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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办法叫我与她见一面。”
    罗呈甚是为难,有过上次强掳之事后,贺小姐再不肯上当了。
    晋惕废然落座,也知戋戋决计不肯再见自己。
    他派人去调查绸缎李家的底细,发现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捏死李家,简直比捏死沈舟颐还要容易。
    他正在酝酿一场大的,拟将沈舟颐彻底打入谷底。只要干掉沈舟颐,李家不足为虑。沈舟颐毕竟年轻英俊,戋戋春心萌动也情有可原……但她怎么可能真与一个麻风病有感情?只要没了沈舟颐,戋戋还会回到他的身边。
    再等几个月,等赵鸣琴临盆。
    ·
    贺敏身体转好,贺老太君高兴,亲自伺候亲孙儿的汤药。戋戋便在旁边服侍老太君。祖孙俩常常在贺敏处待到很晚很晚,有时候戋戋干脆不回自己的桃夭院。
    清霜被派去见沈舟颐:“今日我家小姐要宿在老太君处,特来告知公子您一声。”
    沈舟颐淡淡哦,知她疼弟弟孝祖母。
    可第二日,清霜仍然跟他说:“小姐今日宿在老太君处。”
    第三日、第四日依旧如此。
    沈舟颐难免不怿。
    这是特意躲他呢?
    第五日清霜还没开口,他便先对清霜说:“今日她若再不回来,我就去寿康堂揪她。”
    清霜语塞,“可小姐真的有事……”
    沈舟颐挥挥手:“叫她自己掂量。”
    因着他的这一句恐吓,暮色时分戋戋不得不回到了桃夭院。小别不见,她桃腮杏面比前几日更红润了数分,丝毫没见思念他。沈舟颐晦气之色愈重。
    “戋戋妹妹这几日过得很快.活嘛。”
    戋戋无波澜:“侍奉兄弟照料祖母,有何快.活。”
    她偷偷瞥他一眼,走过去拿茶壶给他斟热茶,嘴上说些无关紧要的琐事,显得镇定而冷静。
    沈舟颐呷着茶,就静静看她装。
    茶很香,清芬扑鼻,他小口小口地啜饮。两人玩了几日的猫鼠游戏,乍然相逢,和谐中透着诡异。
    僵持了半晌,空气都变得尴尬。往常都是沈舟颐主导他们的话头的,今日他话却格外的少。
    戋戋为缓解这种氛围,提议道:“近日新学会了笛子,我给舟颐哥哥奏一曲吧。”
    她叫清霜找来玉笛,笛声呜呜咽咽,是古时的曲子。冗长的笛音无形间增重了烦躁,沈舟颐眼前浮现一幕幕幻象,仿佛看见了他们的前世。
    他打断道:“别吹了。”
    “舟颐哥哥不喜欢吗?”
    他生硬地说:“不喜欢。”
    戋戋道:“好。那我以后不吹了。”
    命人将笛子好生收起来,她又提议为沈舟颐献奏筝曲,还有新学的戏法。沈舟颐不怎么领情:“好妹妹,我叫你过来,不是让你表演才艺的。”
    戋戋的动作蓦然一粘滞。他染有欲色的目光胶着在她身上,不用说都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认命叹口气,“好吧。”
    自顾自躺到了榻上,层层叠叠的襦裙被她自己褪下。她僵卧不动,整个身子都缩进被窝里。
    耳边传来她细细的嗫嚅声:“其实这几日我也很想舟颐哥哥……”
    “没看出来。”
    沈舟颐走过去,手探入她的被窝中,将那玉肌雪肤搂在怀里。他的手臂从背后横在她玉颈前,松松揽住,明明是很缱绻温馨的动作,却被她双手不合时宜地扒着,宛若她被他绑架一般。
    他不高兴道:“放下。”
    戋戋撇撇嘴,只得放下。
    他灭掉灯火,与她共同就寝。
    隔半晌,久到沈舟颐都快睡着了,戋戋忽然小声道:“舟颐哥哥……?”
    沈舟颐眼皮动了动。
    戋戋遂变本加厉,往他眼皮吹了口气。
    沈舟颐缓缓睁开眼。
    “找呢?”
    戋戋软软道,“有桩事要和哥哥说。”
    沈舟颐心想没好事,转过身不听。她在背后抱住他的腰,隔着寝衣蹭来蹭去。沈舟颐被惹得无可奈何:“你有什么事情呀?”
    戋戋道:“祖母明日要回娘家王氏一趟,想带着我。我们大概住在王家两天,特告与哥哥知晓。”
    被窝暖融融的,重了两层被。
    她的嗓音也暖融融,热乎乎的。
    沈舟颐漠然无语:“你又在寻法子躲我?”
