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宁山月急忙扯紧登山绳,只见应子仪一下失去平衡,哗地一下摔进了水里。周景辉连忙去扶她,可他的脚也像被吸在了水底似的,不但没扶起,自己还差点歪倒。
“没事,这水不深,不用管我——”应子仪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水对宁山月喊,可水底的泥沙出人意料地软,她踩了好几下都找不到着力点,整个身体泡在水里晃晃悠悠。宁山月不敢放手,被扯得往前踉跄了几步,踏倒了好几株白花。
一股混合着青草腥气的甜香直往她鼻子里钻。宁山月低头一看,足有两指粗的茎条被他们来来往往踩成了泥渣样的一滩,半死不活地躺在地里,宛如一条条腐烂的蛇。她干呕了一下,小心地朝一旁挪开,却不想踩到了滑腻的汁液,猝不及防往后倒去!
“学姐!”卓翼阳眼疾手快地扔下绳子,想冲上前抱住她的腰,但他一抬脚发现自己的脚腕居然被密密麻麻的茎条绊住了!宁山月见状果断先松了手,但脚下踩不到实地,已经控制不住平衡,右臀着地重重地坐倒在花丛里,疼得呲牙咧嘴——但好歹是没有直接滚到水里去。
“上来,快上来!”不知道水里是不是真有问题,但谁也不敢继续待下去了。周景辉终于把应子仪拉了起来,两人狼狈地爬上岸,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子。
宁山月往后蹭了几公分,避开茎条的钳制,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碰到了一片塑料样的东西。
身下的泥土冰冷绵软,触感非常恶心,宁山月往深处抠了两下,发现那是个小小的密封袋,包裹着一件管状物,和应子仪发给他们的器材一样。她想也没想就把它挖出来塞进了口袋。
“学姐小心。”卓翼阳赶了过来,牵住她的手臂将她搀扶起身。
他的脸看起来显小,力气却很大,手掌贴在她的背后,宁山月的脸一下就有点发热。她小声说了句谢谢,不自然地把裤子口袋往后拉了拉。
“不行,一定得叫王老师多带几个人来看看,这地方太古怪了。”应子仪懊恼地拧着马尾辫里的水,“抱歉啊,没想到今天会出这么多意外……”
“没事没事,突发状况也是亲近自然的一部分嘛。”卓翼阳爽朗地笑道,“我今天学到了好多东西呢,多亏了学长学姐。”
怪不得要带他出来,无论情况怎样,卓翼阳总像小太阳一样有种让人心情愉悦的魔力。
宁山月拍了两下屁股上的泥,去书包里找纸巾,这才发现塞在最底下的终端一直在震动。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掏出来一看,果然是邵迪青。怕他又大谈什么贞操带,她鼓起勇气把电话按掉,飞速打字过去:
“信号不好,邵长官有什么事?”
“你跑出去干什么?”
恶狠狠的七个字。宁山月暗叫倒霉,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没什么错,于是规规矩矩地回复:“社团活动。我们有通行证的。”
“新的贞操带到了,明天过来换。”邵迪青果然不关心这个,接着进入正题。
宁山月咬了下嘴唇。“我的生理期还没结束。”其实今天早上起来就没怎么出血了,不过一般都有一周的额度,她想能拖一天是一天。
“不需要等你结束。明天早上九点准时到。”
这是什么意思?他又要往自己身体里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宁山月心里直打鼓,但她也没权利反对,只能唯唯诺诺:“知道了长官。”
做贼似的关掉屏幕,见身后没有人关注她,宁山月才松了口气。
走是不敢再往前走了,但他们仍然继续在外围尽职尽责地调查了一圈,中午就挑了片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沐浴在林间温暖的阳光下吃自己带来的干粮。卓翼阳居然掏出好几个便当盒,里面是精致的手工饭团,他说他买不起天然食材,都是用合成材料做的,但宁山月咬下一口,清香的米粒裹着香甜的酱料和肉松滑进胃里时,还是感动得想要流泪。
丰富的活动、同行的好友、新鲜空气和阳光、每天都向着自己的目标努力的日子……这才是她所向往的大学生活啊。
“小卓肯定很受你们系的女生欢迎吧。”周景辉打趣道,“又会做饭又会摄影,长得还帅……”
“哪有啊,我那都是不务正业。”卓翼阳吐了吐舌头,“她们喜欢学习好的。”
“不可能吧?那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
宁山月忍不住扑哧一笑,差点把饭粒喷出来。“你?你省省吧。”应子仪斜了他一眼,“人长得就这样,这辈子还只能爬到B等……学校里那么多高级公民,谁想得到我们呢。”
光明国的制度规定,子女的等级最多只能比父母高一级,这是由基因遗传决定的——一对D等的文员当然不可能生出在政府工作的A等小孩。宁山月的父母都是C等,所以她这辈子的最高等级也只能是B等。
“那学姐的男朋友也是高级公民吗?”卓翼阳开玩笑问。
应子仪冷笑一声。“我才没那种想法呢。靠别人获得的生活算什么本事,这世界上可靠的只有自己。”
宁山月深以为然地点头。卓翼阳被呛了一下也不尴尬,转而对应子仪一通彩虹屁,把大家都哄得乐开了花。
“小卓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周景辉还是对他的感情生活很感兴趣。
“学长你怎么跟个老干部一样,不会一会要给我介绍对象吧?”卓翼阳仰着脑袋想了想,“嗯,我喜欢可爱一点的吧……”
他说着不自觉地把眼神移向了身旁的女孩。
萧哥的女人啊……不,真要她跟着萧哥那可是便宜他了。
宁山月嘴角绽开一个野雏菊般的恬静笑容。她歪着头,阳光为她的耳廓涂上金色,她并没听见他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