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 冠玉泽的气息消失,明史紧随其后,跟着他一路来到皇宫。
冠玉泽对于皇宫十分熟悉, 侍卫与文官见了他便自发让路, 却无人说一句话,明史见他直入后宫, 竟是往没人住的地方赶去, 心底隐隐有了猜测。
一些侍女撞见过冠玉泽后,并无半分敬意, 见他离开后便窃窃私语。
“他又来了。”
“这都是第几次了…”
“小点声,你想掉脑袋吗?”
当冠玉泽来到那处素衣女子所在之处后,明史并没有跟紧, 他在宫墙外等了一会儿, 才潜到屋上。
此时,冠玉泽已与那名素衣女子开始交谈,明史见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冠玉泽身上,便开始暗中观察。
“你终于来了!”这女子似乎十分熟悉冠玉泽,一见他便十分开心。
“只是相隔了三日而已。”冠玉泽露出一丝浅笑, 带着几分苦楚。
“你这次要给我讲谁的故事?”素衣女子睁大双眼, 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天真。
“……”冠玉泽深深凝视着她, 许久垂下眼眸, “还是延续之前的剧情。”
接下来, 冠玉泽一反常态的为女子讲解起一人的过往来, 这人在圣院之中接受了许多历练,甚至恋慕上一位性别不明的学员, 当冠玉泽说到黑市的遭遇, 明史突然反应过来, 冠玉泽正是在描述自己的经历。
他为什么要花费宝贵的时间陪这深宫之中的女子解闷,若只是知晓她与魔主的联系,这个做法也着实令人不解。
“然后呢,这个人暗恋的对象发现了吗?”素衣女子问道。
“并没有,但我觉得这样很好。”冠玉泽笑的十分爽朗。
在女子不解的目光之中,冠玉泽缓缓道。
“没有开始的故事,便没有结局,更何况…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句话中掺杂了他的个人情感,明史从未见过冠玉泽这一面,在他印象之中,冠玉泽一直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没有什么能打倒他。
“是这样吗。”素衣女子望着冠玉泽,突然敛下笑容,“虽然知道这是与我没有关系的故事,为什么这个主人公有些熟悉呢?”
“你觉得熟悉?”冠玉泽立即昂起头,专注的看着她。
“是的…但是我想不起来。”素衣女子皱起眉,她突然捂上头,看起来十分痛苦。
此时,明史明显感觉到皇宫之中的魔主力量有了波动,素衣女子的眼瞳转换颜色,最后形成一道诡异的翠绿色,像是一个陌生人般看着冠玉泽。
“你又对她说了什么。”女子出口的声音十分低沉,竟是男人的嗓音。
“对不起。”冠玉泽立即行礼。
“我在忙更重要的事,无暇顾及你们人类的纠纷。”素衣女子俯视着冠玉泽,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待魔军已成,再处置你们。”
冠玉泽没有说话,被魔主附身的女子露出机械的笑容,口中冷冷道。
“别想着带他们逃,不管是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们。”
说完,素衣女子眼眸一变,整个人晕过去,冠玉泽连忙将她接住,后安置在床上,临走前,他多加嘱咐宫女好好照顾她,但这些侍从不同于以往的谦卑,一个个都开始顶嘴了。
“你又不是皇室,凭什么让我听你的?”
“这么长时间守着一个老女人,我已经看倦了!”
“知道上一批人是怎么走的吗?”冠玉泽神色一冷,“管住你们的嘴。”
“……”这几人神色愤愤不平,却忌惮着冠玉泽,只得照做。
冠玉泽很快离开,明史一路跟着他出了皇宫,只见冠玉泽直接返回酒楼,这让明史有些意外。
这样平淡而单调的行动持续到了晚上,夙星瞳今日与宗焱外出,只有宇文拓留下,夙星瞳一不在,他便放松起来,找拉努搞来酒小喝一杯。
明史干脆守在屋外的房檐之上,宇文拓不知怎的找到他,举着酒壶翻上房檐。
“明哥,你怎么在这种地方?来,喝一杯吧!”
“二殿下不在,你就飞了。”明史看着宇文拓,并不觉得轻松。
今晚的月亮很圆,夜景称得上美丽二字,而他内心充满惆怅,很是抑郁。
“你看,今晚的月亮有多亮。”宇文拓从身上摸出一个空酒杯来,“这些天辛苦了,请。”
明史看着宇文拓满上透明的液体,并没有拒绝,他一手接过酒杯,当着宇文拓的面一饮而尽。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喝酒…”宇文拓有些发愣。
“再来。”明史示意他接着倒。
“看来,你的心情相当不好。”宇文拓见有人陪着他一起喝,自是乐意。
两人对月饮酒,一直到了深夜,最后宇文拓被明史扶着回去,他到底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明史的酒量比他还要好。
明史成功放倒宇文拓之后,又去皇宫看了一趟,回来之后,已接近黎明时分。
太长时间没有喝酒,突然来一下头有些疼,明史喝了几口水,又用冷水洗了把脸,便在栏杆外等待日出。
就在这时,冠玉泽的门响了,他从门内走出,正好与明史撞个正着。
“你喝酒了?”冠玉泽动了动鼻子,眼中有几丝讶异。
“嗯。”明史闭了闭眼,突然道,“今天还去皇宫吗?”
