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忙着打仗,龙王从来没有静心观赏过波澜壮阔的美景,出奇地安静,细细品味。两人肩併着肩,太叔敌萌偏头,注视龙王的侧脸,年轻时的龙王年纪尚轻,没有那看透世事的恬静与慵懒,他认识的(年老的)龙王是完全不关心身外之物,甚至不在意到漠不关心的程度,而现在站在他身旁的龙王,性子尚未磨练,对世间万物仍保有一颗好奇的心,只是一片美景,就能取悦他,令其眼中闪烁璀璨的光彩。
太叔敌萌想:眼前的风景再美,也比不过龙王眼中的一片银河。
龙王注意到了身侧投来一道炽热的眼神,不明所以看回去,「怎么了?」
「你比这里的风景还美。」太叔敌萌狡黠微笑道。
龙王面无表情地抚上自己的脸颊,「秦刄也说我长得太妖艳。」
太叔敌萌鼓起嘴巴,又是秦刄,秦刄、秦刄的,听得他都快烦死了,他悄悄伸入龙王的掌心,十指紧扣,对方露出少有的惊慌,年轻时候的龙王,经验不够丰富,敌不过身经百战的太叔敌萌,「我们是恋人,以前经常牵手的。」
「恩??」龙王盯着那交叉的双手,若有所思,「秦刄说——」
不管年纪,少根筋的个性真的是如出一彻呢,太叔敌萌在心里叹气,定定望向对方,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打断龙王说话,「你再说其他人的名字,我要生气了。」
龙王眨了眨眼,不明白情势严重性,问:「你生气会怎样吗?」
他不怀好意笑了,回话:「把你丢到床上,吃乾抹净。」狠狠操死他。
龙王不明所以,不过听起来很恐怖,而且对方似乎说到做到,于是选择乖乖闭上嘴,继续欣赏风景。
趁着灯光美气氛佳,太叔敌萌想起来有一件重要的事要问,「你的名字叫什么?」
这问题还不简单,龙王张口欲回答,竟意外招来一阵剧烈的头痛,他松开手,抱头蹲在地上,痛苦挣扎,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我想不起来。」头痛欲裂,越努力回忆越加重疼痛。
对方的反应全在意料之外,他早预料到事情不会进展地这么顺利,温柔地按摩龙王的太阳穴缓解头痛,轻声安慰:「想不起来没关係、没关係的。」
他一下又一下抚慰惊慌失措的龙王,对方不断吸气、吐气,眼角渗出几滴眼泪,过了好一阵子才缓和。
「我怎么会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呢。」龙王沮丧地道。
太叔敌萌推测,「或许因为我们在梦里,所以你才会想不起来。」
龙王眼眶泛红,颇为委屈,有一点点相信自己身处梦境这个说法,但还没有完全的自觉,「你不是说我们是恋人,怎会不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你不曾告诉我。」太叔敌萌不愿直视龙王的眼睛,落寞地说。
「你是不是骗我?我们根本不是恋人。」就算他脑子再迟钝,也嗅到一丝不对劲。
对于这个问题,太叔敌萌避而不答,「我知道你最喜欢桂花、最喜欢喝酒,你酿的桂花酒是三界绝品,你最喜欢我做的菜,很喜欢睡觉,头脑不太好,懒得处理麻烦的事。」他垂眸敛眉,「还有你为了救我,把大半修为给了我。」
他抚上龙王的背,体内的修为虽大多内化成他的仙力,不过遇到龙王仍会產生共鸣,这下子龙王才勉强信了他们是恋人。
依据他懒惰嫌麻烦的个性,绝不可能为了救一个人失去修为,神仙每次要渡修为给别人时,必会经歷分离之苦,那痛生不如死,像活生生将身上的肉割下来,若非恋人不可能做此决定,「我暂且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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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在繾花镇休息,龙王估摸时间差不多,再不回去秦刄会担心,打算与太叔敌萌暂时道别,结果对方一句话说要跟他回去,不知怎地,他没有拒绝。
或许是太叔敌萌因缘际会下救了那对母子,弥补了心中的愧疚感,又或许是他们在『梦境』外是一对『恋人』吧。
太叔敌萌喜孜孜骑在龙王背上,深陷梦境也是有好处的嘛,他实现了长久以来的夙愿。龙王远远瞧见九重山,预备降落,并不知道自己被骗,以及太叔敌萌的小心思。
秦刄的府邸与龙王府极近,二人皆是居住在这九重山之上,秦刄的宅子较靠近山顶,两人住得近,经常会去对方府上串门子,而那天两人兵分二路,取得胜利之后,秦刄回府上休养,过了几日打算去龙王府上问候战友近况,结果龙王府的婢女回说龙王至今未归,令他担心不已。
