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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里,罗千千早已替他收拾好了一切,几乎不用顾栖池再干什么。他洗漱过后,又看了会儿猫和老鼠的动画片,刚打算睡觉,手机又震动起来。
    薄彧发了好几张阿瓷的照片过来。
    有吃猫粮的,睡觉的,在滑梯上玩的,各种姿势,应有尽有。
    而阿瓷身后的薄家一览无余,顾栖池微怔,画面之中的各类猫咪喜欢的东西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几乎是将整个房间都填满了。
    他没看错的话,薄彧这是给阿瓷建了座别墅吗?居然这么奢侈???
    刚想说什么,视频通话的请求弹送出来,还伴随着薄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一句话——
    阿瓷想你了,他想看看你。
    作者有话要说:
    顾栖池:究竟是谁想看我?
    薄彧:是我
    第21章
    电话被接通的一瞬间,顾栖池那张震撼人视觉的脸又出现在他的眼前,薄彧揽着银渐层,大脑有点发昏,不自觉用力了些,引得阿瓷不满地给了他一爪子。
    因为在家,薄总没穿西装,换了身家居服,袖子挽到上方,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阿瓷年幼时就凶名在外,喜欢抓人,只是喜欢在顾栖池面前讨巧卖乖罢了。她这一爪子下去,薄彧结实修长的手臂上霎时出现了三道血迹斑斑的抓痕。
    看到抓痕,顾栖池脸上也带了些许茫然,随即沉了下脸,看向镜头里的银渐层,对方显然也察觉到他的不虞,挠了人的爪子讪讪地收回,尾巴尖卷起,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
    “阿瓷的身体健康是有保证的,疫苗一针也没落下。她之前是只流浪猫,被人遗弃过,还被当时附近居住的小孩用石子砸过,所以戒备心很强,我忘记提前告诉你了。”
    冷白的灯光之下,顾栖池的脸清透白皙,琥珀色的眸子中流露出懊恼的神色。
    “刚到了陌生的环境,她可能不适应,不是有意抓伤你的。如果麻烦的话,就把她送回我的经纪人温熙那里吧,阿瓷对她还熟悉一些……”
    “顾栖池……”薄彧忽然开口。
    声音很沉,语气平缓,听不出喜怒来。
    顾栖池顿了下,看向镜头里的男人,不知他要干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不需要和我道歉。”薄彧将阿瓷平稳地放到地上,又缓缓直起身,神色认真,一字一句缓慢到:“以后无论你做什么事情,也都不需要和我道歉。你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顾栖池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很轻地“嗯”了声,像是从喉咙里闷哼出来的。
    他无端想到了结婚协议里薄彧拟出的一条规定。
    【协议期间,薄彧将会负责顾栖池先生的人身安全,竭力维护顾栖池先生的自身利益。】
    其实那份协议里有很多地方不是很合理,比如说有些地方写的是“薄氏”,而像这种地方,写的却是“薄彧”。
    结婚协议一定是薄彧仔仔细细拟好的,绝不可能出现什么错字漏字的纰漏。
    顾栖池是个聪明人,自然一眼便能瞧得出来这两个字的区别,但他没有过问,有些时候知道的太清楚并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薄彧亲口承诺过他,绝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也不会妄图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顾栖池捻了下衣角,垂下眼睫,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没克制住自己,问出了那句:“为什么?”
