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不愧和她的老师王隆义王主任交好,两老头一个德行。
想起带阮梨研究生时期的严温译,佟楒话不由得失笑,但凡两人多夸夸阮梨,也不至于让人小姑娘这么排斥学医吧?
起点那么高,压力还大,要她是阮梨估计也不会喜欢医学。
“还走后门。”阮广山冷笑一声,直截了当地戳破:“就她这么讨厌当医生,要不是生活所迫估计打死都不会迈进手术室。”
佟楒话抿唇笑了笑,不置可否。
这话乍一听像是在嘲讽阮梨,可细听实则是在替阮梨澄清流言。
虽然已经不用澄清了,毕竟她这个父亲一站过来,有脑子的人都能想清楚。
毕竟谁家女儿放着家里在申城那条件不要,特意跑五千公里来他们这医院走后门的?
科主任看向阮广山,跟着附和道,“是是,优秀的人总是格外遭人眼红嘛,很正常。”
阮广山哼一声,没接话,脸上严肃的表情却柔和几分,显然对科主任夸阮梨优秀的话感到骄傲。
他没接着聊下去,反倒往前走,在大家的指引下来到医院食堂吃饭。
吃饭的时候,阮广山的话题始终有意无意聊到阮梨身上,显然在透过他们了解阮梨的近况。
佟楒话感到无奈的同时,却又如实回答。
由于明天阮广山还有手术,他坐晚上的飞机回申城。
佟楒话根据科主任和院长的意思,前去和阮梨谈话邀请她一起去送机。
阮梨倒是还算给阮广山面子,没拒绝,一口答应了。
只不过去送机的路上,她一句话也没说过。
佟楒话看着关系僵持的父女俩,趁着阮广山去买特产的时候,直白地跟阮梨说。
“你爸今天中午和我们吃饭的时候,一直在聊你。”
听到这话,阮梨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她淡定的抬眼,笑着问道,“所以我爸是让佟主任你来劝我回家吗?”
佟楒话看向一猜就中的阮梨,表情止不住的惊讶。
阮梨轻扯唇角,并未有太多的情绪。
她太了解自己的父母了,不会放过她身边任何一个人,只要是自己劝不动就会劳烦其他人来劝。
唐宁宁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从高中她们认识开始,就不知道参与她家多少档破事了。
“不过我没答应。”
听到佟主任的话,阮梨下意识看过去。
佟楒话无辜地摊了摊手,“别看我,我可不是那种闲到管别人家事的人。我一直都觉得人与人之间的矛盾是需要双方互相努力解决的,你们不诚心坐下来好好谈,其他人说再多也没用。再说了,我不是当事人,没法为你们任何一方说话,但我能说的是——”
阮梨看见佟楒话顿了顿,然后笑起来。
“人生若总是在计较,就会忽略身边许多已经拥有的爱,无论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都是这样,没有人是完美的,爱更是如此。我总在想,不能因为对方某一方面做得不好,就否定他全部的爱吧,小阮医生你说是不是?”
“……”
阮梨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里只是不断重复着佟楒话说的那句:
人生若总是在计较,就会忽略身边许多已经拥有的爱。
这么想着,阮梨便看见车窗外的阮广山走了回来。
他手上提得满满当当,左手上全是当地的一些特产,右手则提着一份炒米粉。
阮广山在前排副驾驶上坐下来后,先把那些特产放在了座位底下,然后才转过身把手中的炒米粉递给了阮梨,语气僵硬道:
“我记得你一直有吃夜宵的习惯,刚路过看见顺手买的,拿着吧,送完机回宿舍正好能吃。”
第38章 烈士·缅怀
炒米粉的香味在车内弥漫开来。
阮梨盯着阮广山递过来的那盒炒米粉, 安静一瞬,伸手接了过来。
等副驾驶上的阮广山回过头,车子便再次启动。
热闹繁华的街道往后倒去, 空气沉寂几分钟, 阮广山和佟楒话再次交谈起来。
两人聊到张洵手术时的一些事情,阮梨装作不经意般瞥向前排, 借着车窗外的光线, 她看见阮广山多了不少白头发。
阮梨正想找个机会加入聊天, 却听到阮广山说了句:
“要我说啊, 命才是最重要的。听力受损或者下降哪有那么严重, 追梦什么的都是其次,能好好活着都不错了!还是太年轻。”
闻言, 阮梨神情微顿,她往后靠在椅背上,重新移回视线看向窗外。
很奇怪,想象中的情绪并未出现。
阮梨的心情异常平静, 其实有些东西她一直都明白,只是扔抱有一丝侥幸, 希望自己的父母能理解她。
可世上的情感和三观思想原本就是不相通的。
阮梨渴望她的人生不被束缚,能活出自我,但对于阮广山和向芸莉而言, 只会觉得她在走弯路。
那弯路又是怎么定义的呢?
