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辰良折腾一会儿未果,静了下来:「放心,等明天那些记者走了,就放你出去。」
「他们不会走。」淡淡的回答,擦乾了她的头发后,他将毛巾随意放在一边,「前几次我在公司,被堵了四天三夜。」
应辰良轻估了记者们的毅力,一时无话可说。那岂不是要让他??在家里待好几天?
她垂下眼帘,遮住了五味杂陈的思绪:「你先安心睡吧,我去客厅,明天一早再帮你想办法。」
应辰良过去窗前,正要将窗帘拉起,手却顿在半空中,一段熟悉的记忆重叠。
记得刚回这老家时,有天早晨,也是站在同个位子朝窗外看,看见有台熟悉轿车停靠在路边。那时的谈致远就这么悄悄地来看她,离开时一点声息也没有。
此时此刻,同个男人就在房内,不再隔着一扇窗的距离。
「小辰良。」他低醇的嗓音响起,「遇见你之后,才明白母亲当时跟我说那些话的含义。」
她背对着他纹丝不动,望着窗外沐浴在月光中的小镇。
——世界上最重要的,是要过得幸福、过得坦荡、追求自己想要的。然而俩人,都背负太多身不由己。
「我在你面前,从未坦荡过,也无法给你幸福,所以只能强行追求。」声音虽温凉平静,却在她心中泛起漪涟,「在我亲手了结这件事之后,我承诺,能够给你你想要的。」
他顿了顿,又道:「知道没有你在的日子里,我是如何过的?」
窗外雨声已歇,在这黑夜里,能听见从屋簷上滴落的水声,悦耳动听。
应辰良却心头巨震。
「想尽办法用工作来淹没思念你的想法,甚至把你在s市住过的公寓买下,却一点作用也没有。」
——只因有你在身边,才有良辰。
山河远阔,人间烟火,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而她听了他的话语,早已不自觉地热泪盈眶。
应辰良缓缓转过身。
男人不知何时已站起身,身影笔挺硬朗,目光胶着,眸子内幽黑湿软得一塌胡涂。
那脑海中,一直模糊而神秘的男人,逐渐在眼前清晰起来。
他终于坦白,在她还未放弃之前。
「谈致远,我真是败给你了。」她弯了弯唇,脸上表情终于松动,抬手用手背抹了下眼角。
他走到她面前,单手擒住她的手腕,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低头凝视她的脸几秒,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再耐心等一会,很快就会结束。」
他知道,应辰良已经不怪他了。
*(註:摘《江海共馀生》)
外头的记者们聚集在一起,神色疲惫,有些人直接在楼梯上一屁股坐下来。
「欸老兄,我真是越想越心堵??不会要像上次一样,守了四天三夜,结果发现谈致远根本没在里面吧?」
年老记者捋捋鬍:「老宅这么小一间,我们可是眼睁睁看着他进去的,插翅难飞啊。」
「说的也是。」他附和,摩拳擦掌起来,「这次不挖出什么新料来,我不善罢甘休!」
「你以为这么好挖?林景企业可是一直出面挡着,一点风也没漏出来。」另一人挨了过来,掏出饼乾来啃。
「对了,你们有接到通知吗?常子书接受採访,明天下午我们还得赶过去,比起在这里乾等,那边更好炒新闻吧。」
「是啊是啊,说不准谈致远一个月都不出来。」
于是他们在外守了一夜,打算等到明日正午离开。
室内,应辰良关了灯,只剩了床头一盏橘色的灯。
「谈致远,常净雪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决?」她禁不住好奇,轻声问。
他面露微笑,好看的脸庞轮廓隐在黑夜里:「还会试图说服谈晟和夏华珍,他当时如何对待常净雪,必须自己对社会给交代。」
「??这一切,都你一手策划的?」应辰良愈想愈奇怪,仔细瞅他几秒,吁了口气,「我就说啊,当时你突然因为暴力事件上新闻,不像你的作风。」
他知道常子书在故意激怒他,
「怎么不是我作风?」谈致远云淡风轻的回答,「张口闭口都是我女人,那几拳看在常净雪的份上,已经算便宜。」
耍流氓。应辰良心中一躁,下意识回嘴:「谁你的女人了?」
他一派优雅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长腿交叠,说得理所当然:「看来得加把劲讨好夫人。」
应辰良脸上有些烧,世界上怎么有人,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