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姥姥。”方灼放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书籍,脱掉罩在外边的外套,然后撸着湿了半截的裙子往上一并脱了丢在卧室的沙发凳上。也没找换洗衣服,穿着刚遮屁股的乳黄内搭吊带,大半个身子在灰暗的灯光下白的晃眼,几乎光着溜进了洗澡间。
因为就她跟外婆两个人住,也没有外人,隔壁邻居虽然是楼房,高那么一顶,但也是早废弃的楼房,没人住。她随意惯了,更没有拘束。
反而在自己家的时候,没这么自在。
洗澡间不算大,独立的,堪堪够用,和旁边的卫生间隔了一堵墙。
里边贴着全瓷砖,倒是很干净。
方灼进去脱了剩下的吊带,就只有一个吊带,她没穿内衣。接着拧开花洒开始洗澡,旁边架子上放着她以往惯常用到的洗漱用品,有用剩半瓶的洗发乳沐浴露身体乳护发素什么的,还有洗脸用的洁面乳。至于护肤的水乳之类的都在她的卧室里的写字台上放着,也都是之前住这里时候用剩的。在这里住的只有她的姥姥,没有别人,所以也没人会去动她的东西。
简单收拾洗漱了下,之后回去卧室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睡衣换上后躺到了床上。
晚上也没有什么消遣,不过方灼有很多很多的书可以看,她也爱看,睡不着从旁边书桌随手捞了一本掂在手上,翻开看了几眼。
头发潮潮的,末梢还能渗出水,晶莹的挂着。
外婆的吹风机该换新了,风力不够大,她就算不是很长的头发就需要吹小半天。她嫌费劲吹了两下就没再吹了。
专心看书。
刚看了两眼门就被推开,刘氏端着一碗冒着热气刚熬好的姜汤进来,然后招呼她说:“先把书放下别看了,过来趁热先把这姜汤给喝了。”
方灼放下书起身,趿上拖鞋连忙过去门边接过递过来的姜汤,她立在那凑过去刚抿了一口,眉头皱起,好难喝。“姥姥,你放辣椒了?怎么这么辣?”方灼生平最讨厌吃的一样东西,姜。
“姜可不就是会辣。”
方灼喝了一小口放到了一边的壁柜上。
刘氏原本转身要走,看见了不满:“怎么不喝了?”
“姥姥,都烫到嘴了,你回房睡吧,我等下就喝完。”方灼冲老太太抿着令人安心的微笑。
“别等放凉了,这姜汤就是要趁热喝的,发发汗舒坦。”老太太叮嘱。
“好了姥姥,知道的,我会趁热喝的。”她应的顺畅。
刘氏走后,她重新拾起刚刚的书来读,看着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
醒来是因为砰的一声巨响。
她吓得腾的一下便从床上被子里弹着坐了起来。
原本以为是谁一大早在踹她们院子的大门,起身穿过她房间通往院子的玄关过道,走到外边去看那扇门的时候却又发现门关的好好的。
远处天边刚泛了点鱼肚白,还灰灰的没有大亮,雨倒是停了,空气里弥漫着雾蒙蒙的湿气,拍在脸上,不怎么舒服,粘粘腻腻的。她原本睡眠就不好,一点动静就能惊醒。
更何况这么天雷地动,打家劫舍似的。
至于刘氏,方灼的外婆,耳背的很严重,白天会带着助听器,但是到了晚上睡觉就会摘下放到一边。所以外边虽然动静大,但也不至于会把老太太惊醒。
方灼盯着那扇关的好好的大门看了几秒,想着是不是自己刚做梦了,难不成是梦里的动静?早上的空气又湿又冷,她抬手抱搓了下手臂,转身准备回去补个觉,脚刚踏上回房的台阶,砰的一声,就又是一声响。
吓得她刚回转过的身子打了个颤。
停在那愣怔了瞬,转脸直接往后前方隔了一堵墙的位置看了过去,这次她听清了,是隔壁。
有人在踹隔壁那闲置院子的门。
这一声过后,又是一声,紧接着就是宽厚门板与墙面的撞击声。
这是......踹开了!?
然后是一道散漫低低的男音,不远不近,透着不耐,隔着那堵墙入耳,将将能够听清:“你们他妈的能不能轻点?”
