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才轻声道:“我知道了。”
这一次,林颂音听到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林颂音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
爱情从来不应该是她这样的人心中最重要的存在。
虚幻、短暂又不切实际。
现在,柏泽清也离开了。
他不会再来扰乱她的思绪。
一切都结束了,这样再好不过。
林颂音终于松开握着门把的手。
那里竟然已经被她捂热。
她回过头看向许见裕。
“我们不是约好要出去吃饭吗?时间好像差不多到了,不走吗?”
许见裕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向她走过来。
“不想吃的话,可以不去,本来就不是重要的饭。”
林颂音半天没有说话,“外面的雪确实太大了,不去可以吗?”
“有什么所谓,交给我。”
许见裕很仔细地观察着林颂音的神色。
他刚刚像一个观众听着林颂音和柏泽清的对话。
他该感到满意的。
林颂音态度很果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
他不打算去思考,如果他不在这里,林颂音会和柏泽清有什么更为深刻的对话。
林颂音是1月30号答应了他的求婚,易竞和许昌鸿也在几次交涉后达成了最终的协议。
林颂音会和许见裕结婚,前提是:易竞接受许昌鸿以许见裕、林颂音夫妻的名义向易迅科技购买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股份购买成功的同一时间,许昌鸿会向易竞提供两千万周转资金。
林颂音在得知许昌鸿还要给易竞两千万的时候,表情都变了。
许见裕却低声安慰道:“怕什么,就算他已经吃下去的,我也会让他吐出来。”
易竞在1月的最后一天召开了股东大会,希望决议能够通过增资,给他的女儿林颂音以及许见裕注资行为腾出空间。
但是大家对此抱有疑虑,他们一致要求许见裕至少得是易竞的家人,不然他们无法接受这么多股份就这样落到别人手里。
毕竟林颂音和许见裕还没有结婚,而他们对林颂音的身份也抱有一丝疑虑。
就这样,为了股东大会能够通过增资决议,2月的第一天,林颂音和许见裕领了结婚证。
2月4日起,民政局就会开始放为期一周的春节假期,为了一切都能进展顺利,没有意外发生,他们选择了1号领证。
易竞恨不能在他们领了结婚证的当天,就让许昌鸿将钱打进他的口袋,只是许昌鸿坚持要在购买到易竞公司股份后再进行打款。
况且,在购买股份前,许昌鸿还有一些程序上琐碎的事要处理,只是人家行政机构过两天也是要放假的,有的事,他只能等假期结束以后处理。
许昌鸿看得出易竞的焦急,他笑着说:“你难道还怕他们领了结婚证,我说话不算话了?我们可是有协议在手的。要不是各个办事的地方春节都要休假到10号,我也愿意早点买入啊,但是眼下也只能等一等了,14号这个日子我算过了,你不是一向很信这个?这个日子很适合交易的。”
易竞还能说什么。
……
此刻,许见裕看向林颂音,很想问她后悔没有,但是他不会允许自己这样问。
“我是不是出现得太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许见裕都有一瞬间的迷惑,他出现得早么?还是有些晚了,“你会遗憾,他还有些话,你没能听到么?”
林颂音摇了摇头,她没有想过让许见裕撞到这一幕,但是现在也已经结束了。
“你什么时候到的?”她想揭过这件事,她不想沉浸其中。
“从他说你喜欢吃不甜的甜品开始,关于你,我有很多不知道的事。”
许见裕甚至是看着柏泽清的车就这样在昏暗的雪天超了他的车。
“那你怎么不进来?”
许见裕就这样瞧着她,半晌才用一种半真半假的语气说:“怕你怪我,怪我没能让你听全他的告白。”
林颂音试着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话,但是她发现有些难。
她挤出一点笑容,开玩笑地问:“这么好心吗?”
许见裕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忽地开口:
“他应该还没走远,不如我成全你们。”
可是下一秒,他就露出一个坏笑。
他将林颂音拥进怀里,将下颌贴在她的头顶。
“你开始了解我了,我才没那么好心,不要想着从我嘴里听到这句话。”
林颂音感觉到许见裕大衣的潮湿,但是,她还是没有推开他。
“今晚,我留下来陪你。”他说。
柏泽清开着车往回去的路上走。
他的头越来越疼,眼睛也是。
他车窗依然开着,不然他下一秒可能就会睡着。
柏泽清好像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别墅区。
门卫张平今天轮到值晚班,正在大门口铲雪,他一眼就看到了柏泽清的车。
别墅区的住户少,张平记得每一个住户的车,他记得自己好像有一周没有看到柏泽清了。
张平为人热情,于是打了个招呼:“柏先生?有几天没见了。”
张平下午不在这里,并不知道柏泽清回来过。
临近过年,张平笑着问:“这几天没见,是和你那位女朋友旅游去了吗?”
柏泽清低头,“女朋友”这三个字就像一双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的心脏。
林颂音已经和别人结婚了。
“没有女朋友。”他说。
张平尴尬地停下了铲雪的动作,“哎,那天看到那个女孩子坐在你副驾上,后来她晚上又来找你,我才误会了,多嘴了。”
他的话音刚落,地面上传来一阵极速刹车才会产生的很粗暴激烈的声音。
张平怀疑,这辆车下如果有冰,也已经碎了。
柏泽清感觉到已经冷却的血液在回流。
他只带林颂音回来过,但是她从没有来找过他。
“她什么时候来找过我?”
张平被他这突然刹车的动静吓了一大跳,他记性很好,不可能记错的。
“十二月……冬至前一天吗?”
张平记得第二天有在家里吃饺子。
不可能,柏泽清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天。
林颂音的生日,12月21日,但是,他确定她当晚没有来找过他。
他想说一定是门卫记错了,那天晚上来找他的是易舒语,但是林颂音是长发,易舒语是短发,根本没有认错的可能。
“她来找过我?”他浑浑噩噩地开口,“不可能的。”
张平“哎”了一声,“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不可能记错的,那天晚上,她打出租车过来的,还是我给放行的,我怎么会记错?”
“她来过么?”
柏泽清以为自己不会再心痛了。
雪花依然在不知疲倦地往车里钻着,柏泽清不知怎么想起在巴黎上大学时,曾去过巴黎圣母院。
门口,巴黎的学生正在聊《巴黎圣母院》这本书中记忆最深刻的句子。
有人却提起了作者在另一本书里留下的句子。
“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
柏泽清当时没有爱过任何人,也并不认为在往后的人生里会去爱谁。
在医院等待父亲脱离危险的时候,他想起和林颂音在法国的时光,不知怎么想到了这句话。
他以为,林颂音永远都不会为了他而大胆的。
他永远都不会等到的。
但是,原来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她有主动走向过他么?
林颂音找过他。
在决定和许见裕见面之前,她找过他的。
但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他?
“监控还能看么?”柏泽清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还能维持着冷静。
张平抓了抓头:“一般都只存三十天的,没有了。”
柏泽清低下头。
“没有了。”
柏泽清心如死灰地点了点头。
“她当时,”他许久才出声,“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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