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最后还是一个人回家的。
计划赶不上变化,邓雯雯家里有事,让大侄子给叫回了家。
邓雯雯感到可惜不提,在家属楼附近看到又在拉扯的熟悉的二人时,田甜不禁感叹一声:孽缘!
躲在一旁,没有上前的意思,她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邓雯雯。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路过她们回去?她敢保证,凭着陈素见着她那个别扭劲儿,她要一过去就没有完好无损的余地,保底都能收获一个阴阳怪气的眼神。
不如专心看一场戏。
佟立成想着陈素刚才在里面都那样维护他了,两人今天肯定成了,心里还在盘算等会儿回家让爹娘早点看个好日子,结果猝不及防就迎来了一个暴击。
女人的脸色说变就变,一出来就道:
“就这样吧,我回去了。”
显然打算立马解散,各回各家。
佟立成最开始的计划,是俩人逛一逛公园,畅谈一下未来婚后生活的美好,等到点儿了,再一起去国营饭店奢侈一顿。
看看天色,十点钟都不到呢。
“现在还早,要不再回去走走?”
“等中午,我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
他又不太想立马离开,总觉他们好像没干什么就走了,有一种平白浪费的感觉。
然而陈素却不乐意,她要晓得来的人是他,根本就不会出来。
再加上一听到“国营饭店”几个字,头就莫名疼,立马会让她联想到某个讨人厌的人,也没有心思做什么表面功夫。。
直接道:“我劝你们还是换个人吧,我是不会跟你处对象的。”
“你说什么!”
佟立成黑着脸,惊愕中又带着羞怒,从未想过会被拒绝的他显然很接受不了陈素说的话。
“你妈都同意了!你……”
陈素烦躁:“谁同意的你就去找谁!”
没想到她连陈母都不在意,觉得自己看走眼的同时,更加气急:“你、你简直不识好歹!”
恼怒中,脑海里闪过公园里一面之缘却引人注目的女同志,不假思索道:“你以为错过了我,你还能找到什么好男人?”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随便一个女同志都比你强!”
“就刚才那个漂亮的女同志,你哪哪都比不上人家!”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说得有理,气更壮了。他这个条件,怎么会怕找不到对象,要不是他妈瞧中了她,他才看不上这个泼妇。
陈素只想快刀斩乱麻,不想男人直接戳中了她的痛点。
漂亮女同志?说的不正是田甜!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世,她最嫌恶的就是别人说她不如田甜比不过田甜了。
他们知道什么?他们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吗?凭什么就说她陈素不行了?
咬着牙狠狠瞪着他,看到了他眼中的嫌弃和自信,显露出了他心底的想法。
冷嗤一声。
“我不是好东西,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矮得跟我一样高,比女人还不如!”
“没人家高,没人家长得好,没人家条件好。”
“你区区一个临时工!哪里来的脸和人家国营饭店里的正经师傅比较?”
“你以为田甜能把你放在眼里?做你妈的痴心大梦吧!!!”
“???”
一连串的话砸下来直接把佟立成给砸懵了。
这说的什么归什么?国营饭店的师傅是谁?田甜又是谁?
可其他东西他是不知道,但他知道她是在骂他!骂他矮!骂他做梦!
“……”
后续俩人说了什么,田甜没怎么注意,只是当听说自己的名字从陈素口中说出来时,有种莫名的诡异感。
国营饭店的师傅?她沉思了两秒,指的难道是樊丽口中的那个人吗?
那陈素是怎么知晓的?
眼看逐渐有家属楼的人被争吵中的两人吸引出来,田甜便趁机从旁边溜走了。
晚上,田母下班回来时,脸上还带着唏嘘。
田父问她发生啥事了?
田母先是把门关上了,才压低声音说道:
“还不是楼下那家,听说差点打起来了。”
她将将走到楼下,就被老姐妹拉着八卦了一阵。
“差点打起来!”田甜眉头微挑,是她想的那两人吗?
她离开时不是已经有人来了吗,按着你好我好大家都好的道理,不应该是一切先暂停吗?
田甜以为会像在公园时,虽能看出陈素和男人那时相处得不太愉快,但最后陈素也帮着掩饰过去。
她哪里能想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别人的一个死穴,只要轻轻一碰,就要炸开。
陈素二人是真吵出了气,导致后面差点没收住。
田父听后有点兴致了,问:“陈?”
