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条刀口应声而显,章欢疼得冷汗直流,死死咬住唇没有再发出声音。
方断游目眦欲裂:“王爷!只有我们知道证据藏在哪儿!若你还要这样折磨她,我宁死不说!”
高瑜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滞。
“好啊,威胁本王?”他慢慢走到方断游身前,靴底压在人头顶,冷冷道,“那你说罢,说完,我杀了你,放了她,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王爷也要下线了!
王爷要吃盒饭了!
好耶!
第135章 救命
压在头上的力道过重,方断游沉沉喘息着,嘴角扯出一个笑:“你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高瑜掸了掸衣袖,“好啊,本王当然会说、话、算、话。”
手下暗卫领命,在方断游道出藏匿证据的地点后,瞬时闪身离去。
高瑜道:“你其实很不错,不如这样,你到本王麾下做事,如何?”
“王爷不怕我有二心?”
“本王连你都怕了,那还怎么做大事?”高瑜挪开了脚,居高临下看着方断游又道,“本王是惜才、爱才之人。你若是心有大志,何不拜服于我。本王许你前途无量。”
“只不过……你若是活了,她便不能活。”
方断游眯了眯眼:“哈,王爷没有什么诚意嘛。”
高瑜道:“本王应该有吗?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要是为了个小丫头连命都不要了,那本王凭什么相信你的能力?”
“王爷不需要相信我,”方断游道,“因为我从来没打算过要投入王爷麾下。”
“命都要没了,也不打算认我为主?”高瑜好似有了两分兴趣。
方断游道:“人生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王爷恰好是我不想有所为的那种人。”
“呵呵……听你的意思,你对本王颇有微词。”
“反正是生是死都在王爷的手里,我别的不求,只求王爷放过她。”
高瑜看他片晌,笑道:“你喜欢她?”
“谈不上喜欢,只是她年纪轻轻,不该就这么死了。”
高瑜道:“卷入这洪流之中,岂能说不该死就不死的……如若她没有被你连累,那她便能活着。可她已经被你所累,又岂能活着?”
他们两人对话时,孟净雪始终未发一言,眸底沉沉,盯视着高瑜光彩熠熠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纯澈与高瑜本身的黑暗相比格格不入。
单单看高瑜的眼睛,只会觉得那双眼睛明亮、动人,像极了少年郎。
可高瑜不是少年人,他的眼睛如何明亮,都掩盖不住他漆黑无光的内心,熊熊燃烧的野望。
孟净雪放轻呼吸。
他和方断游都在提防着高瑜骤然翻脸发作——这个时间来得不好,高瑜的人马找寻来的速度远超他们的想象。
好在证据早就被他们交给了霍皖衣,现在纵然真的死在高瑜手里,也不会影响大局。
——大局。
好生陌生的两个字。
孟净雪想着,以前他从不觉得有什么大局,满心都是仇恨,也只认定了一个仇人。那时他只想报仇,之于整个孟府为何会有这般下场,他从不细去思索。既是逃避,也是软弱。
是谢紫殷废了他一只手,让他不得不醒悟。
这人世间的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而直到现在,他孟净雪竟也有朝一日记得“大局”。
他几分苦中作乐,视线仍停留在高瑜的脸上,直到方断游轻咳出声,道:“那真要让王爷失望了,我可以死,但她确实不能死。”
“你这么轻易就把证据交到本王手中,又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本王倒开始有些怀疑了。”
方断游听着高瑜阴阳怪气的语调,冷声道:“王爷要用她来威胁我,又不想我立刻给出证据,那干脆就别派人找什么证据了,就当这证据我永远也不会交给王爷。”
“生什么气呀,”高瑜漫不经心地卷着发丝,“本王只是和你开个小小的玩笑。”
然而方断游半分面子也不给他:“笑话如果好笑,那才是笑话,如若不好笑,那只能说是屁话。”
话音才落,脑袋便被人重重踹了一脚。
“放肆!低贱之人,岂能如此同王爷说话!”身后的侍卫喝道。
方断游眼前发黑,被这一脚踹得头脑昏沉,几要作呕。
高瑜道:“唉,怎么这么不小心,看你这狼狈的样子呀……本王可真是于心不忍。”
“王爷。”
数名暗卫飞身而至,暗卫十二单膝跪地,捧着证据递到了高瑜身前。
“……”高瑜的神色在看到那些证据时就已变得极为难看。
他既怒又急,揉皱了手中的地图,怒不可遏:“一群废物!竟会被人偷走这般重要的东西!”
