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冰然气得说不出话。
胸口剧烈起伏一阵,他重重呼出两口气:“行,算你厉害。”他死死盯着严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门被离开的人大力摔上。
宿舍里静悄悄的,听着脚步声快速消失了,突然爆发一声欢呼:“爽!太爽了!”
杨谅乐得直锤桌:“终于不用忍着他了!我妈果然说得没错,恶人得要恶人磨!”
董希:“哎兄弟,说话注意啊,什么叫恶人磨?”
杨谅反应过来,嘿嘿憨笑了两声:“我是说正义天降,没有说严哥是恶人,严哥你懂我意思的吧。”
懂不懂的不知道,严琛根本就没把他们的话听进耳朵。
虽然已经录音结束,但录音小组的群没有解散,10分钟前安雪刚艾特了所有人,通知他们录音已经上交比赛官方。
【okok,懂了,接下来就是等获奖了是吧,谢谢安酱,清楚明白!】
【拍照那天我穿什么啊?】
【……服了你们了,要是真的这么闲,解决一下眼皮底下的问题行吗?】
【什么问题?】
【下雨了啊!你们带伞了吗!】
严琛看完消息,起身去阳台。
果不其然,刚才他打电话时还一片静谧的夜幕,此时已经被雨丝挂在树叶的沙沙声填满了。
他退出聊天界面,屏幕上方的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雨。
再熟练打开相册,课表则写着法语3班晚上有课。
法国文学史,三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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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班的同学们在看法国上个世纪的名著电影。
剧情细腻,画质陈旧,标志性的服化和妆容无一不透着岁月的味道,放到现在来看也丝毫不过时。
人对优秀的欣赏是有一致性的,偌大的教室安静无声,大家都带着耳机,看得专心致志。
除了叶温余。
他将目光从电脑移到手机,看了一会儿,拿起来摁亮屏幕。
什么都没做,转手又给放下了,继续盯着电脑。
然而视线定不住,飘飘忽忽又回到手机上,他一手捂着耳机背,再次拿起手机……
如此循环往复许多遍,也没能下定决心。
他那晚手背上的齿印到底是哪儿来的?他又为什么会拍下来发给严琛?他们紧接着的语音通话又说了些什么?
他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怕做了什么惹严琛生气,怕没控制住自己让两人之间气氛尴尬。
“哎哟,到底发不发啊?”池冬亭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耳朵旁边小声说了一句。
叶温余回神,将耳机拉下一些:“什么?”
池冬亭:“我说,你消息到底发不发啊?什么话需要犹豫这么久,你跟严琛关系不是很好吗?”
叶温余心说要是真的很好,他也用不着这么纠结了。
池冬亭:“搞得跟表白似的这么难开口,不然你把想说的话告诉我,我来帮你发?”
叶温余:“……不用了。”
这不是谁发的问题。
池冬亭:“那你还要想多久啊?从那天晚上你们喝酒回来,已经,已经过了……”
“四天了。”叶温余脱口而出。
他已经四天没有见到严琛了。
“哦对,四天,你都心神不定四天了。”池冬亭说完,咦了一声:“你记得好清楚!所以那天晚上到底出啥事了?”
“……”叶温余:“什么事也没有。”
池冬亭:“真的?”
池冬亭半解释半试探:“那天晚上我回来,你在宿舍,看我有什么异样吗?”
异样?
池冬亭想了想,诚实摇头:“还真没有。”
叶温余舒了口气。
“只是有点配音赛方面的事想跟他讨论一下。”他说:“不过还没考虑好怎么说比较合适。”
“喔。”池冬亭信了:“那你慢慢考虑,不对,考虑快点,我看着你感觉挺伤神的。”
叶温余点点头。
确实,既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放下再等等,等等下次见面看严琛是什么态度。
不过都已经四天了。
录音结束已经过去四天,他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
大概他今天运势不错,抽签都能得个上上吉那种,以至于一瞌睡就有人递过来枕头。
下课铃一响,他就收到了严琛发来的消息,问他现在在不在三教。
叶温余看见消息顿了顿,摘下耳机,回复他:【在这边上课,刚下课,怎么了?】
严琛:【我在楼下。】
叶温余:【楼下?现在?】
严琛:【嗯?】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快九点,严琛怎么会这个时间在这边?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严琛却没有再回复,为了不让人就等,他只能快速收拾好东西下楼。
如今已经入秋,外面飘着的雨别于夏季的热烈倾盆,牛毛一般细而密,淅淅沥沥覆盖着整个校园,将空气浸得发凉。
叶温余还没下楼梯就看见了现在大门入口旁的严琛。
在别人多少都套了一件薄外套时,他仍旧穿着单薄的短袖,人流涌出,他高大挺拔地站在其中,神色冷然,鹤立鸡群,轻而易举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叶温余脚步有一瞬凝滞,很快加快步伐走过去。
严琛余光捕捉到他的身影,偏头看过来,眼神有了细微的变化,不再如方才那般高不可攀。
叶温余停在他面前:“怎么过来了?”
严琛目光不动声色扫过他手里的伞:“夜跑路过,下雨了,找你蹭个伞。”
叶温余当然也看到了他手里的伞,想问还没问,严琛已经启口:“坏了,撑不开。”
好吧。
叶温余睁眼,答应,忽然想起池冬亭池冬亭也没带伞。
他的伞不大不小,遮两个人可以,三个大男生就很勉强了。
“没关系,不用管我,葱花儿也带伞了,我跟他挤!”
池冬亭笑嘻嘻地,走之前不忘偷偷在叶温余耳朵边小声留了句:“有话肯定还是当面说方便,加油温余,我和菩萨都支持你!”
这场雨下得突然,好多同学都没带伞,被困在门口等着朋友来接,或者顶着书和一身勇气直接冲进雨幕。
叶温余撑开伞,严琛比他高,他得把撑伞的手比平时抬得更高些。
远离了人群,耳边安静得就只剩下雨丝刮在伞面的声音,偶尔有风把它们吹进来,也会沾湿衣角和手背。
叶温余:“一会儿你打我的伞回去吧。”
严琛嗯了声,目光落在他手背上,虎口往上的位置白白净净,什么也没有。
咬时当然没舍得用力,如今几天过去,印子已经消得完全看不见了。
叶温余察觉到他的注视,心里头那点别扭和不自在顿时被放大。
握着伞柄的手更紧了些。
没关系,至少严琛的态度看起来与之前无异,没有变化,也没有生气的迹象。
他这样安慰自己。
他看来他在醉酒后,并没有做什么影响两人关系的过火的事。
只是那个牙印和那条消息实在是很影响心态。
确定严琛不会生气,他没再顾忌太多,索性直接提了出来。
叶温余:“那天晚上我喝醉了,第二天才看见夜里还给你发了消息。”
严琛很容易听出他的话外音:“忘了?”
叶温余诚实点头,但不知道为什么,严琛的眼神总让他有点说不出的愧疚。
严琛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没关系,忘了就忘了吧,不是什么大事。”
安静的几秒钟里,叶温余等得焦心。
而严琛话一落,语气一出,他就感觉自己脑袋里突兀的蹦出两个字:渣男。
……很奇怪。
而且更有心理负担了。
“所以那个牙印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难得执拗:“我自己咬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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