    “不是。”
    “祖母年纪大了,去哪腿脚都不方便,上次在报恩寺的路上就遇险了不是。戋戋蒙她疼爱多年,不得不照料左右。”
    沈舟颐仿佛看透她:“随便你。左右你算好日子,出了你父亲的热孝咱们就成婚,躲也躲不到哪去。”
    “多谢舟颐哥哥体谅。”
    说罢她便缩回手,目的达成了,片刻都不在他身上多呆。
    沈舟颐脸色一阵白一阵黑,隐隐感觉什么东西又不老实了。
    ……
    父母之辈死后,老太君与自己的娘家早已断联了。此番蓦然回去,不为别的,只为提供个场所给戋戋和李大郎见面。
    戋戋嫁给李大郎也不全是坏事,待他们夫妻俩来年搬到那物华天宝的金陵去,卖绸缎发了大财,也能顺带手给贺敏说桩好亲事。否则就凭贺敏那残废样,定是老大难,临稽哪有像样儿的姑娘肯委身。
    老太君思来想去,贺敏的伤病虽好,但直接叫沈舟颐与戋戋退婚未免过河拆桥之嫌太重,沈舟颐必然不能答应。唯有先暗度陈仓地敲定戋戋与李家的婚事,待出了热孝期立即叫李大郎下聘,才能杀沈舟颐个措手不及。
    行此计之前,贺老太君再三确认李大郎的麻风病,李老爷信誓旦旦说:“好了,真的大好了。其实大郎当初根本没犯过麻风,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贺老太君这才放心,否则宁愿不顾贺敏的婚事,也不能推戋戋入这等火坑。
    送贺老太君与戋戋走时,沈舟颐摸住戋戋的手问她:“记得妹妹说此行去两日?”
    戋戋水灵的大眼睛眨眨,视线作了回答。
    沈舟颐道:“就只是探亲吗?”
    戋戋点头,“只是探亲。”
    沈舟颐笑若清风:“好,我在家中等着妹妹。有件事情考虑得差不多了,回来的时候看情况要不要把这个惊喜送予妹妹。”
    戋戋暗道他能有什么好事情,左不过是逼她成婚之类的,表面好言好语应下。
    贺老太君这时催促,戋戋便辞别沈舟颐。
    沈舟颐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在凉风中伫立甚久。
    王家离贺家的路程不远不近,虽是贺老太君的娘家,但王家现在的掌权人早已更迭,对贺老太君的到来不能说多热情,只是不排斥罢了。
    李大郎随父亲李老爷早到王家一步,李大郎见到貌若天仙的戋戋,不禁心旌摇曳,垂着头羞赧着不好说话。
    李老爷佯装巧遇,“幺小姐也来啦?这下可热闹了。”
    王家大夫人向姑母贺老太君见过礼后,也对戋戋这冰雪可爱的小姑娘爱不释手,私下里问贺老太君什么打算。
    贺老太君道:“孙女儿心慕李家大郎,借此机会,想叫两个年轻人多熟悉熟悉。”
    王大夫人恍然:“原是如此,真乃上天育成人之美。”
    用饭时,王大夫人便若有意若无意地安排戋戋与李大郎坐到一处。戋戋不小心将筷子掉落在地,李大郎忙不迭帮她捡回,弯腰之际碰到了她粉嫩嫩的绣鞋。
    李大郎顿时脸红得跟要裂开一般。
    戋戋嫣然道:“谢谢大郎。”
    李大郎挠头,躲闪连连,像个不会说话的结巴。
    借着外出醒酒之际,李大郎满心激动地对父亲讲:“她冲我笑了,冰清玉洁,跟位仙女一样。”
    李老爷敲打儿子,“凭地没出息,连顺溜地对人家小姐讲话也不会。”
    李大郎又笑又哭,“她是否因为我笨口拙舌,而厌弃我?”
    李老爷思忖道:“那倒不会,若非贺小姐有心于你,这次不会跟贺老太君来王家。只是她之前许过人家,还有个表兄。若你真娶她的话,须得确认她是完璧之身才行。想那贺家连庶女都舍不得嫁给你,忽然这般便宜地介绍嫡女给你,实在奇怪,别是烂梨才好。”
    李大郎皱眉道:“父亲多虑了。”
    李老爷摇头道:“我看她那哥哥不是善茬儿,要想娶到她,咱们须得先下手为强。如今聘礼固然不能送,定亲信物却须得先送到贺家,好叫她那哥哥知晓她被咱们占上了,免得生出翻悔之事。”
    用过膳后,大人们各自说话。戋戋与李大郎往后花园转转,一路上见萧条的冬景,枯黄的落叶。李大郎心中紧张不敢说话,都是戋戋在问,他在答。
    少女甜美的嗓音悦耳极了,听她说话,李大郎感觉自己吞下润润的水蜜桃。
    戋戋与他并肩走着。念起父亲的叮嘱,李大郎小心翼翼道:“若冰妹妹,上次听说你已有了未婚夫,是怎么回事啊?”
    戋戋道:“我不是信中和你解释过了吗,祖母认为那桩亲事不合适,已帮我与他退掉了。”
    李大郎暗喜。
    “那,那……你心里,还有你表兄么?”
    戋戋轻轻摇头。
    李大郎喜之愈深。
    戋戋的柔荑若有若无地靠近李大郎,顷刻就要碰到她的手……却每每又碰不上。这当然是欲擒故纵的花招儿,奈何李大郎初涉情.事,并察觉不出来。
    “若我们成婚,我带你去金陵,可好?”
    踌躇良久,李大郎鼓起勇气又道。
    戋戋含笑避过头去,“我都听我祖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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