高瑜勃然盛怒,周遭立时所有人都跪地叩首,声声“请王爷息怒”。
“你们……”
高瑜深吸口气,大步迈到方断游身前,用脚抬起他下颌:“你是怎么偷到这些东西的?”
如果这人这般有能力,那收用他也未尝不可。
高瑜眯了眯眼睛。
方断游眼前还有些发黑,闻言道:“不好意思,你们藏证据的地方太显眼了,我只是随便逛逛,就那么发现了。”
“好啊、好啊,好得很!”高瑜忽而倾身,“投入本王麾下如何?”
方断游道:“有句话叫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做到。”
高瑜与他目光相触。
片刻后,高瑜起身道:“杀了他们。”话音落,拂袖而去。
主人下了命令,暗卫立时抽出匕首,想要将这三人穿心毙命。
可匕首出鞘瞬间,山上慢慢行下来一道熟悉人影,让他们不由得停住动作。
暗卫十二看着那人影越发走近,低头道:“玉生道长。”
玉生臂挎拂尘,目光流转,扫视四周片刻,淡淡道:“在做什么?”
十二道:“王爷有令,要取这三人性命。”
玉生眨了眨眼,微笑道:“好端端的,怎么要取人性命。”
“这……是王爷吩咐,属下不知。”
“不知亦不想说罢了。”玉生往前走了两步,背着身道:“你们动手罢。”
刀光闪动间,只听到几声闷哼,浓郁的血腥味骤然散发而出。
暗卫收刀回鞘,十二领头离去,临行前擦了擦额上的血渍,拱手道:“告退。”
玉生含笑颔首。
待人群远去,他方缓缓回身,低声道:“杀伐果断,却总是杀不对人。”
“救下你们三个,便是贫道的功德。”
……
天色渐暗,霍皖衣在府中见到了不请自来,也不知从何处走进的玉生。
玉生道:“贫道是飞进来的。”
霍皖衣懒怠求证他话中真假:“玉生道长寻我有何要事?”
玉生打量四周道:“你升任了丞相,如今也不见有第二个丞相分你的权柄,怎么你的府邸还这般冷清?既没有婢女,也没有护卫,比之太极观都还要静上三分。”
“我喜静。”霍皖衣道。
“原来你喜静?”玉生饶有兴致道,“那不知在皇宫里将要被赐死的’谢相大人‘喜不喜欢这些静。”
霍皖衣看他一眼,拢紧披风往屋内行去。
玉生跟在身后道:“好罢,贫道可是救下了你三个朋友。”
“嗯?”霍皖衣在廊间停步。
玉生道:“他们被高瑜的人马擒住,交出了证据,却也还是被高瑜下令格杀,真是可怜。”
“你如何救了他们?”
“小小的障眼法罢了,”玉生眨了眨眼,“你相信吗?”
霍皖衣道:“玉生道长看起来就不像是凡俗中人,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信又如何。”
玉生道:“贫道实在喜欢与霍大人……不,与霍相大人这样的人说话。”
“我大抵会有一段时间离开盛京,”玉生忽而道,“这段时日,还望霍相好好照看梁公子。”
霍皖衣有些讶然他的话语,看向他漠然无情的眼睛:“你来寻我,是想说这件事?”
“自然。”
宫中偏殿。
夜色里谢紫殷一身乌衣,衣摆袖沿的金线映在烛光之间,显出璀璨光色。
他眉间朱砂依然,面色却更显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