    他的声线起伏有些大,带着自己浑然不觉的困惑。
    他并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人对自己无缘无故的好。
    顾成天厌恶他,因为被陷害后的顾栖池彻底沦为一颗废棋子,对他来说毫无价值。耿听浔不喜欢他,因为顾栖池粗鄙不堪,非但不能帮她长脸,还会一次一次丢光她的面子。顾愿安不喜欢他,因为他学不会顾予宁的乖巧可人,讨巧卖乖,像个硬邦邦的刺猬,不近人情。顾予宁恶心他,嫉妒他,因为顾栖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只要他不死,他就永远也无法安心。
    就连一直对他很好的温熙,最早也是因为顾栖池的这张脸可以帮她赚钱。
    顾栖池被困在原身的身体里,被迫接受这一切不公的对待时,他常常会想,他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个被明码标价了的商品。
    因为只有商品才是有价值的,可商品不会像他一样,被随意丢弃。
    从一开始,薄彧接近他时,顾栖池是抗拒的。他理所应当的认为薄彧时来向自己讨要一些什么东西的,可薄彧没有。不仅没有,还用了薄氏的身份向顾家施压,利用联姻,试图将他从那个火坑里拉出来。
    顾栖池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们贪图他的皮囊,想要玷污他的灵魂,将他囚于牢笼之中,困在方寸之地,做一只永远被折断双翼的金丝雀。
    那份结婚协议里会暴露出什么肮脏龌龊的心思,顾栖池在到达酒店、见到薄彧之前想了个遍,不然也不会带着电击棍去赴约。
    可太干净了,那份协议除了保护他,将他揽入薄彧的羽翼之下庇护,没有提出任何条件,也没让他付出任何代价。
    就好像,薄彧强忍着自己野兽的本能,强忍着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欲望,向顾栖池捧出了一颗干净的心。
    顾栖池嗓子干哑,眼睫轻颤,等着薄彧的回答。
    薄宅之内静得可怕,从没有谁敢主动靠近薄彧,只能听得到阿瓷蹭他裤腿的声响。
    灯光昏暗,薄彧敛着眉眼,斑驳的光影晃动,若隐若现地投至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他的目光落到青年轻轻颤动的纤长睫毛上,又挪到他那双含了水雾一般的眼瞳,喉结很轻地滚了一下。
    “因为你是顾栖池,所以你只需要做好顾栖池就可以了。只要你想做一件事,那么这件事就是正确的,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尤其是我。因为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护你。”
    “哪怕你错了,我也会认为,你是对的。”
    手臂上的伤口并不痛,只是很轻微地留下了一道小口子而已。
    顾栖池其实很像他自己养的猫,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对所有事情都保持着一阵恹恹的态度,敏感、警惕,对靠近他的一切人和物都抱有高度的戒心,却又渴望温暖,渴望爱,期待着能找到属于他自己的家。
    当薄彧伸出手时,顾栖池会像阿瓷一样,虚张声势地亮出爪子,企图用武力隔绝他的靠近。当抓伤他后,心中又会泛起一点愧疚出来,默默地从角落里探出头偷偷观察薄彧的反应。
    阿瓷的爪子落到了手臂上,可顾栖池的爪子落到了心上。
    不重,却在他心里留下了深不可灭的印记。
    顾栖池紧绷着的身子猛地松弛下来,柔软的棉质布料被他的手紧紧攥着,再缓慢松开时,变成皱皱巴巴的一团。
    哪怕他做错了,他也会认为那是对的。
    这话听起来十分不讲道理,就好像薄彧是个为了美人指鹿为马的一代昏君。
    想到这里,顾栖池唇角弯出一点儿笑意来,桃花眼勾勒出月牙的形状,微微上挑,卧蚕鼓起,好似金黄的琥珀与初雪融化,清澈又温暖。
    薄彧的低哑而带有磁性,对于声控来说是莫大的福利。顾栖池忘记最后到底聊了些什么,他像前几天一样,在薄彧的一声一声温柔的乖哄之下睡了过去。
    自然保护区里群山围绕,一片苍翠。晚间圆月挂于枝头,星光璀璨,夜风温软和煦,伴随着微弱的蝉鸣,顾栖池在这片宁静之中睡得香甜。
    -
    前几日的都过得异常舒心,以至于看到剧组里猛然出现的宋知安时,顾栖池的脸色难得僵了下。
    走了一个主角受顾予宁,又送来一个主角攻宋知安,也不知是什么孽缘。