田母点头,“听说是对介绍的对象不满意,好像是陈家的丫头嫌男方矮,在楼下吵了起来,要不是有人拉架,恐怕要动手了。”
说完啧啧嘴,对他们因为这么个理由而闹起来,有些无法理解。
同为男同志的田父说了句公道话:“陈家的丫头高啊,比咱家甜甜都要高几公分了。”
陈素身高超过一米七了,身上没挂多少肉,整个人都瘦高瘦高的,一眼望去,确实比大部分女人都高。要是和高不了十公分的男人站一块儿,肉眼看两人身高都差不太多,所以男同志还是很有压力的。
抛开高不高矮不矮这个话,田母借此告诉自家闺女。
“以后你处对象要是相不中,有什么不满意的都回家关上门后再告诉你爹妈。”
“咱不兴在外面这么闹腾,这里面最受损的还是女方家庭。”
生成女人就是这点容易吃亏,别人可不管你说得对不对,一张嘴就要乱说辱你名声,田母这么多年来是深有体会的。
田父也赞成田母的话,道:“咱悄悄来,不管好的坏的,放暗地里总是更安全。”
俗话说得好,闷声发大财。
晚饭,田母煮了一锅热腾腾的面疙瘩汤,里面浇了两个蛋花,更加香喷喷了。
天气冷了,父女俩就爱吃这个。
话赶话,说完陈家因为处对象闹出来的这摊子事,田母更加愁自家闺女的终身大事。
“你说,领导是真要给你介绍对象吗?莫不是耍人玩的。”
无外乎她要这么想,距上次田甜说过后,都快过一周时间了,那边还毫无动静,害得她想去打听那周家都不大好意思打听了,不能让人家以为是女方主动先贴上去的噻。
“到底是哄人的还是什么,都得说清楚呐,搞得现在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
关键要真没希望了,咱得转头赶紧去另外看人呢。要是晚了,不就得捡别人挑剩下了的吗?
这才是田母的重点,她是从一开始就没对这事有多大把握。如今眼看要黄了,并且黄的原因不在田家身上,她再高兴不过了。
她又向田父确定了一遍:“人没找到你那边去吧?”
田父摇头:“我还没老糊涂呢,这么重要的事我哪能出错。”
田母:“那好,那再等三天,要没消息传来,咱们就当没这回事了!”
就算是领导来也找不出理,谁来也不能平白耽误她大闺女。
田甜只吃着自己的,每当这时候她的话就不是话,意见不是意见,不如省下嘴来吃饭。
只突然想起了什么,问田父和田母:“那周家这事有其他人知道吗?”
田母:“妈吃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哪用得着等你来提醒?”
“放心吧!这都是些没影的事,没确定之前哪能胡说!”
田母转头:“是吧她爸?你没和你们厂里那群爷们乱吹牛吧?”
田父赶紧摇头:“没,没。”
他脑袋还是清醒的,就像田母所说的那样,毛头女婿不见人影,他想吹都吹不了。
两人以为闺女是担心事儿不成会被说笑。
实际上田甜思绪早就跑了,跑到了楼下,那陈素又是怎么知晓他的事的呢?
话语之间倒比她更熟悉,至少她是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有多高的。
田甜含着莫名的情绪,忽地不经意回想起了一年多前一个场景。
好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陈素的存在感突然就更强烈了。不是说她以前没有存在感,而是说她出现在田甜面前的次数变多了。
那天田甜放学回家,同样是要经过五楼的陈家。
陈家门口站着个高挑的女人,脸上的表情或悲或喜,却是形容不出来的怪异。而等察觉到她上来时,一刹那扫视过的眼神,让田甜莫名记忆尤新。
像是把你整个人看透一般,又或是把你当做了某种货物,不带情感地打量,估价,最后卖出。
而后陈素的行径,正如田甜潜在的正在持续警告她的直觉一般,提醒着她们是合不来的。
陈素时不时地迈入她的边界线内,像某种动物对动物的挑衅一般,使得“凡事好说话”的田甜都有些不适了。
尤为想到,有那么一个人时刻盯着关注着你,包括能提前知道田甜自己都不曾知晓的事,不禁给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