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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天色暗了下来,夏时在院子里走了几圈,顺便训练训练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度。
    她也没想到,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就因为七年没用,现在重新用起来居然时灵时不灵。
    走过一个拐角。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夏时脚步顿住。
    在说话的,是她儿子。
    声音冷漠,居然比中午吃饭的时候命令她还要冰冷。
    怎么,跟他打电话的是仇家?
    下一秒。
    “你凭什么管我,程辞渊。”
    夏时:“……”
    好家伙,跟他说话的是他老子。
    夏时突然觉得,自己对儿子的狂野程度认知好像还不太够。
    不仅敢跟自己爸爸顶嘴,这语气都快反目成仇了。
    这已经不是叛逆或者狂野了,这是真恨啊。
    那边,程傅野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是不可能会让那个女人去我学校的,家里也不可能,你敢让她来,我就敢找人把她赶回去。”
    夏时:嗯……
    这话……
    听着怎么这么像叛逆的儿子跟年轻后妈初次见面的前夕……
    第3章
    一通电话的最后,是程傅野沉默,对面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程傅野怒而挂断。
    符合叛逆孩子被父母打电话教育场景的最后画面。
    对面程傅野他爸的话,大概都没来得及说完……
    虽然但是,夏时本人表示:怎么有那么点子爽呢……
    *
    不知道是不是这通电话对程傅野幼小的心灵产生了不小的打击,他上楼后就没再下来,连晚饭都没下楼来吃。
    用餐区里。
    夏时坐在桌子排头的位置上,就着一杯红茶,听着众人在叽叽喳喳聊她的儿子。
    “小少爷今天情绪好像不对劲,反反复复太多次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小少爷就这样。”
    “也是,哎,那么小一个人就被丢在了家里,爸爸常年不在家,又没有妈妈了,难怪会变得这么叛逆,根本就管不住。”
    众人唏嘘连着叹了好几声,想到什么,有人又道:“小少爷是不是被先生骂了啊?”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听见小少爷在跟人打电话,情绪异常激动。”
    “我觉得不是,小少爷经常跟先生吵架的,你见他哪次吵完会这么沉默的,居然连饭都不吃了。”
    “大概是在为明天的家长会发愁吧。”
    说到家长会,桌上众人都肉眼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并且迅速跳过了这个话题,开始聊其他的。
    夏时听了一会儿,算是彻底将姓程的这个人给锤死了。
    常年不在家,不教孩子,更别说面对面地交流了,每次打电话回来都是批评。
    这孩子给养的,最后不黑化叛逆都算是奇迹了。
    她在心里骂了一会儿姓程的,突然被激起的母性,让夏时端了块蛋糕和茶,上楼了。
    ……
    房门被敲响。
    屋内,程傅野平躺在床上,没睡,只是睁着眼盯着黑暗里的天花板。
    他没说话,房门敲了一会儿停了。
    聪明人都知道,他现在不想搭理人。
    但更显然,这一套在夏时身上行不通。
    一阵更猛烈的敲门声响了:程傅野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程傅野:“……”
    他翻身下床,刚才跟自己老子打电话的火气还没消呢,现在又有个不长眼的撞上来了!
    他一把拉开房门,然后就跟门口站着的夏时来了个四目相对。
    夏时扯开嘴角:嗨,儿子,又是我,你妈!
    程傅野:“……”
    “你来干什么?”
    程傅野的声音干涩,带了点还没消散完的怒意。
    夏时把手上的餐盘抬了抬,示意,“给你送点点心吃吃。”
    程傅野冷冷地看了那餐盘一眼,按照他现在的心情,他根本不会接受她的任何东西。
    她和程辞渊那个人有什么分别……
    但鬼神神差地,程傅野还是往后退了一步,让出了房门。
    夏时就这么端着盘子进了他的房间。
    程傅野看着女人进来后,将餐盘摆在桌子上,然后转身朝他招手……
    程傅野想,他不会去的!
    然而,等意识再反应过来,他整个人就已经坐在桌边了。
    程傅野:淦!
    他垂眼,看着自己面前那小半块蛋糕,想起中午的那餐饭里的熟悉的味道,最后还是拿起了叉子。
    程傅野想:他就吃一点,就一点点……
    ……
    看着程傅野垂着头一点点吃蛋糕的模样,夏时气得又把那远在国外的姓程的骂了一顿。
    也不知道姓程的是怎么带的孩子,让他一个人放养长大的吗?每天三餐都不定时吃。
    他的儿子,居然要这么可怜兮兮地缩在房间里吃东西!
    对她的儿子不好,就是对她不好,越想越气,夏时连着将姓程的问候了个底朝天。
    程傅野一直不动声色地吃着蛋糕,在夏时说他可怜的时候,他拿叉子的手一顿,最后还是垂眼又吃了一口蛋糕。
    夏时站着,一低头就能看见盘腿坐在地上,埋头吃蛋糕的儿子。
    当年那么短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现在居然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头顶发质松软,颜色偏棕,像她。
    夏时没忍住伸手,想rua一把自己儿子的脑袋,就在刚碰到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她记得,好像男孩子不喜欢被人撸毛。
    在他小时候,她rua过几回,每次都把他给rua得哇哇叫。
    算了算了,夏时打消了念头,默默收回了手。
    手刚往回撤,底下就传来一声冷哼。
    夏时:?
    咋的,吃饱了,你又有力气不开心了?
    程傅野注意到夏时收回的手,心情没来由地烦躁。他把叉子往盘子里一丢,“不吃了。”
    盘子里,蛋糕已经见了底,茶也喝完了。
    这还叫不吃了?这明明就是吃完了!
    程傅野又是一声轻“哼”,声音不大,气音听起来甚至还有点像小孩子撒娇。
    夏时心里一动,在收盘子的时候,故意将盘子从程傅野头顶上穿过,另外一只手顺道将他脑袋rua了一遍。
    夏时心满意足地笑了。
    感觉到头顶上轻轻擦过的力道时,程傅野先是一愣,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他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然后是心里各种纷杂的情绪,再后来热量渐渐攀上了耳尖。
    摸他脑袋了!
    程傅野久违地体会到了一种喜悦到升天的感觉,连带着这一晚上都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
    程傅野起床后心情大好,翻遍了衣柜,特意换了身最贵的衣服,早早地就等在了佣人区的餐厅里。
    没多久,夏时进来了。
    程傅野没抬头,视线却穿过了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门口那一片衣角上。
    夏时一进门,当然也看到了坐在桌头的自己儿子。只不过,看着看着,她渐渐皱起了眉。
    看来,她死后,是真的没人教他的儿子该怎么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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