作者有话说:
两人刚认识起初的故事线是从高中临近毕业的最后两三个月开始的
第3章 旧事·后桌
◎不、好、惹、◎
一整个早上隔壁那个闲置的院子里叮叮咣咣响了小半天,时不时的还能传出来几句男生的笑骂声。
但是因为是白天,没有清晨一早那会儿安静,附近上班的,旁边街口来回的汽车鸣笛,还有小吃摊的叫卖,街坊邻居小孩子的玩耍哭闹,将那边的动静遮掩了大半。
说的什么根本听不真切。
但是很明显的一点,隔壁闲置的院子里似乎住进来人了。
之后就再没听到别的。
兴许是人有事又出去了。
之后方灼也没怎么上心。
专心做着自己的事。
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从里到外的认真打扫了一遍,因为昨晚过来的迟,空置了一个月的屋子也没来得及好好收拾。
刘氏旁边唠叨着说她的好爸爸安排了杨助理过来给她整理,可她不领情的偏要自己整。
而且她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去碰。
更何况他的那些王助理、张助理、杨助理、刘助理...们了。
隔天一早方灼过去学校,开学第一天,一路上三三两两的都是学生。过去一个寒假冷清了将近一个月的学校门口的小卖铺,生意又红火了起来。
方灼过去小卖部买了一支红色笔芯的水笔,装进书包。
然后出来小卖部没几步的时候,在距离校门口背影处的墙边,又看见了前晚那个身影,同她一样,穿着一身蓝白条临北一中的校服,单肩挎着书包,没骨头似的靠在那堵墙上,嘴角咬着一根烟,头发梢半遮着低垂的眼角,正低头笼火。
然后很老道的深吸了一口。
方灼从这边胡同口路过时,透过他面前的袅袅烟雾,稍偏头将人看了眼。
那晚浑身的血迹已经不在,只能看到干净清透的脖颈口划着一道血痕,而且一半还隐没在领口深处。
他没有看她。
也根本没注意到她。
临出胡同口的时候,她回头,人却已经不在那了。
他是几班的方灼不知道,确切说,她在临北一中也是第一次遇见他。
她不知道原来他也是临北一中的学生。
但紧接着她便在临近进学校大门的拐口又见到了他,只不过刚刚嘴角咬着吸的那根烟已经没了。
旁边三两步跨着跟上来一带眼镜的男生喊了他一声煜哥,男生叫陈科磊,外号四眼,原因就是高度近视,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片。接着四眼从口袋里摸出一光碟模样的盘子,勾着人脖子挑了挑眉:“为庆祝煜哥的回归,哥们我特备的小礼物,晚上喊上包子他们几个去你那里一起聚一聚?”
沈煜觑了眼那光盘上毫无遮掩纵横交错在一起的溜光浑圆插画,鼻腔嗤出一声笑,眉眼间透着邪肆,唇角偏一侧勾起,低沉着嗓音淡笑着回他:“你口味太重,欣赏不动。”
“不重,制服妹,你别看这画,这画不准。”说着拍了下他的肩,“兄弟一点小心意,给你接风洗尘来着,你就笑纳一下?晚上一起烧烤怎么样?”
“......”
声音渐行渐远,伴随着进去学校大门,混杂进来往的人潮,愈发听不见。
方灼随着他们后一步进了校门,指尖勾着书包背带往上扯了扯。然后右拐往最北边的雏鹰楼走,高三一共七个班级,她在高三五班。
文理分科,她选的理科。
刚进教学楼走廊里,就听见旁边两个复读班、笼统来说算的上曾经高她一个年级的学姐,两位学姐窃窃私语:
“我刚是不是眼花了,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
“沈煜。”
“他不是辍学了吗?”
“你确定?”
“因为那次和职专的那谁打架的事啊,闹的可大了,你忘了,上的是社会新闻。”
“......是么?”
女生神色游弋,那是她真的眼花了?
可临北一中,很难再找出那么一个长得人神共愤的吧?
两人的身影伴随着方灼在二楼拐口拐弯消失在眼前,她径直进了高三五班。
班里同学已经来了大部分,讲台上面已经林林总总堆了很多的新书,还有男同学陆陆续续的往教室里搬。
新学期座位还没排,都是各自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方灼来的迟,就坐在了最后面。
她刚坐下没两分钟,班主任崔始仁,胳膊肘下夹着一本数学课本就进了教室。
同他一同进教室的还有林琅,穿着猫头鞋,一眼瞥见了坐在后排的方灼,哒哒哒就小跑了过去,坐在她旁边,一边将书包往桌肚里塞,一边骂:“靠,你都不知道,催命鬼真变态,我跟在他后边亲眼看见他把自己手机直接关机了。”催命鬼是他们之前给老崔起的外号,中年老男人,鼻梁架一副眼镜,做事跟他这个人的长相一样刻板。“他也不怕家里失火,找他不见。”
“......”方灼看了眼这口无遮拦的女的,这话说的明显有点毒了,“咱——倒也不必这么诅咒人吧?”
林琅转脸冲她嘿嘿一笑,接着厚着脸皮拍她:“卷子借我抄抄呗~”
催命鬼拿着板擦敲了敲讲桌,然后随手又指了两个同学:“王杨,陈可,帮忙给大家把书发了,我们争取上课前把书给大家发到位,不影响上课。”
被点名的两人起来帮忙一起发书。
十分钟后上课铃响起,与此同时,一道高高的身影踏着铃声出现在门口,来人手轻松的搭了下最上面的门框,挡了不少晨曦透进教室的光。
原本因着上课铃声而沉寂下去的窃窃私语又起:
“这是谁啊?好帅啊!”
“不知道了吧,他就是沈煜,”有知情的搭话,说话的叫魏聪,哥哥魏杨高他一届,去年已经考学走了,当年高一时候刚好是跟沈煜一个班,“听说因为那次打架休了学。”那次事情可是轰动了小半座临北城,看架势,这位爷八成是落他们班了。
后边的话他没敢说出口。
催命鬼招呼到了门边的沈煜,然后抬手往后边的位置指了指:“班里桌椅不够,沈煜同学先过去后边跟其他同学挤挤,我让人给你搬个桌子椅子过来。”老崔说完又随手指了两名学生:“去教务处领一张桌子和凳子,就说是我要的,签我名字就行。”
两同学得令出了教室门。
然后出了门后又小心的扭头看了眼人,交头接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