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盲型就在枪里装设着,拿来就能用,爆炸型还要换弹,时间不足。
而且这里的地形过于特殊,爆炸型虽然杀伤力足够,一发打出去,万一引发连锁效应,让集装箱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去,这里就直接能当他们的埋尸地了。
上万个集装箱都可以做棺材,随便挑。
跟这帮杂碎死同穴未免太恶心人了点儿不说,那个被绑架的孩子,说不好还有人在等他回家。
致盲型弹头倒是方便可用,但杀伤力实在有限。
面对这样的一头庞然大物,最好能够一击致死。
然而有总比没有好。
宁灼做出决断,半秒钟时间也没有。
在这期间,他将余光瞥向了那个被绑的孩子。
另一个绑匪正挟制着他,快速拖离战圈。
他不知何时蹭掉了眼罩,露出了一只乌黑明亮的眼睛,定定望着他,似乎是看呆了。
宁灼心里隐隐绰绰地浮了个疑影出来。
这孩子好像太镇定了点儿。
可改造人沉重得叫人头皮发麻的脚步轰轰碾来,没有再给宁灼深想下去的机会。
宁灼迅速掏出电磁枪,扣下扳机。
与此同时,那片硕大无朋的机械阴影已经强袭到了他眼前。
致盲弹拖着一声刺耳的尖锐尾音,轰上了改造人的面门。
宁灼一击得手,在辛辣的烟雾漫开来前,便想再撤退,忽的一只钢铁手臂从浓雾中伸出,擒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拖离地面,又狠狠掼下!
妈的,这改造人的眼睛也是假的!
谁想宁灼在这样的死境里,硬是靠腰力拧转身体,在骤然上升和下坠的失重感中站稳了脚步,继而在一片炫目未散的光芒中,蓄力,垫步,抬腿,骤然扫向了他的脸。
改造人没有等来宁灼的惨叫,反而换来了更加不管不顾的反扑。
这下轻敌,让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鼻骨的清脆断裂声传来。
宁灼终于成功破了他的防。
然而,他不知道在未尽的电磁光中,改造人已经锁定了他的弱点。
擅长格斗的人多数肩宽、膀大、腰圆,用脂肪和肌肉保护自己。
宁灼的腰身却失之于细了,看来是一项薄弱处。
他怒吼一声,机械手臂横空挥出。
宁灼心下骇然,躲闪的同时,伸出手臂试图格挡。
改造人却是臂长骇人,宁灼尽管已经竭尽全力,终究是差了两寸,没能逃出他的攻击范围。
宁灼侧腰被重重撞了一下,连带着整副内脏都受了重重的震荡,踉跄两下,侧摔在地上,痛得几乎咬碎了牙齿。
他尝试着站起来,可身体半点用都没有,一阵麻木一阵酸软,一时间根本动弹不得。
一股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
一处集装箱离地两米的地方,插着一根三十厘米长、食指粗的细钢筋,被里面的破烂顶着,天长日久,已经锈蚀住了。
上面覆满了泥泞的青苔,是一个天然又充满人工色彩的刑具。
鼻骨疼痛难忍的改造人掐住宁灼的脖子,就像握住一只孱弱的兔子,将他一把甩了出去。
细钢筋直穿出宁灼左肩十数公分,将宁灼钉死在了集装箱上!!
宁灼气血翻涌,呛出了一口血。
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带着痛意的喘息:“哈……”
这声音在改造人听来,是垂死的呻吟,是告饶的信号。
改造人犹不解恨,恨不得冲上来拧断宁灼的脖子,一了百了。
但他却在这时露出了一点思索的神情。
宁灼知道他在忌惮什么。
易地而处,就连他自己也会觉得这个傻x一定有外援。
不然他一个人贸贸然跑过来干什么?送死么?
所以一定有外援存在。
他们的绑架计划说不定已经被人察觉了。
和宁灼的缠斗,已经浪费了他们太多的时间,搞不好宁灼的同伙已经把这里团团包围起来了。
现在他们需要一个活着的宁灼去做人质!
