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翘的睫毛不再扑闪,像合起双翼停靠在树枝的蝴蝶。
江成京小心地守着她,生怕一个躁动就会把蝴蝶吓跑。
他没想到小萝会意外受伤,但这样也无所谓,只要她还陪在他身边,不管什么方式都好。
“小时候你受伤,我没能陪在你身边。管家说你很坚强,躺了一天后就醒了”江成京捧起小萝的手,“这次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不要离开我,好吗?”
江悦萝没有任何回应,脸色依旧苍白,只有心电图还在起伏。
阿标敲门进来,神情紧张,“老板,那帮人闹到总部来了...”
“嘘”江成京轻声打断,“出去谈”
他帮江悦萝压了压被角,然后在她手背虔诚印下一吻,“等我回来”
装了透视玻璃的门被轻轻合上,在江成京看不到的地方,滚烫的泪珠顺着江悦萝的眼角落下,心电图波动开始变得剧烈。
江成京最近的状态有点回到十年前,生活忙碌,充满动荡,重要的家人躺在医院,那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有血脉联系的人。
他每天都会来看江悦萝,和她讲以前的事,那些在他看来非常美好的回忆。
江悦萝还没醒来,医生说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靠她的意志了。
江成京用温水浸湿抹布,拧干,在小萝的脸上擦拭,像为一件名贵瓷器拂去几乎不存在的灰尘。
他身体微倾,与江悦萝只有一层被子的隔阂。
江成京全心全意投入到珍稀物品保养中,回过神时,一个硬邦邦的洞口顶开柔软的棉被,直指他毫无防备靠近的胸膛。
“你醒了”
不是惊喜的疑问句或感叹句,而是陈述句。
小萝的演技太过拙略,装睡都装得不真。抽动的嘴角和紧张的呼吸,让他一眼就看出破绽。
“怎么拿枪指着爸爸?”
“你不是!”听到爸爸这个名词后,江悦萝变得激动起来,毫无血色的脸上只有眼眶是红的。
“我都想起来了”她的声音轻得仿佛羽毛落地,“你不是我爸爸,你是个疯子...”
江悦萝的亲生父亲,叫江海潮。
十年前,一个下着雨的阴天。
一通突然的来电,打断了江海潮一家三口难得的团聚。
江海潮是当时的黑帮头目,位置是靠继承死去父亲的势力得来的。
他清楚自己没有父亲的手段和魄力,行走在阴影之下犹如刀尖舔血,但他不想殃及妻女,因此把她们藏得很深,没想到还是被掘地三尺找出来了。
在电话里听到江成京名字的时候,震惊之余又觉得情理之中。
是啊,他那从底层卖命爬上来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怎么会甘心居于人下呢?
“爸爸刚要带我们走,你就来了...”
六岁的江悦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视到一个高大的男人,他撑着黑伞,长长的风衣被倾斜的雨打湿。
就是他,让爸爸如此慌张吗?
她还没看到男人藏在伞檐下的脸,就被江海潮匆匆抱起,放进半人高的木制储物柜里。
“小萝,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声,不要让人发现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