“……”冠玉泽唇角微勾,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是的,要跟我一起去吗?”
“好,我会将巫玉龙一起带上。”明史转过身,与冠玉泽四目对视。
这一瞬间,冠玉泽周身的气息顿时危险起来,他望着明史,脸上失去了所有表情。
“你想做什么。”
“告知你隐瞒的信息。”明史沉声道。
“你很强,我找来皇宫内的高手也打不过你。”冠玉泽眼神凌厉,“若你用武力,也不能强迫我。”
“我会用我的办法,只要将巫玉龙带到那名女子面前,我可能会知道一切。”明史指尖泛光,一明一暗的闪耀着。
冠玉泽闻言,咬紧了牙关,最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暂时选择了妥协。
“我所隐瞒的事只是皇宫秘闻,对于你破解魔主没有半分帮助,身为南云国的子民,我有义务维护皇室荣耀。”
“不必再伪装了。”明史并不吃这一套,“我能看出,你深深憎恨这个国家。”
“……”冠玉泽眼神复杂,见明史没有回旋的余地,便斟酌着将秘闻盘出。
原来,巫玉龙并非传闻的低贱出身,他的亲生母亲正是冠玉泽一直照顾的素衣女子,但由于某种原因,巫玉龙的母亲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稍微受到刺激便会发作。
“她与现任国主是青梅竹马,国主很喜欢她,两人却是表亲关系,虽在南云国之前的历史存在过‘亲上加亲’,但这与撰写后的习俗并不相融。”
冠玉泽顿了顿,纤长的睫毛微动,似是犹豫不决。
“巫玉龙的母亲当时已有了心上人,被迫与国主同房,囚禁于深宫之中,国主对外宣称她死亡,久而久之,精神便出现了问题,在诞下巫玉龙之后,她便彻底疯了。”
“再说说其他的事。”明史稍加消化,便将注意力放在魔主上。
“…只有这些。”冠玉泽时不时看一眼明史。
“冠玉泽,不要消磨时间。”明史直接道出素衣女子的身份,“巫玉龙之母与寄宿体还有什么区别?”
“!”冠玉泽浑身一震,双唇紧抿。
“若是维系魔主与大陆之间的纽带,消失了定能削减魔主力量。”明史望着冠玉泽的双眼,缓缓开口。
此时,冠玉泽在他面前所建立的伪装有了崩裂的迹象,当明史再度托出魔主的信息时,冠玉泽终于道。
“如你所言,她正是魔主与大陆正面所建立的纽带。”
“说出其余人的名字。”明史冷静道。
“只有她一人。”冠玉泽立即开口。
“……”明史望着冠玉泽,眼中满是质疑。
智商最高的魔主将纽带建立在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身上,怎么看都不是真的。
“我说的是实话。”冠玉泽面容有几分隐忍,“有魔主威胁在前,我不得不这样做。”
“它以什么威胁你?”明史察觉出其中的差别。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冠玉泽昂起下巴,没有再提一个字。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告诉我们。”明史双手环肩,估量着冠玉泽话语中的真假。
这一次,冠玉泽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初升的太阳,眼中有几分迷茫。
明史整理好思绪,暗自梳理向夙星瞳汇报的信息,当第一丝轻薄的光照在他面上时,冠玉泽的声音轻轻传来。
“明史,还记得我在圣院说过的话吗。”
明史抬起眼,回忆起冠玉泽之前为数不多的交谈。
那几句十分怪异的话顿时浮上心头,他一直没有想明白,冠玉泽的意思是什么。
“你希望我替你善终?”明史道。
“不错。”冠玉泽望着眼前那片金光,眼神复杂,“我不属于这片土地。”
“你不是南云国的人?”明史皱起眉。
可惜的是,冠玉泽没有再回应,明史确定自己从他口中问不出什么,便不再开口。
当宇文拓睡醒时,时间已是日上三竿,他推开门,站在外面的拉努看也不看他,习以为常的催促着。
“殿下,该吃早饭了。”
“可恶,竟然真的喝醉了。”宇文拓捂着脑袋说,“你知道我昨晚跟谁喝了吗?”
“红馆里的姑娘。”拉努平静的开口。
“是明史。”宇文拓左看右看,露出一丝坏笑,“他昨晚喝的也不少,今天可能只比我早起一会儿…”
“明史早就起了,天刚亮我才看到他洗脸。”拉努看了一眼宇文拓,一切尽在不言中。
“什么?!”宇文拓震惊了,他急急忙洗漱,连跑带爬的去找明史。
明史早早用完饭,眼下没有任务,正在观察四周影卫的去向,宇文拓嬉皮笑脸的跟上来,见了他便开始打趣,但见明史没有反应后,也回归到了正题。
“夙星瞳什么时候能回来?”宇文拓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