是不努力学习玩游戏,还是她该学医却去玩摄影?
如果从一出生每个人就都有自己的人生剧本,那大家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阮梨敛下眼, 她总在想, 活着总要有个目标和追求吧。
就像旅途迎来终点前, 沿途秀丽的风景、志同道合的伙伴亦或是美食、自由和快乐, 至少要收获一项吧?
要不然人又是为什么活下去呢。
阮梨想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教她遇到困难不要放弃,和到头来要她丢弃梦想、切实际点少做梦的会是同一个人。
所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什么又是错误。
难道不应该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走向的权利吗?而为什么不妥协就是不成熟呢?
原本阮梨有许多话想和阮广山聊,可意识到两个对立的观点是不可能统一时,她忽然什么也不想说了。
只不过佟主任有句话说的没错,她不能否定父母的爱,但也不会完全听从这份爱。
她属于她自己,应该听从于自己的心。
跟着心走。
像是想到什么,阮梨抬手在起雾的车窗玻璃上写下三个字母——
cqz。
她抿唇笑了笑,然后画了个爱心圈起来。
对,跟着心走。
上飞机前,阮广山只是多看了阮梨一眼,什么也没说。
阮梨主动嘱咐了阮广山一声“路上注意安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机场门口,才跟着佟楒话重新折返医院。
张洵做手术的前一天,阮梨给陈迄周发过消息。
她想去看招财,但又怕陈迄周在执行任务没留基地,就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消息,可陈迄周到今天也没回。
阮梨刚想着要不回去跟翁雅妮打听打听,便听到佟楒话问了句:“你这两天有跟陈迄周联系吗?”
“嗯。”阮梨如实点头,“只是他没回消息。”
“正常。”
佟楒话说:“明天清明节,他这几天应该在忙着组织烈士纪念缅怀活动。”
阮梨轻轻应了声,没说话了。
“下午要和我一起去看吗?我大概知道他们的活动几点开始。”
“我们可以去吗?”阮梨侧过身,偏头看向正在开车的佟楒话。
“当然能。”
佟楒话抽空透过后视镜看了阮梨一眼,见她眼底藏不住的期待,笑起来,“正好我也需要去看看老谭。”
阮梨眼神微怔,看见佟主任脸上满是笑容。
前排的佟楒话似是回过神哦了一句,然后弯眉说道:
“对了,我好像还没告诉你老谭和陈迄周的关系。他是陈迄周之前的中队长,我和陈迄周认识就是因为他,老谭很喜欢陈迄周。某些时候吧,我感觉老谭和陈迄周还挺像的,不过老谭运气不太好,前两年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
阮梨神情一松,安静下来。
佟楒话眼底带笑,她表情风轻云淡,还在继续说着:“子弹直接贯穿了心脏,我到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
阮梨张了张嘴,尽管之前隐约已经猜到了,可当事情从佟楒话嘴里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出来时,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佟楒话的表情没有丝毫悲伤,她眼神清明,一滴泪都没有,甚至还面带笑容。
但恰恰是这样的佟主任,让阮梨的心情更加复杂。
“你明天会来吗?”佟楒话没有顺着话题聊下去,她只是向阮梨这样确认道,“还是来吧,我想你来。”
阮梨盯着佟楒话看了几秒,点头应下:“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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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阮梨穿上白大褂来到张洵的病房时,张洵已经醒了。
他躺在床上,剃成光头的脑袋上裹着一层层纱布,望着隔壁床的老爷爷老太太斗嘴。
张洵的身边没有家人陪伴,加上术后听力有些影响,他自己能感受到,兴致也不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