?”徐正则道,“辉景置业持有夏氏4%的股权,董事会的绝对控制权还在夏家老爷子手里,你打算怎么做?泼脏水让它名誉受损股价下跌,还是一个一个收拢其他董事?”
徐鼎看过来。
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更多的是骄傲。
他笑了声:“王崇景手里有消息,说去年夏氏融资的时候,夏国志为了公司的绝对控制权,将手里不小的股权抵押给了金融机构借款增资。”
“你想借强制平仓,让夏家出局?”
一旦出现丑闻,夏氏集团股价随之下跌,借款的金融机构就会采取强制平仓手段,也就是强行卖出,到时候夏国志掌握的那些股权,就会全部化为乌有。
也意味着失去了对公司的控制权。
“没错!”徐鼎笑着站起来,“所以到时候你和夏矜提前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徐正则问:“这个计划,在我和夏矜结婚之前,你就计划好了,是吗?”
徐鼎不置可否,脸上洋溢着笑,他起身走过来,站在徐正则对面,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原本还以为鸣曜聪明,更适合接徐家的担子,可惜他无心于此,不过现在看来,正则,你比你弟弟更合适,也算两全其美了。”徐鼎叮嘱的语气,“不过到时候,还要你协助爸,撤掉给夏氏的那批融资,这样他们火烧眉毛,顾此也会失彼。”
当初联姻之时,给夏氏的融资,名义上出自徐氏集团,但当时徐氏没有那么多现金流,实际上,是徐正则给的。
徐鼎心情很好,说完,便悠闲地背过手,去逗自己挂在阳台上的鹦鹉。
却不想才转身,听见背后一句冷淡至极的话。
“我不会帮你。”
他转过身:“你说什么?”
“我不会帮你。”徐正则重申,“并且,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和夏矜离婚。到时候你若是还要做什么,夏氏的摊子,启明会照单全收,我不会让夏氏破产。”
他说完便转身,后方陡然飞过来一本硬壳书,砸在徐正则肩膀上。
“你是不是忘了你姓什么?”
徐正则微微回头,侧脸冷峻仿佛一座雪山:“这个世界上,我最厌恶、最想丢弃的,就是这个姓。”
徐鼎怒不可遏:“给我站住!”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徐正则便回头:“夏爷爷将那块地皮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卖给你还不够吗?爸……”
他很轻地蹙了下眉:“你有时候是不是太贪心,太不择手段了?”
徐鼎大步走来,抬手便一掌落在徐正则右脸上。
清脆至极的一声。
书房门突地被人从外面打开,俞婉华不知道听了多久,冲进来护在徐正则身前。
“徐鼎你干什么!”
徐鼎道:“婉华,你让开,今天我一定要教训他。”
“你休想再打我儿子一下!”俞婉华推着徐正则,“正则,你出去,这儿有妈妈,没事的。听话啊,出去。”
徐正则握住母亲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后。
他不避不闪地看着徐鼎:“我今天遇见你于卫东了,这个名字,你应该没有忘记吧?”
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却让书房里另外两个人都浑身一僵。
徐鼎愣了好一会儿:“减刑了?”
“患上了老年痴呆,法官减刑了。”徐正则陈述的语气,“但当年那件事,似乎并没有让你得到什么教训。”
徐正则扯了下嘴角,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右腕,头一次露出嘲弄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没有底线和人情味。”
他留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玉澜别苑。
俞婉华眼尾已经流下两行清泪。
徐鼎早已恢复正常神色,板着一张脸,在一旁的沙发中坐下。
俞婉华像是突然失去支撑,身体一软坐在地板上,哭着将徐鼎方才砸在徐正则身上的书扔到他身上,哽咽道:“为什么你做的孽,要我儿子来还啊,为什么……”
徐鼎蹙眉冷声道:“我做错什么了?是他于卫东老婆孩子运气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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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正则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夏矜的电话。
她打来的是视频。
徐正则顿了会儿,借着灯光角度,让右脸处于暗光中,才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