于是当秦刄一看到龙王飞过来的身影,激动地大喊,「喂——」一副深怕别人看不见一个块头这么大的人。
秦刄身材魁梧,两道粗眉,睁圆的大眼,不修边幅的鬍子,显得特别豪迈,动作同样大咧咧,不拘小节,一见到太叔敌萌热情招呼,自我介绍:「嘿,我是秦刄。」他勾着龙王的肩膀,乐呵呵说:「我跟这傢伙是战友,出生入死的,不过咱俩这么强可不会死,哈!哈!」
太叔敌萌嘴角抽搐,传说中秦刄豪气万千,英姿颯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敌人通通被制服在其手下,同时杀人不眨眼,没想到居然是个粗俗的男子,他在心里小小鄙视,掛起招牌微笑,「您好,我是太叔敌萌。」
他说完,马上牵起龙王的手,十指交扣的那种,瞟了一眼秦刄搁在肩膀上的手,警告意味浓厚,龙王心想,原来太叔敌萌是他的名字。
而那秦刄不知是真的粗心大意,或者装的,居然刻意拉近他与龙王的距离,并且在耳边低声说:「出去这么久没回来,原来去泡妞了,唉,我就没想你这张脸能拐到女人,原来好这口啊。」
那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他能听到的音量。这话说得,太叔敌萌青筋突起,难得有人可以让他生气,这完全是挑衅。
「刚好碰上,我跟他有事要谈。」龙王说。秦刄说话的方式,龙王平日听习惯,完全不介意,然在太叔敌萌眼里看来,就是人太呆才会任其摆佈。
他哼了一声,一把搂住龙王的腰,甩开那隻脏手,挣脱秦刄的桎梏,之后移开腰间的手,「听见了?我跟他有事要谈。」
秦刄眼睛瞇成一条缝隙,不甚友善,翘起小指挖耳朵,不耐烦地对他说:「听见了、听见了。」讲完,转而面向龙王,「我跟你从小穿同一条内裤长大的关係,有了恋人居然不第一时间介绍给我。」
「内裤很小,塞不下我们俩。」龙王在空中比画内裤的大小,打量自己跟秦刄的屁股。
太叔敌萌不予理会,把人牵进府里,龙王回头看了一眼秦刄,对方笑咪咪的,朝他挥手道别,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今天不太正常。」龙王托腮思考。
「恩。」他真是恨不得秦刄这个好事份子彻底从世界上消失得一乾二凈,人都不在了,龙王心思还掛在人家身上。
龙王把肩膀上的衣料往前拉,指着那粗糙的缝线说,「这是之前我们打架平手,他割破我衣服,替我缝的。」
「恩。」原来那个缝线是秦刄亲手缝的,难怪之前替他穿衣服时,看见那歪七扭八的缝线会目露怀念,原来又是那个混蛋啊。
发觉对方刻意避开他的视线,眼睛好像快冒出火一样,即使脑袋再不灵光,也看出了太叔敌萌不对劲,「你怎么了?」
等这句等很久了,太叔敌萌装作委屈地说:「我吃醋。」
龙王瞧了他好一会,没明白什么意思,颇为苦恼地说:「你要吃醋?」说完,走向膳房。
对方居然做这种反应,他真委屈了,一把拉住对方,言明:「我生气了。」
龙王脑中闪过生气就会变恐怖的太叔敌萌,抖了一下,「那你要怎样才不生气?」
太叔敌萌露出邪恶的微笑,「你亲我一下。」
闻言,龙王没多想,只想尽快打发人,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垫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这样可以了吧?」
龙王一脸无欲无求、一切皆空的模样,彷彿亲吻脸颊跟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对比自己,显得他思想特别污秽,他还以为会亲在嘴唇上,罢了,饶了这榆木脑袋,「可以。」笑意盈盈,整个人彷彿换然一新。
「太好了。而且我不希望你们关係不好。」一个兄弟、一个呃恋人,哪边他都取捨不了,更别说懒惰已久、堆积成灰的脑袋,根本想不出平衡两人的关係的办法,不如一开始相处和乐。
「抱歉。」太叔敌萌一时被醋意冲昏了脑袋,没能好好站在龙王的立场思考。
龙王不懂为何他要道歉,不过懒得追究,又说,「我们还要问他我的名字。他应该知道。」摸着下巴思考,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不可能会忘记他的名字。
??这种事怎么不早点说,唉,也怪他没事先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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