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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的柳姨娘抱着年纪最小的姜葶不停的落着泪,她的九姑娘才十四,她下不了这个狠心。
    倒是向来胆小的九姑娘,无声的捏了根簪子在手心。
    柳姨娘见此,哭声更大了。
    恰此时,外头突然传来动静。
    众人下意识坐直身子紧张的望去,却见林参军脸色暗沉,疾步而来。
    “子莑....”
    姜洛白见他如此神色,心凉了半截。
    莫不是六丫头出了事。
    林参军急声道:“我的人得到消息,张大人提前进城了,这会儿怕是已经过了梧桐巷。”
    林参军口中的张大人便是大理寺司直,张爻顺。
    姜洛白踉跄着坐下,面上一片惨白。
    姜洛寒颤抖着声音问:“怎...怎会提前,不是还有一个多时辰吗。”
    林参军沉声道:“原本该在如安驿馆用了晚饭再进城,但不知为何张大人一行人并未在驿馆停留,且进城后一行十五人快马加鞭直奔姜家而来。”
    姜家众人闻言个个面如死灰。
    原还指望姜滢能说动明郡王,看来眼下怕是不成了。
    梧桐巷过来,快马加鞭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姜洛白抬头望了眼林参军,二人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他们能得到大理寺一行人的消息,对方自然也有手段得到城内的消息。
    这恐怕是知道姜家求到了明郡王跟前,生怕此事有变才这般急迫。
    有人非要致姜家于死地!
    可是姜洛白想来想去,都想不到他到底得罪了谁。
    姜老太太闭上眼,长长一叹。
    这与当年齐家的遭遇何其相似啊!
    可姜家远比不上齐家门庭,也不知是碍了谁的眼,挡了谁的道。
    然多想无益,一刻钟的时间也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只能安静的等着,是生是死,端看那圣旨上如何写。
    戌时一刻
    圣旨到了姜家。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州长史姜洛白与姜国舅勾结,藏匿登天楼款项十万余金,姜家如数交出赃款,死罪可免,然则满门就地斩杀,钦此。”
    张爻顺合上圣旨,垂目看向跪在最前头的姜洛白,淡淡道:“姜长史,接旨吧。”
    姜家人自是喊冤,张爻顺却只似笑非笑道:“十万余赃款,姜长史交是不交?”
    话落,十几官兵纷纷拔刀,将姜家人团团围住。
    仿若只要姜洛白说一个不字,他们便要人头落地。
    可十万余金,便是往姜家翻上几辈,那也是拿不出来的。
    这根本就是不给他们任何活路!
    “大人,下官从未见过赃款,与姜国舅更是从无来往,此罪下官不认。”姜洛白抬头看着张爻顺,意有所指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审理,可否容下官自证清白?”
    自证清白是不可能的了。
    姜洛白只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要姜家的命。
    张爻顺哪能听不出来他的意思,抬了抬手,便有人将一个小匣子呈上,他打开后随意的扔在姜洛白跟前,淡声道:“姜大人怕是还不清楚状况。”
    “这里头是姜大人与姜国舅密谋藏匿赃款的书信,还有姜大人这些年送给姜国舅的礼单,啧啧,那可是一样比一样贵重啊。”
    说到这里,张爻顺缓缓往前几步,弯腰凑近姜洛白轻声道:“便是宫里的贵人,也拿不出这么多珍贵物件呢。”
    姜洛白翻开书信的手一抖,不可置信的看向张爻顺。
    宫里!
    “姜大人看仔细了,这可是姜大人的字迹?”
    张爻顺仿若并未看见他眼中的惊讶,直起身子有些不耐道。
    姜洛白白着脸又低头看去,他越看越心惊,到后头背脊已是一片寒凉。
    这与他的字迹一般无二,饶是他都寻不出什么破绽来!
    可他从未写过这样的信!
    “我从未写过,这是仿造的!”
    姜洛白沉声道。
    张爻顺不甚在意的笑了笑,朝身后挥手:“去取姜大人的笔墨校对。”
    他望了望天色,眼底划过几丝烦躁。
    这已是他最后的耐心了。
    原本他可以好好在驿馆用顿饭再来,谁知姜家倒是个有胆量的,竟求到了明郡王跟前去!
    上头下了死令,姜家的人一个也不能留,他怕多生事端便快马加鞭赶了来。
    所幸明郡王没有插手。
    不过...
    张爻顺扫过跪在地上的一众女眷,目光在府中唯一两位姑娘中盘旋。
    不知求到明郡王跟前的那一个是行几。
    行几都行,只要不是行六便好办。
    张爻顺有意无意往门外瞧了眼。
    这位林参军的动作他不是不知晓,只是秦寺正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管他人是昨日还是今日送出去的,他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上司的面子要给,但人他还是要杀的。
    就算是出了阁,也一样活不了!
    周氏察觉到张爻顺的视线,身子肉眼可见的一僵,下意识侧目看了眼姜笙。
    姜笙感受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抬头看了眼,正好对上张爻顺的视线,她忙低下头。
    张爻顺注意到了周氏的小动作,眼神从姜笙身上挪开。
    继室所出,不是这一个。
    随后,他的目光便落在了姜葶身上。
    所有人都跪着,垂着头,看不怎么出年纪。
    张爻顺便往姜葶的方向走去。
    姜家人俱是一惊,柳姨娘更是吓得抖如筛子。
    姜葶似有所感,将唇咬的发了白,袖中的手紧紧攥着簪子。
    “抬起头。”
    姜葶余光瞥见一双华靴停在她的身旁,整个人便是一抖,许是因为怕极了,手中的簪子应声而落。
    一片寂静中,簪子落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张爻顺盯着那根尖锐的银簪,似是想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抹讥笑。
    以为他是什么人,就这小身板他还瞧不上。
    他本想训斥几声,但瞧着眼前姑娘抖如筛糠的纤细身子,他皱了皱眉。
    这种胆量,当不会是齐家的血脉。
    不过,万一呢。
    毕竟齐家的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没学到几分风骨也在情理之中。
    张爻顺弯腰捡起银簪,半蹲着递过去:“你在府中行几?”
    姜葶早在簪子落地时就已经吓得落了泪,她想捡回来又不敢,可是她身上又没有旁的利器,若真到了那种时候,寻死都不成!
    然她没想到他竟将簪子捡起来递给她,只犹豫了一瞬,姜葶便飞快的抓过簪子。
    与此同时,张爻顺眼睁睁看着地上陆续溅起几滴水珠儿,他站起身有意无意瞥了眼姜笙,姜家的姑娘,胆子都这般小么。
    “我再问一遍,行几?”
    姜葶听见那阴冷的的声音,几乎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带着哭腔答道:“行九。”
    张爻顺闻言眉头一拧,沉疑片刻后他缓缓走上前,似不经意道:
    “来的路上便听闻府中有两位姑娘出了阁,不知是哪两位。”
    去徐家的倒是省了他的事儿。
    徐家没几日可活了。
    另外一个好像是姓任,不过一届商贾,也好办。
    但若这两处都不是六姑娘,就有些棘手了。
    想动明郡王的人,别说他,就是上头的人也要费些劲。
    而姜洛白此时已极其惊愕。
    若他想的没错,他是在找人!
    难道...
    姜洛白强自镇定下来,放平语气回道:“回大人,是府中三姑娘与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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