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逸凡罕见的睡了,他这些天都很晚才回家,一定是累坏了。
她轻手轻脚的关上逸凡的房门,然后换下礼服与除下首饰,洗了一个澡,肚子咕咕的叫起来,才想起自己晚餐还没有吃,正想去厨房煮个麵吃,门打开了,以昱怒气冲冲的走过来,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腕就走。
他拉着她走向后楼梯,来到他的家,关上门,自己走到厅中,坐在餐桌旁的黑色椅子上,双手叠于胸前,翘起脚,双唇抿成一线的瞪着她。
晓晨知道以昱是在等她解释,这是第一次她看到以昱生气,他好像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脾气。
「对不起。」晓晨走到以昱面前,低头对他说。他换下了那身白西装,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但是面上的舞台妆还没有卸下,这装扮有点??奇怪,但还是很好看。
「你怎么和别人赴宴也不知会我一声?」以昱的态度在听到晓晨的道歉后,软化了少许。
「我怕你介意,我只是想见见李维亚罢了。」
「李维亚?」
「立翘知道我是他的粉丝,所以带我去看他的表演,就是这么简单。」
「你怎会认识张导演?」
「他是我的中学同学,也住在这里,我去晨跑时遇到他的。」
以昱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搂着晓晨腰际,将脸颊贴在她的肚子,「对不起,是我太忙了,忽略了你,也从没有了解过你的爱好。」
晓晨的心瞬间融化了,她摸着以昱的头说:「不要紧。」
「晓晨。」他抬头摸着她的肚子说:「我们生个孩子吧。」
晓晨没有想到他突如其来的话题,瞪大了双眼,直觉的拒绝,「不要。」
「为什么?」以昱不解的站了起来。
「我不想再生孩子了。」
「难道你不爱我吗?」
「爱你和生孩子是两回事。」
「怎会是两回事?难道你不想拥有我们的孩子吗?」
「阿昱,我是爱你的。」晓晨退后了一步,「但是,对不起,唯有这件事我无法妥恊。如果,你无法接受,那我们就??」
她嘴唇嗡动了下再抿紧,她说不出口那两个字,单是想像无法再见到以昱,她的心已经裂了开来。
她爱以昱,非常的爱。
但是,她已经不再是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毫无主见的只会听从别人的主意。
正涛大她十三岁,她一直觉得他很聪明、很有见地,总是盲目的听从他所有的要求,他叫她在家照顾孩子,她便照做。他说一个孩子将来会闷,要她再生一个,她便生。
即使生逸凡的痛她还记忆犹新,她还是愿意去怀孕。但是在生逸菲时,她比第一次更加惊慌,导到宫口开不了,足足阵痛了三十六小时,然后全身麻醉紧急开刀,开刀时还遇上血崩,差点没命。
当时正涛也吓怕了,说这是最后一胎,以后也不再生了。
男人简单的一句,「我爱你」、「我们生个孩子吧!」,作为女人就要以命相博,男人根本不知道这句话对女性而言,那份量有多重,那责任有多大。
因为世间女性大多如此,不是吗?生孩子是女性的天职,不是吗?所以这件事就变成了女人爱的赠品吗?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做了二十年的妈妈,现在孩子长大了,她终于有时间再重新做回自己,她不想再重新开始。单是想到怀孕初期的孕吐、肚子越来越大的不便、生了孩子后的伤口,还有带孩子的劳累与担心,每一件事她都不想再经歷。
是她想得不够深入,毕竟以昱还是年轻,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生一个孩子,建立一个家是正常的。
他没有错,只怪他们相遇的时机不对。
***
晓晨回到柳合市的家,从逸凡出事那天起计,已经四个月没有回来,桌上、地板都蒙上了灰尘,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变。
她叹了口气,真的体会到古人的一句话:景物依旧,人事全非。
那天她拒绝以昱的提议后,在他满脸怒气与不解的注视下,逃回自己的家。然而,以昱也好几天没有再找她,她的心也渐渐的冷了下来。
而逸凡在上海的除疤疗程也完成了,现在疤?淡到不细看是不会留意到的,在这件事上,她非常的感激以昱。同时,逸凡也拿到了意外赔偿金,他们在上海的事也就告一段落,她便决定先和逸凡一起回柳合巿,其他的事??之后再想吧。
晓晨瀏覧了一些课程,决定由証书课程读起,毕景她只有高中学歷,要上大学是不可能的,那便慢慢读上去,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不会觉得辛苦。
关上笔电,忍不住拿起放在书桌上的手机,明明这段时间手机没有响过,但她还是不死心的打开讯息栏,查看以昱有没有发讯息给她。
以昱发给她的最后一则讯息,就是珠宝展那天的红唇图案,看一看日期,只是相隔了三天,怎么她觉得好像过了很久一样,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找些事做转换心情,看到月历已经踏入十二月了,她便上网订机票,决定提早过澳洲探望女儿,离开这个烦燥之地。
刚订好机票,电话铃声响起,她飞快的拿起手机,一看是珊珊打来,心底不禁升起浓浓的失望。
珊珊知道她回来了,约她出外喝一杯。
她坐在茶艺馆等珊珊来,虽然晓晨再没有到珊珊家帮佣,但是两人已经成为好朋友,久不久也会见个面,当看到珊珊挺着约五个月的孕肚走过来,晓晨又惊又喜。
「恭喜啊,怎么都没听你提过?」晓晨问。
「谢谢。」珊珊的笑容中惨着些许苦涩。
「怎么了?」
「当初老公说有了个女儿,想再生一个儿子,凑个好字,我当时心软便说好。」她低头抚着肚子说:「可是,这一次与上一次怀孕,完全不同,腰又痛,腿又水肿,还常常觉得累,想起新生儿的头三个月适应期,根本没法睡觉,我已经开始怕了,很后悔,明明女儿都上小学了,我还瞎搅什么?」
珊珊说着说着眼睛都红了,晓晨沉默的递了张面纸给她,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说话,如果她替以昱生孩子,也会是这样吧。
珊珊给过晓晨看她一些以前未生小孩时的照片,她原本是一名光鲜亮丽的职业女性,大学毕业后,在某大公司做人事部主任,前途与收入都不错。后来,在公司认识了任职部门经理的丈夫,怀孕后便辞职做家庭主妇,全心照顾女儿与丈夫,他丈夫经济不俗,对她也很好,可是,珊珊也曾对她说过,想女儿读小学后就请保姆,她想出来工作,做家庭主妇太闷了,工作太锁碎,不适合她。
可是,现在又怀孕了,看来她復职无望了,当儿子上了小学,她的年纪已经很难再找到理想的工作了。
晓晨心里也替她暗暗发愁,珊珊的状态真的很不好,满脸痘疮,而且眼下有些青黑,好像挺累的样子。
珊珊抺了眼泪朝她一笑说:「算了,不说这些了,反倒是你,怎样了?」
「什么怎样了?」晓晨拈起一件蛋黄酥咬了一口。
「你现在是不是和黄以昱交往?」坐在晓晨对面的珊珊身体倾前,以手半掩着嘴,压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