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叫龙潜湖,也有叫龙浅湖,还有凤栖湖、凤落湖。
总之,都是和龙凤有关,这几年,大家统一叫它:龙凤湖。
五辆龙舟,五种颜色,红黄蓝绿紫,醒目的很,即便在对岸,也能看的清楚。
一处故意隆起的高台上,旌旗招展,座位满满。
能在那上面坐着观看的,都是淮州的有头有脸的人物。
阕逸舟肯定是要去的,可他今年一点都不想。
人潮如织,他不能放肆亲囡囡的脸,可他又不舍得立刻上去,带着面具脸和显贵们阿谀奉承。
最后,还是儿子阕仲夏,还有侄孙阕晏珩,两人同时向他投来目光,他一狠心,带着随从转身上去。
这两人,看他的那一眼,只有他知道,此时,并不是以阕氏男人的立场。
阕家的位置,在龙凤湖的一处东南边的靠湖小亭里。
阕逸帆用眼神示意后面马车下来的嫡妻裴氏,先带三位适龄的女儿过去。
至于该怎么做,昨晚祖孙俩,已经耳提面命交代过。
裴氏乜了眼正在孙子面上的侄外孙女,并未做声,径直带人走了。
“小舅舅,外叔祖母好像不喜欢我。”
南枝怯懦,声音也如蚊呐,可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休要多心,喜欢囡囡的人多的是,心要放宽些。”
阕仲夏安抚的拍她脚踝,背着南枝,慢慢往亭子那去。
南枝眼睛瞅住半山腰上的簇簇白花,很想去闻闻那沁人心脾的茉莉花,可知道今天人太多,自己还不能下地走,还是安分些看龙舟赛的好。
更何况和外叔祖母在一个亭子,自己更应乖巧些。
乖巧坐在一角,吃大表哥剥的石榴,喝小舅舅打来的泉水泡的茶。
还偶尔和坐在对面的小表哥,问问乱七八糟自己不懂的问题。
而外叔公不知在忙什么,累得大汗淋漓。
直到锣鼓敲响,龙舟赛开始。
变故就在一瞬间。
坐在对面的小表哥,忽地站起,双脚点地,瞬间窜走。
紧随其后而去的,是小舅舅。
他只给大表哥留下一句话,“看好你表妹。快叫叔叔回来!”
阕晏坤好像已经习惯,只是嗯了声,离表妹坐的更近了些。
他竹青色的细布袍角,几乎和南枝的渐变粉襦裙,已经缠裹到一处。
南枝轻声问,生怕自己声音大,惹外叔祖母不高兴。
还故意捂住嘴凑近他脑袋,“怎么啦?小舅舅和小表哥··?”
“他们都是有任务在身的人,咱们阕家,可不单单只是商户。有些男人有秘密···”
神秘兮兮,捻起一颗石榴,塞进阕晏坤嘴里,南枝托腮琢磨,也是,这两位,她到阕家的第一天便没见到,不是逛花楼,那便是有事在忙。
哪像她,什么事都不会干,简直是个废物。
“哎,你们都有事情做,就我是个吃闲饭的废人。”
小脸垮下,整个人肩膀都是塌下的。
阕眼困促狭笑,捏她耳垂,在耳边唧喁,“你把我们伺候的那么舒服,插的多兴奋,连两位爷爷都一天比一天精神好,怎么就是个废人呢?”
“可我不会干别的呀,大表哥,你教教我好不好?让我学门手艺。”
拉他手腕,左右摇晃。
阕晏坤微笑摸她那垂下的小发揪,眼眸转动,“好啊,我拿什么书,你可都要好好看。”
“好啊,还是大表哥最好。”
有一群红男绿女的贵人走过,其中,有个穿紫色衣裙的女子,对着南枝,拧眉皱脸,狠狠啐道,“不要脸的狐媚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好不知羞。我呸···”
南枝懵怔,这姑娘,她从未见过,为何见她就骂?
阕晏坤一把将她抱起,坐在离路边远一点的地方,怒气冲冲过来。
“张家小姐,这路太窄,还不够你管闲事,我看那边大官道很宽,适合你去管一管。
如若还要追着骂,可以,这么些人,大家都熟,我也不怕下不来台。
你这么恼怒呢,不过就是上月,我爷爷替我拒了你家的亲事,你恼羞成怒而已。”
脸上依然带着疏离客气的笑,眼光在人群中扫视一次,“大家还不知道吧?张家姑娘有····吭吭····阕家不合适,哈哈····”
张家小姐脸红脖子粗,显然是被说中什么,浑身发颤中,手指指向阕晏坤的鼻子,“你,你····”
“我什么我?”毫不客气把她手指用力拂开,脸色狠戾,哪里还有半分平常的温润如玉,“你再指我试试?扭断你一根手指,简直小菜一碟。还不滚?给脸不要脸。我呸···”
围观的都是淮州大户之家的子女,虽然不明其中内情,可看场景,心中也能估摸一二。
七嘴八舌后,渐渐的,人群散去。
只剩两三个,还围着正在拿帕子擦泪的张家小姐。
阕晏坤浑然不理,找冬雪拿了挂洗好的葡萄,旁若无人的自己吃一颗,又朝表妹嘴里塞一颗,完全将还没离开的张家小姐当空气。
等到她悻悻而去,阕逸帆和裴氏,已经带着西宅的姑娘回位而坐。
相看还算顺利,毕竟西宅的姑娘,比起东宅的那两个,长相稍微漂亮些。
配不上高门大户的嫡子,找个门第相当的庶子,也算门当户对。
南枝不懂,她正在托腮看龙舟,如离弦箭一般,在船头的大鼓声中。众人整齐有度,拼命朝对岸划。
此起彼伏的叫喊和喧嚷,让她一点都没听到表哥和那姑娘在争论什么。
表哥喂她吃东西,只管吃就好,她没那么多顾忌和拘束。
哪知,这随意的举动,在别有用心的人眼里,便是挑衅。
无声的,赤裸裸的。
最终,在震耳欲聋的叫喊中,蓝色龙舟第一名。
至于会得什么奖励,南枝没兴趣。
左不过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养生补药之类的东西。
她只盼着,刚才离开的小舅舅和小表哥,什么时候会回来?
还有坐高台的外公,那里是不是很热?有没人和他说话?
外叔公女儿的亲事,有没有成功定下一两个?
东拉西扯的脑海中,望向阳光洒在湖面上,刺目的白光反射回来。
眼睛有些酸胀,她微微闭了眼,伸出双臂在亭子外,去感受缕缕清风在手指尖穿过,居然还带着丝丝凉意。
等她回头看亭子里,西宅那些姑娘和外叔祖奶已经离开。
而大表哥,正在和外叔公,好像说着什么大官遇刺的消息。
她也听不懂,只是见两位家人还未回来,猜测兴许有关。
等脚伤康复,她一定要来龙凤湖的山上,摘茉莉花回去晒干泡茶,一定香得很。
坐在这,都能闻见,太香太好闻。
她使劲吸口气,哪知嘴张太大,被呛住,连连咳嗽。眼泪都被逼出来,她赶紧擦去。
外祖大步流星过来,棕红色的宽袖大袍,被风吹的袍摆乱飞。
如遇甘霖,她大声叫,“外祖父,囡囡在这儿。”
阕逸舟快步而来,把她抱起,替她挡住从湖面反射回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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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涉及朝堂争斗,只是会有些侧面描述。
阕家有秘密,也是提笔带过,主要是甜,是上床那点事,才是本文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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