改造人想到这里,回过了头,忍住鼻腔的锐痛,瓮声瓮气地吩咐那个一直站在被绑孩子旁边的男人:“把他带着。”
男人扫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另一个同伙。
改造人冷冰冰道:“不中用了。扔在这儿吧。”
改造人当然认为宁灼已经丧失了一切战斗力。
敢背对宁灼,只能说明,他真的对宁灼不够了解。
肩膀的剧烈痛觉缓缓压过了腰痛。
在稍稍恢复了一点知觉后,宁灼咬破了嘴唇,蜷起双腿,抵在集装箱外壁,摆好了蓄势待发的架势,将手覆盖上了鲜血淋漓的钢筋一端。
地上的孩子先于其他两人看到了他的动作。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流露出了不可理解的神气。
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宁灼反手拔出了钢筋。
同时,他的双腿狠狠一蹬,爆发出了无匹的凶悍戾气!
血从他肩膀乍然多出的空洞里哗的一声泼出来,和对方后脑飞出的一线机油在空中相遇。
宁灼倾尽全力,毫不留情,直接捅穿了改造人的脑核心!
把人从后点穿后,宁灼并未停留,翻身拔出,用沾满自己鲜血的一端钢筋挥出,准确地砸中了被这突变吓得发了傻的绑匪同伙。
改造人踉跄了两步,周身肌肉发出一阵可怕的抽搐后,就山崩一样地向前倾倒了。
一阵腾起的尘烟过后,这个集装箱构成的钢铁世界里,就只有十八岁的宁灼,顶着那张飞满了斑驳血点的冷脸,不大稳当地站着。
缓了几秒,宁灼一瘸一拐地奔到少年身侧。
从布满裂纹的手臂里取出一柄被卡住的军刀,宁灼手起刀落,稳稳割断了束缚他的钢索。
手一得了解脱,孩子立刻敏捷地把嘴里塞着的东西取出来。
宁灼沉默地把人拦腰抱起,扛在肩上,依照记忆顺畅地走出了钢铁迷宫后,径直撂放到摩托车前座,叫他面朝着自己,用双臂紧紧回护住。
随即他发动了车子。
一路狂飙,一路无话。
少年像是吓傻了,只直勾勾盯着他的伤口瞧。
而失血过多的宁灼,已经无法进行全面而缜密的思考了。
“海娜”距离这里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宁灼把他生生从虎口里抢出来,又为他受了重伤,理所应当地觉得这少年是自己的东西,连一丝一毫把他交给别人的想法都无。
回家。
带他一起回去。
宁灼蓄着一口气,顶着眼前幢幢的虚影,在归途中几次差点冲下了盘山公路。
少年没哭也没喊,只是老实地坐在他的身前,双手轻轻攀着他被血染污的前襟,仰头望着他,不知道是害怕车速还是害怕他,心脏跳得飞快,咚咚咚的,撞得宁灼肋骨疼。
宁灼的视力和意识一起变得晦暗难明,在遥遥看到“海娜”入口的那块火山岩时,他的精神一松,无限的伤痛和疲累就如同山岳崩摧一样朝他压来。
他靠着最后一点强硬的意志力停稳了车,冷厉地吩咐少年:“叫门。”
说罢,宁灼身体一软,身体前倾,发冷的额头压在了少年温热的肩头。
此时的宁灼并没有失去全部意识。
他知道自己的事情还没有做完。
他最讨厌这样。
突然,一双手探了上来,有些费力地抵在他的胸口,把他的身体推起来了一些。
紧接着,其中一只手在宁灼肩头贯通的伤口处抚了一抚,又用沾了鲜血的、温热的手指去摸他的脸,在他颊侧留下了三道血痕。
……不像是恐慌的样子,而是在打量他,试探他是不是真的晕倒了。
宁灼大感讶异,却来不及细想,便被一股噬人的黑暗吞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单单:这怕不是黑吃黑。
第23章 (三)遇
痛楚来得比清醒的意识更早。
宁灼一声不吭, 轻轻地一蜷身体,又牵扯到了腰间的伤,脸色剧变, 疼得几欲破口大骂。
这一腔愤怒驱使着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在“海娜”的医务室里, 身旁是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