    正在给宋知安讲戏的林双意见到顾栖池,眼神亮了一下,向他招手让他上前。
    顾栖池无奈,只好走到他的身侧,面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他今日穿的是沈卿烨做奸佞之时的红色蟒袍,领口与袖口都绣着银线织就的竹叶滚边,又用金线绣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四爪巨蟒。腰间是朱红的白玉腰带,黑色的长靴包裹住线条流畅的小腿,将他的比例优势无限放大,更显得风流倜傥。
    红色的眼影向上晕染,将桃花眼的形状勾勒得格外分明,少了顾栖池自带的温柔澄澈,多了几分属于奸臣沈卿烨的妖异。
    “沈卿烨”自远处的竹林走来,竹叶簌簌作响,飘落一地,被他漫不经心地碾成碎屑,腰间的雪亮长刀反射出冷冽光影,连带着折射到顾栖池稠丽的脸上,像是绽放在冷冽刀影之中的一朵血色曼陀罗。
    连带着骨头都被血浸得糜烂。
    宋知安的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不止是他,剧组里看到顾栖池的人都在捂着嘴无声尖叫。
    饶是林双意这个沈卿烨的铁粉都不得不感慨一句,顾栖池实在是太合适这个角色了,简直像是把沈卿烨从书里抠出来了。
    看到在场人惊羡的目光,林双意轻咳了声,唤回了宋知安的神思。
    “宋知安,这就是沈卿烨的扮演者,顾栖池。”
    “栖池啊,这就是新选的男一号,宋知安。”
    宋知安很快反应过来,唇角勾起笑意,伸出手,和顾栖池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宋知安,现任男团scalding的队长。”
    顾栖池却没伸手回应,他的眼神寂寂,很快地扫过宋知安,散漫开口:“顾栖池。”
    场面一下子有些寂静,宋知安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之中,随后收回。
    宋知安又看了眼对方的脸,心里轻嗤,顾栖池有些太不知好歹了,自己现在可是顶流,被背后的资本力捧,顾栖池今天敢让他当众下不来他,明天他就能让背后的资本换掉顾栖池。
    林双意瞧着氛围不对劲,连忙出来打了个圆场:“小宋啊,栖池他人比较慢热,你们多相处相处就好了。”
    宋知安点头笑了下,只有顾栖池没吭声。
    他真的很恶心宋知安,精神与生理双重的恶心。如果不是赔不起违约金,他可能现在就想脱掉衣服走人了。
    接下来的拍摄日程,除非是必要的对手戏,顾栖池都会一个人默默地躲到一边,拒绝和宋知安碰面。
    这段时间的打戏多,哪怕有武术老师在一旁保护着,顾栖池还是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脚腕扭伤,肿的像个馒头一样,连下地都难,林双意大发慈悲放了他一天的假。
    当天晚上,顾栖池又做起了噩梦。自见到宋知安起,他就没有一天睡好过。
    无边的梦境里,他好像又被扯回了无数次重生的经历之中,陷入黑暗的沼泽,脏水与淤泥缠绕,最终沉没,再也无法看见光明。
    半夜惊醒时,顾栖池全身都在颤抖,不小心触碰到了和薄彧的聊天窗口。
    他不受控制地给薄彧拨通电话,听着响起的铃声,心脏一下一下收缩。
    可现在是3:36分,对方可能早就睡了。
    顾栖池紧攥着手机的手指冰凉,刚想挂断,却被突然接通。
    “顾栖池?怎么了?”薄彧明显是被吵醒的,声音还带着浓厚的困倦。
    血液回流,四肢回暖,顾栖池把自己抱成一团,哑着嗓子开口:“没事,只是做噩梦了。”
    “抱歉,打扰到你睡觉了。”
    薄彧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到顾栖池的这句话时,不悦的皱了下眉:“我说过,任何时候,都不用和我说抱歉。”
    青年弯了下眼,低声应好。
    或许是习惯了薄彧的陪伴与安哄,顾栖池这次睡得十分安心,没有再被噩梦纠缠。
    等到第二天再醒来时,手机里突兀地出现两条新消息。
    薄彧:【顾栖池,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
    薄彧:我要一步一步走进老婆的心里(孔雀开屏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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