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祭坛上,有蓝光流转的黑眸只锁定在烈火中垂下头的长发女子和她染血的白袍。他身后是一队水门所装扮的侍卫,带了很多木箱来,也押了很多地方官,更有黄少师在列。
太后瞪大了眼,心里不淡定起来。尧国舜也失了底气,强装镇定地问:「夕王爷真快回来呀,这是什么排场?」
南官夕扯起唇角,如志在必得的猎人:「本王可是带了真正的祭天礼物呢。」下一刻他冷下了脸,走到火圈前。一挥袍,内力扑熄了火圈前半的火。他踩上了柴堆,柴堆却在他的内力下被踩成木碎。南宫夕抬头,脸上浮现出心疼的表情:「你们都对本王的准王妃做了什么?」
眾人见到一向孱弱多病的夕王爷今天却有如此强的内力已经很惊讶,现在听了他说更是哗然:「准王妃?!」
「糟了!得罪夕王爷,我们惨了?」
「切,魔女之子与魔女,天生一对呀!」
「你是不是想掉脑袋呀!」
「别说了。」
尧国舜见南宫夕作势要救别天姬,便喝止他:「王爷!她!可是魔女!」
太后也凌厉地说:「夕王爷!夕王妃的人选可不能儿戏!」
南宫夕不理会他们,疼惜地对别天姬轻声说:「天儿,再忍耐一会。」
别天女姬这才缓缓睁开眼,无力地点头,艰难地扬起一个笑容:「你来了就好。」
南宫夕握紧拳头,换回一身冷冽转身瞇眼看向尧国舜:「本王的准王妃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是你们一个两个的无知!把她折磨成这样。伤了她,就是与本王对着干。本王今晚就要让大家知道谁才是水粼的魔。抬上来!」
侍卫把一箱又一箱的木箱抬到他身侧,打开盖,里面是一本又一本的帐本,尧国舜看到后顿时冒冷汗。南宫夕抽起一本,打开朗读:「曌空二年、国库振江南水灾,拨款三百万两黄金和粮食,江南平州一个月后只接获五十万两,当中途经国师党员管理的五个镇,被抽起二百五十万两。」
尧国舜瞪大眼指着南宫夕:「你!」
侍卫带上了五个官员,他们在皇上面前跪下,不断求情:「求皇上恕罪!」
南宫夕却没有心情等他们求情,他抽起另一本又读:「曌空三年,元旦祭天,开支一百万两黄金,实际建坛准备三十万,包括工人的开支。」
尧国舜站在那里如石像一般,不知该怎么做,只能听着南宫夕不断读出他的罪状,此次连太后也帮不了他。
「尧国师在这十多年期间,贪财只算黄金总约一千三百万两,未计进贡品及粮食。父皇!尧国师可是累积了超过国库的十分之一啊!你们这些庸官!看清了谁才是水粼的恶魔吗?」南宫夕把帐本扔回箱子:「这里是所有的记录,请父皇慢慢细阅。」
尧国舜已经开不了口,只能跪下爬到龙座前:「皇上,这都是那些狗官贪的,与微臣无关,请皇上明察!」
黄少师踏出一步:「皇上,老夫为官数十载,见过无数贪官,却没有即时上报,全是老夫的懦弱。既然夕王爷此次证据确凿,老夫恳请皇上一定要除奸反贪!皇上为太子日后着想,此等贪官定不能留下!」
一些官员见一向与夕王不和的黄少师此时亦出面相助,纷纷跪下跟着道:「请皇上明鉴!」开玩笑!再不转风,夕王爷下一个要问罪的就是他们了!
南宫曌看到那箱箱铁证,一怒下拍桌:「尧国舜!你可对得住朕了!」
「皇上!皇上恕罪啊!」
南宫夕走上前踩上了尧国舜的双手,冷冷地俯视他:「你以为这样就完了吗?」
「皇上,本王还要为本王的准王妃讨回公道!」他挥袍:「带尧映红上来!」
太后听了也心急,她今天带了暗卫来,就是怕有什么乱子,现在只要那个尧映红把自己供出来,她就要她死!
