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陈勉买东西很细致,甚至有点难搞,同类型的会反复比较。但车子这么个大件,他也只是前阵子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想过那么一两回,几乎算是一拍脑门儿就激情下单了。
陈勉直奔4S店,销售跟他一块开着R8试驾一圈,确认了有辆配置还行的现车,直接预约了时间提车,交钱走人。
付款的过程非常丝滑,果然花钱使人愉悦。银行卡咔咔一刷,头顶的怨气都少了几丈。
回家的路上,陈勉接到他堂姐陈斯维的电话。
陈斯维比他大九岁,同样任职于三院,是神经内科的苦逼主治。大龄结婚又离婚,被家里长辈念到死。
原本在加拿大的医院待得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非要跑回国燃烧自己。
“陈医生。”陈斯维语调相当轻佻,一般这么喊他,就是准备要逗他。
“叫陈医生干什么,”陈勉随意问:“标书写完了?”
“没,今天没小工。”
陈勉哼一声,带组的医生就是牛逼,把他们这些住院医当牛马用。
陈斯维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我听到新八卦了,跟你分享下?”
他就知道是这个事儿,医院里就没有能藏得住的秘密。
上午跟成欣然俩人站老楼前面对峙的样被邵老师看了去,那可就精彩了,有关陈勉的传闻又迭一件,传播速度堪比流感。
“别分享。”他不想听。
弟弟没兴趣,姐姐有兴趣。
“来咱们医院拍戏的那个剧组,你把顾问的活给拒了?”
“然后你在院办跟人家导演杠起来了?”
“导演是女生,听说你俩跑出去吵架,她把你气哭了?”
我操。说好的不信谣不传谣呢。
陈勉被这种离谱的流言搞得逆反,没好气地说:“嗯,我痛哭流涕了。”
“有你那会儿哭得惨?”陈斯维逗他。
“……”
“陈斯维。”陈勉叫她全名。
“好了好了,我错了。”陈斯维消停了几秒钟,又问:“什么女生能把你气哭?”
实在懒得理,他转而说:“刚刚我买车了,以后就不开你车了。”
陈勉每天活动范围就那一小牙,只极其极其偶尔的时候,会开他姐的车出去。
“怎么突然买车了?”
“就不想开你那个蓝的。”
单身男人买车就一个目的,但陈勉不可能承认。
陈斯维电话那头笑,笑里带着姐弟间你懂我懂的默契,他也不想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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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三院勘完景后,各个部门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
成欣然自己的工作方式是凡事都得跑在所有人前面,在此期间谭捷又跟着她去了好几次三院,然后和袁导A组那边回传消息,详细地讨论各种可行性。
至此,成欣然心里有了大致的规划。
“大家也看到了三院的情况,每天来往的人真的很多,我们不是拍纪录片,多多少少都会打扰到人家工作。”
第一、尽可能把器材简单化,浩然哥这边,能用手持就用手持。人也需要减少,不能超过20人。第二、一定要缩短拍摄的周期。第三、棚拍的搭景就必须要在7天内完成。”
成欣然一步一步地将任务分下去:“大宇哥,劳烦你再跟办在沟通一下,给我们办个食堂卡,大家工作时间尽可能随医院的节奏走。生活制片也注意,别让演员的车开到医院附近,跟我们一样步行吧,助理也就只带一个。”
“那两位能乐意吗?”大宇哥问。
也不是什么没名的小演员。
“先哄着点,不行我陪他们喝酒。”成欣然说:“房车那么招摇,到时候更麻烦。”
大宇哥问:“不然我让院办再协调出一个房间当化妆间?”
“可以,那你再跟孙主任好好说说。”
“没问题。”
她考虑,开口:“编剧把所有的夜戏都改掉吧,医生们五点交接班,我们尽量在那之前结束拍摄。”又补了句:“我跟你们一起改剧本。”
一个会开完冒出无数个to do,整个团队的脸都灰突突。
“辛苦大家,”成欣然笑着说,她一整天都在说话,也是头昏脑涨,但她装也得装出有元气。
“晚上请大家吃烧烤,就是电影学院后门的那家。筹备阶段最难熬,期待咱们真正转起来的那天。”
后面成欣然又跑了一趟三院普外,在孙主任的引荐下见了新的医生。
“诶?成导看起来很面熟,我感觉好像在哪见过你。”邓时朗脱口而出。
成欣然笑笑,很客气:“你可能认错人了。”
孙主任跟大宇哥对看一眼,又跟站在斜后方的周信明主任对视一眼,都微微摇头。
这搭讪的开场白也太土了。
邓时朗挠挠头,他是真的觉得很面善啊。
下午大宇哥要赶去怀柔的摄影棚,成欣然送他出医院。
两人正往剧组小巴方向走着,大宇哥突然冒出一句:“你不喜欢那个邓医生。”
“…….”
这么明显吗?
“呃,是不喜欢。”成欣然据实回应。
“你喜欢之前那个陈勉。”他笃定。
成欣然微哂,脸也有点烧。
大宇哥笑着问:“因为他长得帅?”
混制片的看人都门儿清,成欣然还是年轻,情绪都在眼神里写着。
她抖抖发梢,又挠挠前额,没说话。
“长得帅就会呛你有啥用?”大宇哥很少见到自家师妹这副神情,可是逮着了,“不过你也该谈恋爱,寡得太厉害容易影响创作。春暖花开了,多去认识男人。”
哎,道理都懂。那天后她往这边跑了不知多少趟,人影都没见到。
整个下午,邓时朗带着成欣然转了整个普外的病区。
普外的病区大得出奇,从来没空过,患者也格外多。成欣然跟在邓时朗后面,挨个病房转。有些地点比较敏感,所以一圈转下来,能用的场景并不多。
成欣然随身带着台相机,遇到合适的就拍下来。
正走到拐角处,成欣然突然听到一阵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鞋底碾着地面的软胶在拖擦。
紧接着,她就和一个人撞了迎面。
陈勉穿着一身蓝绿洗手服,踩着洞洞鞋,没套白大褂。头发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凌乱,跟鸡窝一样。
成这是很典型的外科医生的打扮,成欣然也是第一回见他这样穿,眼神一时没控制,多看了好几眼。
陈勉也没想到,居然在自己工作的地点能碰上她,难得面上有点窘,主要他现在也太丑了,戴了一天无菌帽,头发跟被牛舔过一样。
“现在才下台?”邓时朗问。
“嗯,27床术中血压突然降了,耽误点儿时间。”陈勉潦草说,然后往前上一步,突出一个想跑。
“我带着欣然导演逛一下病区。”邓时朗主动解释。
“病区都能随便逛,下次直接进手术室算了。”陈勉并不看他们,闪身钻进医生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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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戴上无菌帽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