水门装扮的侍卫拖着一身艷红的红妃出来,压在南宫夕身边。南宫夕蹲下身抚上她的脸:「本王的侧妃啊......你最好乖乖的把所有的都说出来,本王还可留你一命。」他冷漠地转向太后,扯起一个笑容。她的暗卫早被水门的人解决掉了,要是水门连这小事也考虑不周,那还叫水门吗?
这一笑让太后更不安了。
尧映红哭着跪下说:「皇上饶命啊!我什么都招!什么都招!」
她像疯了一样,仪态尽失,把一切由下毒,到刺客,现在火烧魔女全招供:「是我爹!是我爹知道了别天姬从天狐山而来能算天算地,怕自己被取代,所以要杀了别天姬!还有太后!要火烧魔女以除后患!是他们指使我的!求皇上恕罪!」
所有官员贵族像看了天下最大的闹剧,没有人想到祭天仪式最后会有这个反转。
南宫曌难过地转身,双肩沉重地看向太后:「母后......你要儿臣怎么办?」为何又是自己的母后?
太后凌厉地回答:「哀家怎么了?哀家一直都是为皇上、为水粼着想!有什么错?」
南宫夕冰冷地看着太后:「错在你两次也是对本王重要的人出手,错在二十年前你让本王看着自己的亲娘被烧死,错在你今天烧的是本王心爱的女人!」
这一下所有人都噤了声,这个二十年前的禁忌终是要再次被提起。他们有的是对南宫夕的可怜,有的是不敢再回想,贤妃更是不再看向南宫夕,因为二十年前她亦没有相救。
南宫夕看着自己的父亲:「父皇,二十年前的懦弱让母亲含恨离去,是你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今天,儿臣可不会犯同样的错,本王的女人,谁敢碰,本王便要他十倍奉还。」他冷冽地转身一跃,内力割断了绑着别天姬的麻绳,在空中稳稳接住她坠落破碎的身体,着陆在祭坛上。别天姬在他的怀中安了心,一放松便晕死过去。
今夜水粼夕王爷现出一身好武功,让所有人对他再次割目相看,这个夕王爷不只有权势,有才华智慧,武功更是深藏不露,却仍是不愿再参政。所有人都开始惧怕他,又庆幸他无心朝堂。
南宫曌被气得不轻,却又反驳不了南宫夕。
南宫夕抱着迷糊的别天姬向南宫曌一礼:「大礼送完了,那么儿臣告退。本王的大婚待本王的准王妃身体渐好才择个吉日吧,各位可别忘了来。」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祭坛,离开这荒谬之地。
眾人看着那个背影,各怀心事,然后再之注目回当权者的身上。
南宫曌闭起眼,回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卷发的美丽女子,用她那双如天空的绿眸失望地看着自己,而他身为一国之君却无能为力。他轻轻叹气,吐出一道圣旨:「尧国舜及其党羽,贪污腐败,亏空国库,抄其九族之财產,收归国有,主要党员择日问斩,其馀人等发配边疆。」
尧国舜一隻字都说不出来,只能被侍卫拖下去。
然后皇帝握紧了手,失望地看向自己的母后。太后感觉到,口吃地问:「你想怎样?你不可以这样对哀家!」
皇上看了她一眼,别开脸下旨:「太后加害于皇族眷属,其方法惨烈冷血,罚其终身留于寿庆宫,禁止出外及宫外之人来访。」
太后不敢相信:「你!你要软禁哀家?」
南宫曌叹气:「朕念在母子情份,已对你很仁慈了。」他无力再说,「带下去吧。」
宫女们拉着不愿离去的太后,离开了眾人视线,但太后的痛骂还是清晰地在此处回响:「你不孝啊!哀家这是为谁!二十年前如是,今天也如是......」
南宫曌站起来:「都散了吧,今夜之事朕以后也不想在哪一个角落听到。」他挥袍,大步而去。
眾人都起来,心里也知道什么是不能说的:「臣谨遵圣旨,恭送皇上,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